贝尔纳·布菲与他的名作《小丑》
在二战后一代画家中，贝尔纳·布菲无疑担得上“少年天才”之名。他10岁学画，15岁考入巴黎美院，19岁便以个人首展亮相画坛，作品《静物与鸡》被法国国立现代艺术博物馆收购。作为新人画家，他的风格呈现出令人惊异的独特和早熟：受法国写实主义代表弗朗西斯·格鲁伯影响，他用生硬的黑色轮廓勾勒出瘦长苍白的人物形象，笔触像刀刻一样凿入画布，反映出战后社会苦闷、愤怒与无助的集体情绪。
贝尔纳·布菲，《石刑》
1948，布面油画和铅笔
© Philip Bernard
真迹在“毕加索、莫迪里阿尼与现代艺术——
法国里尔现代艺术博物馆珍藏展”展出
一时间，布菲成为万众瞩目的新人。艺术杂志奉他为“战后时代的新毕加索”，评论家称他“代表了绘画的未来”。嗅觉敏锐的藏家也闻风而动，在1948年的“青年画家奖”评审席上，曾经支持过毕加索与莫迪里阿尼的画商罗杰·杜蒂勒力排众议、将票投给布菲，并迅速买下他的作品充入自己的收藏谱系——这些藏品构成了日后里尔现代艺术馆馆藏的基础。在写给友人的信中，杜蒂勒表达了他对布菲寄予的厚望：“虽然只有二十岁，但从他清醒而独特的风格来看，他将来会大有作为。”
贝尔纳·布菲，《白色裸体画像》
1948，布面油画
© Philip Bernard
真迹在“毕加索、莫迪里阿尼与现代艺术——
法国里尔现代艺术博物馆珍藏展”展出
1950年，布菲在塞纳河畔的咖啡馆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友人皮埃尔·贝尔热。两人年纪相仿、品味相近，手执酒杯畅聊音乐与绘画，转眼便成为至交知己。随后八年里，两人形影不离、相互成就，这是布菲事业和人生的黄金时期。
皮埃尔·贝尔热（左）与贝尔纳·布菲（右）从集市返回
摄于1950
图片来源于网络
贝尔热有着敏锐的商业嗅觉，当布菲埋首画室时，他就和各路藏家、评论家、艺术圈名流打交道。在他的扶持下，布菲的画作销售到世界各地，年纪轻轻便在法国南方坐拥一个小岛、一座城堡、一艘船和一台豪华的劳斯莱斯轿车。
贝尔纳·布菲（中）及其爱车“劳斯莱斯银魂”
摄于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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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日中天的布菲甚至吸引了好莱坞名流的目光。名导演让·尼古莱斯科接连买下他21幅画作，又将画热情推荐给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亨弗莱·鲍嘉等人，布菲的作品成为众人豪宅中的时髦装饰。1956年，《纽约时报》将布菲与演员碧姬·芭铎、导演罗杰·瓦迪姆、作家弗朗索瓦·萨冈和时装设计师伊夫·圣罗兰一起列为“法国绝妙青年五人组”（France's Fabulous Young Five），这群拥有漂亮面孔与文艺气质的名人成为法式魅力的代名词，引领着欧洲乃至世界的文化潮流。
贝尔纳·布菲与弗朗索瓦·萨冈
摄于19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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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极盛往往孕育着衰落的前兆。50年代末，布菲对自我重复感到疲倦，一度想要放弃市场认可、尝试新的创作风格，但总是反响平平。另一方面，大量的公式化创作也让他的旧风格显得令人腻烦。布菲的口碑日渐跌落，艺评家将他视为逢迎娱乐产业的投机商，同行则认为他不思进取。毕加索的传记作者约翰·理查德森曾透露：“毕加索把布菲当作一个笑话。”
1958年秋，布菲的个人生活也迎来危机。与他相伴八年的贝尔热前往巴黎，成为法国著名奢侈品牌圣罗兰（YSL）的创始人、伊夫·圣罗兰的身边人。值得一提的是，布菲曾给圣罗兰本人画过肖像，这幅作品如今收藏在巴黎的圣罗兰博物馆中。
伊夫·圣罗兰的工作室
墙中央的素描肖像即贝尔纳·布菲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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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热离开后，陷入消沉的布菲前往南法散心。不久，他与女模特兼作家安娜贝尔·施瓦布闪婚。这段婚姻是成功的，两人相伴四十余年直到布菲去世，他为妻子画下至少三十幅肖像。
安娜贝尔·施瓦布站在丈夫贝尔纳·布菲为她画的肖像前
摄于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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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布菲的后期创作中，“小丑”是他最常描绘也最获成功的主题。这些小丑脸型瘦长、面容阴沉，如同布菲的自画像一般，反映出画家晚年日益灰暗的心境。正如法国文学家苏亚雷斯在《小丑随笔》中所写：“小丑的艺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奥，它反映悲剧的喜感，喜剧的悲伤。”1999年，无法忍受帕金森症折磨的布菲在画室中自尽。在他的遗作《死亡8号》中，这位身穿华服、口含冷笑的死神分明有着属于小丑的、阴森而滑稽的面孔。
贝尔纳·布菲，《小丑》
19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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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纳·布菲，《小丑头像》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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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纳·布菲，死亡[8]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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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菲去世后的半个世纪里，对他的评价依旧争议不断。有人反感他公式化的绘画风格、浮夸的生活作风，也有人视他为流行艺术的先驱，赞赏他将庄重的思想与轻盈的娱乐业在画面中巧妙结合。无论外界奖掖如何，布菲曾这样评价自己：“我尝过成功的滋味。一度有人认为我被过誉了。但他们不该认为我曾经，哪怕一次，为了获得成功，而背弃我心目中的‘真实’”。
贝尔纳·布菲的三件作品正在“毕加索、莫迪里阿尼与现代艺术——法国里尔现代艺术博物馆珍藏展”现场展出，不妨抛开所有是非成见，让我们直面画布，感受这位传奇画家心灵深处的真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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