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流墨————巴黎赛努奇博物馆藏现当代中国绘画展”
展览现场
©东一美术馆
如果要问民国时期哪家的文人画最出神入化，那就不得不提旧清朝皇室的几位末代皇族了。与张大千有着“南张北溥”之称的巨匠溥儒为代表的皇室审美，在民国时期仍然受到追捧。而除了溥儒外，还有这么一脉皇族，一位祖上是道光皇帝的老贝勒膝下育有四子，皇子们各个天赋异禀，且在严加管教下毫不松懈传统文化方面的教育。等到了民国时期，这兄弟四人已成长为画坛翘楚——他们便是溥伒、溥僴、溥佺、溥佐，兄弟四人皆为书画大家，故有“一门四杰”的美称。
溥佺《山水》
1949年前 纸本水墨
真迹在“行云流墨——巴黎赛努奇博物馆藏现当代中国绘画展”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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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兄弟中年纪最大的溥伒成长在宫廷环境中，自幼天赋异禀的他在受学时期拥有接触临摹皇家藏品的特权，尤其擅长山水画与骏马图。年纪较小的溥佺则成长于民国时期，但环境的改变并没有影响他在书画上的造诣，画技成熟后的溥佺与兄长溥伒一同在天主教辅仁大学教授绘画，将自己的艺术风格和“皇家正统”的传统技法与艺术观念传授给后辈。
有趣的是，溥佺为一本旨在向西方读者介绍中国画技法的著作所作配图中的部分课稿留存了下来，并在2017年被巴黎赛努奇博物馆作为具有历史与教学双重价值的藏品收购。在大众对曾经文人画的技法与构成不甚了解的今日，可以通过观看这些步骤清晰、一目了然的课稿以了解文人画中的种种细节，体验一把跨越时间师从末代皇族的独特情趣。
溥伒《山水图》
20世纪 纸本水墨
真迹在“行云流墨——巴黎赛努奇博物馆藏现当代中国绘画展”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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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山水画家郭熈曾有“三远”之说：“山有三远，自山下而仰山巅，谓之高远；自山前而窥山后，谓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这“三远”便是对中国传统绘画散点透视构图的总结。可见，山这一意象在中国画中地位非凡，不仅要在散点透视的构图中起到支柱的作用，更是文人在画中寄兴托志、抒情达意的重要载体。
在溥佺的《山石课稿》中所展现了两种不同的山形。左边标注为“鼻峰”的高峰显然是“三远”之中的“高远”之山，自山下而望山巅，山脚被林木山体遮盖隐于留白之中，而陡峭的崖壁在散点透视之下显得格外高耸、直入云霄；右边标注为“石鼻”的矮峰则是“深远”之山，山上树林茂密，山脚下灌木丛生，使人有一种在细细观看时逐渐走入山中的感触。
课稿中的这两种山通过留白的巧妙使用使人产生的不同的感受：高远之山将笔墨着重放在高山之巅，而峭壁山脊上则仅仅是稍加点缀，这使得观者的视觉焦点不由自主地上移至山顶，从而有一种仰望的感觉；而深远之山则通过对山形的完整勾勒和山上树木深浅不一互相遮挡的描绘，给人一种“就在你眼前”的感觉，让人不自主地想要凑近，仔细寻觅每一株树木花草与山体的具体轮廓与前后关系，自然就有了一种走入画中的“深远”之感。
溥佺《山石课稿》
1944至1949年间 纸本水墨
真迹在“行云流墨——巴黎赛努奇博物馆藏现当代中国绘画展”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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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两种山石的画法，再来看看课稿中的水的画法。溥佺在《水法课稿》中罗列了许多种类的水，有自山巅留下的涓涓细流，从高出落下声势雄壮的瀑布，山涧之中起伏的小溪，还有江河之上惊骇汹涌的波涛。
在这张课稿中我们可以看见溥佺在描绘水这一意象时对线条与墨因地制宜的使用：当水顺着崖壁静静留下，溥佺所用的技法是用墨色勾勒水流周围湿润的崖壁，而将水流经过处留白，这种技法的使用恰到好处地体现了水流的恬静，涓涓细流自高处而下，水流虽细但连绵不绝；当水在山涧中流过，越过溪流下方的暗石，形成看似静止的流线型，又在流至低处时与下方的水流碰撞，生出水花和回流；当水在江河中无羁地奔涌，肆意冲撞溅起的水花与乱流，则用较重的线条予以勾勒，体现出了水的力量感。
溥佺《水法课稿》
1944至1949年间 纸本水墨
真迹在“行云流墨——巴黎赛努奇博物馆藏现当代中国绘画展”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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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溥佺在课稿中还对一些文人画中常见的景物和上色的方法有着详细的分步骤教学。比如在《松树课稿》中，溥佺对松树和针叶的画法进行了细致地诠释，从如何勾勒针叶的形状，到如何用浅浅的墨色渲染出针叶前后交错的样子。这样分步骤的演示非常浅显易懂，即使是从未画过松叶的初学者，依照这篇课稿也能快速上手。
溥佺《松鼠课稿》
1944至1949年间 纸本水墨设色
真迹在“行云流墨——巴黎赛努奇博物馆藏现当代中国绘画展”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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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佺对于山石树木的上色方法在课稿中也有详细的演示。具体哪一部分使用哪一种颜料，颜色罩染的先后关系，都在课稿中有着详细的注释。这样的课稿就像是一份“课程讲义”，按照上面的步骤依次上色，就可以得到一幅色彩生动的山石画，屏幕前的你在家中也不妨尝试一下。
溥佺《设色课稿》
1944至1949年间 纸本水墨设色
真迹在“行云流墨——巴黎赛努奇博物馆藏现当代中国绘画展”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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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完了这些内容后，就可以进行一幅完整的山水画创作啦。先勾勒出远处山石的形状，山脚的部分留白以作云雾缭绕状，然后画出近景的山坡树木与小溪上的独木桥的轮廓，最后添加一些如房屋等的林中景物，就可以上色了。
溥佺 左:《山水课稿》 右:《山水》
1944至1949年间 纸本水墨
真迹在“行云流墨——巴黎赛努奇博物馆藏现当代中国绘画展”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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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溥佺老师的细心教导，相信你已经对山水文人画有了一定的了解。当年的溥佺老师就是这样给学生授课，而他的学生除了中国人也有不少旅居中国对文人画感兴趣的西方人，德国记者、作家弗里茨·范·布里森、英国画家达舜明都曾是溥佺的学生。学过了这些课稿中内容的你，也称得上是这些历史人物的“同门师兄”了。如果你仍觉得“纸上得来终觉浅”，不如来东一美术馆“行云流墨——巴黎赛努奇博物馆藏现当代中国绘画展”展览现场，亲身体会这传承千年的“文人逸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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