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引起我注意的并不是老人严重烫伤的下肢，而是从老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恶臭。
扑面而来的臭味几乎瞬间便弥漫了整个抢救室，即使隔着口罩也让人难以呼吸。
1
南京的天很热，像一个大蒸笼一般。
中午的时候，120送过来一位老年男性病人。
病人躺着病床上，痛苦的呻吟着，汗水让他的头发有些湿漉漉的，眼角也堆积着分泌物。
“大便失禁了吗？”接诊护士率先开口询问了，因为从老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味。
实际上首先引起我注意的并不是老人严重烫伤的下肢，而是从老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恶臭。
扑面而来的臭味几乎瞬间便弥漫了整个抢救室，即使隔着口罩也让人难以呼吸。
“可能吧。”其中一个家属给了答复。
说实话，这个答复是让我不满意的。
毕竟老人身上散发的恶臭味非常强烈，作为家属怎么能够不事先大致检查一下呢。
“这个腿是怎么回事？”顾不上询问恶臭的原因，因为最显眼也最重要的便是老人两个明显烫伤且肿胀的下肢。
我一边询问着家属，一边小心翼翼的揭开了老人的裤子。
即使我已经小心翼翼了，疼痛依旧让老人更加大声的嚎叫了起来。
“这应该是开水汤的。”倒是负责急救的120医生给了答案，因为他在现场发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开水壶。
取来剪刀一点点将老人的裤子剪去，那些烫伤甚至开始腐烂的皮肤组织一点点暴露在了我们的眼前。
而正是这些腐烂的组织和失禁的大便一起散发出了刺鼻的气味，也让老人遭受了更大的折磨。
虽然老人还有着清晰的意识，但虚弱的身体已经不足以让他能够正常回答问题了。
最要命的是老人已经出现发热，而这只是大面积深度烫伤最先带来的致命攻击之一。
可想而知，老人后面还有许多关卡要闯。
“怎么现在才送进医院呢？”看着痛苦之中的老人，我有些不明白为何要拖延到如此地步才姗姗来到医院。
子女们给出了答案，而这个答案却也只能让人沉默。
原来，这是一位独居老人，平日里生活可以自理，子女们也会隔三差五上门照料。
最近两天来，子女们先后都无法与老人取得联系。起初，大家都没有当回事，毕竟老人有时候不接电话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直到两天后，子女们互相联系后才发现，所有人都联系不上老人了！
情急之下，大家才打开了老人的房门，发现了躺在地上呻吟着的病人。
初步处理完老人后，我又为老人安排了进一步的检查，果然有了新的发现，左侧股骨颈骨折。
从所有的证据来推测，老人应该是在两天前在家中烧水时，拎着开水壶不慎倒地，摔断了左腿，不能行动，巧合的是开水壶里的开水流了出来，烫伤了下肢。
而同骨折相比，重度烫伤带来的并发症才是更严峻更要命的问题。
2
处理完这位左下肢骨折、烫伤的病人没多久，120救护车又送过来一位新病人。
这位病人同样是一位老年男性，他已经陷入昏迷之中。
“血糖只有1.2！”急救护士交班说明了患者存在严重的低血糖昏迷。
听见这句话后，对于这位意识障碍的病人，我的心中有了底气。
也许，只是普通的低血糖昏迷呢？
毕竟有很多糖尿病老人是不正规用药的，而且进食减少、感染、腹泻、用药过量等都是常见导致低血糖的原因。
“已经推了两只高糖了！”
虽然已经用了40毫升的高浓度葡萄糖，但病人依旧处于昏迷之中。
“现在血糖是3.5。”赵大胆又为患者复查了末梢血糖。
“再推两支！”我一边查看着病人的瞳孔，一边下了医嘱。
但是，病人的瞳孔却让我不淡定了。
因为病人的两个瞳孔明显不等大，而且对光反射很弱，这说明病人的颅内一定是存在着某些问题，而不能简单的用低血糖来解释当下的意识障碍问题。
虽然此刻病人的血压、呼吸、脉搏都在勉强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但床边心电图却给出了重要的线索：房颤。
“病人之前有什么病吗？有没有什么心脏病？”我向陪同而来的家属仔细询问了情况。
病人的女儿和儿媳妇一起回答道：“没有什么问题，春节的时候体检都没有说。”
家属提供了患者既往没有任何疾病的信息，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我又继续追问：“怎么现在才送过来？”
病人的女儿解释了原因，和上一个病人一样，这也是一位独居的老人。
将近35个小时之前，女儿从老人家中离开时，并没有发现异常。
35小时后，儿媳妇上门送东西的时候发现老人倒在了床边，明显是从床上掉了下来。
换句话说，没有人知道老人何时发病，当时有何症状。
简短沟通后，我又亲自带着老人去做了CT等检查。
结果发现，老人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脑梗塞，甚至出现了明显的脑肿胀、脑疝。
从仅有的信息可以推测出，导致老人突发昏迷的原因应当是心房颤动、栓子脱落、导致脑栓塞。而起初的低血糖，也只是因为自发病以来没有得到能量补充罢了。
虽然家属明白老人病情极其危重，拖延了太久，也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治疗机会，但他们没有丝毫犹豫，要给老人进行最积极的抢救治疗。
然而，等待这位老人的结果并不乐观。
希望能够有奇迹出现吧。
3
在医院里，会经常遇见这样的故事。
最让人感到不安的是，还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案例，还有更多没有被送进医院的老人。
这样的悲剧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也可能就会发生在我们的身边。
比如，前段时间网络上就有过这样的新闻。
今年4月份的时候，在安徽淮南就有一位老人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一位市民，因为忍受不了楼下老人连续两晚发出的敲击声，选择了报警。
报警后民警很快便上门查看了，打开房门后却发现老人正躺在卫生间里。
原来是2天前老人在洗漱时不幸摔倒，因为脑梗导致左半边身子无法动弹。
所以她就想着通过用鞋子敲打地面、墙面来发出声响，以此引起别人的注意。
虽然这位老人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躺在地上呼救两天的过程也让人心痛。
如果是冬季的话，可能就要被冻死了。
即使老人最终获救了，但是大家都知道对于急性脑梗塞老说，黄金的救治时间不会超过6小时，要严格控制在4.5小时之内，甚至要控制在3.5小时之内。
而这位老人，已经错过了溶栓时间窗，不免让人感到可惜。
4
同这些获救后被送进医院的老人们相比，有一些人可能要更加让人唏嘘了。
在多巴胺居住的小区内，八年前便发生过一起悲剧。
小区内有一位从老家来城里帮忙带孙女的老人，死亡多日后才因为尸体恶臭被发现。
流言生活的是当时暑假期间，儿子媳妇带着孩子外出旅游了。
老人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时间，便没有一同前往，留在家里休息了。
结果却突发疾病倒在了家里，直到邻居因为忍受不了恶臭味选择报警。
像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年都会在网络上出现。
2017年，大连沙河口区一位年过七旬的独居老人，在洗澡时不慎摔倒，意外身亡，直到一个多月后，才被儿子发现；
2018年，安徽芜湖一对育有两儿一女的老夫妻，死后多日才被邻居发现，而他们的长子，就住在马路对面的小区；
2019年，河南郑州一位67岁的老人在家中去世，当时邻居发现老人十来天都没下楼，手机也连续三天处于关机状态，于是选择报警，等警察破门后，发现老人早已去世多日。
几年前，在南京还曾经发生过一件事。
一位老人去世两个月后才被发现，而她的遗书感动了无数人。
老人在遗书中说：“我于昨晚（八月十五）走了，走的时候心如止水。这世道无论达官贵人与无名小卒，均相互尔虞我诈。令人可怕，好在这大千世界很公平，人都是匆匆过客，无一幸免。当你接到通知回来办丧事，首先将床头柜中钥匙放身上。再让小根放水拖干净地面浮灰。（不能扫）而后湿抹布擦去桌椅板凳上的灰尘，开窗通风才不会染病。最后再打开橱柜和抽屉整理东西........
遗体火化，一切从俭。”
我们不知道老人自杀的原因，也不知道家属们为何在两个月内没有来探望过老人。
但是，老人的这种选择让人不由自主感叹。
5
每个人都会有老去的时候，都会有着这样倒在家中没有发现救援的情况。
也许只有我们自己到了迟暮之年，才会明白老人们真正需要的并不是金钱，而是陪伴。
也许只有我们到了坐在摇椅上的时候，才会明白，真正让人感到害怕的并不只是疾病，更多的可能是无法排遣的寂寞。
如果可以，应对多陪陪老人们。
如果愿意，应对在家中安装监控常看看老人们的状态。
—END— 请长按下方图片 识别二维码 关注多巴胺
我是最后一支多巴胺，记录世界的真实声音。
部分图片、音乐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及时联系。 版权、合作微信：dba0604 投稿邮件：last-dopamine@foxmail.com 记忆或许会被风干，灵魂应该永远保持纯粹！ 我是多巴胺，谢谢您的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