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沂蒙一带有名的土匪,是刘黑七。石增福开始就是跟着刘黑七干的。后来知名的土匪王立庆、石绍武一开始则是石增福的部下。这次就说说石增福。
石增福的小名叫“贵”,生于光绪二十五年五月,按公元说是1899年。他本也是穷苦出身,从小干农活,也没上过学。他的父亲叫石立本,是忠厚的庄户人;母姓宋。可惜石增福的双亲早亡。当时他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家里穷到立锥之地了。他祖上几辈都是给人家当长工,打短工,一年四季是吃糠咽菜还填不饱肚子。全家几口人穿的是破衣烂衫,住的是四面透风圆锥形的“团瓢”,在桃曲村那一带是出了名的穷户。
石增福不是个简单人,有自己的优点。他个头高,身体壮实,膀宽腰圆,力大过人。十七岁就给人家推小车运货物,一桶花生油二百余斤,推两桶油下青口,别人都是两人一车,而他是一人一车,往返几百里,还总是比别人提前一天到家。石增福虽出着牛马力,家里还是穷得揭不开锅,没法子了,民国八年,也就是1919年时,被有钱的人家雇去,到河南当了兵,二年后就退伍回家。他当兵期间,在河南娶了个老婆,回家后生了个小男孩,起乳名叫“长命”。
中华民国元年,也就是1912年夏,土匪自九女关窜入本县境,从此蒙阴县内匪患蔓延。加上全国各处军阀混战,真的是民不聊生。刘黑七时常领着土匪越过紫荆关、白马关,到桃曲、联城一带烧杀抢劫。为了防范土匪,各地有钱地主,纷纷在自己住的村子修“圩子”,雇人防守。桃曲村河东朱家店子村地主石××,此人外号石二麻子,修起“圩子”后,找人站岗放哨。石增福年青力壮,又当过兵,会使枪弄炮,在当地有点名气。经别人介绍,地主石××同意后,就和曹庄王颜臣几个人在朱家店子村“圩子”大门站岗,除管饭外,每个月还给几百铜钱。
石增福自己在这边站岗,但家里日子过得很艰难。老婆孩子,弟弟妹妹好几口人,穷得叮当响,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他在地主家吃饭时,每次都是狼吞虎咽,吃饱饭离开饭桌时,再拿几个煎饼,卷上一包“豆沫子”,边吃边走。到无人处赶紧把煎饼夹在棉衣里,回去给家里人吃。时间长了,被管事的人发现,并告诉了地主石××。石××十分恼火。把他臭骂了一顿:“你本来就是身高肚子大,比别人吃的多,再往家里倒,像话吗!今后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训斥他不打紧,关键是石××对他不信任了,也结下了怨仇。随着时间的推移,石增福和主人石××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他闷闷不乐,决心伺机另谋出路。有一天站岗时,他偷偷地和王颜臣商量说:“咱别在这里受窝囊气了,听说南山来了‘马子’,咱拿枪跑去入伙算了。有枪他们肯定欢迎咱。当‘马子’走南闯北,多痛快!”王颜臣胆小怕事,推辞不干。
石增福这人疑心大,怕王颜臣向主人告发他外逃去当“马子”的企图,性命难保。竟然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杀人灭口。于是,他取下小推车的开棍子,一下子把王颜臣的腿打断。王颜臣拚命呼喊,求救声惊动了村里人,大家一齐把石增福逮住,捆绑起来,关在一个闲房里听候地主发落。第二天下午,他趁看守人不备时,磨断捆绳,一脚踢开房门,夺走了看守人的汉阳造步枪和一排子弹越墙逃跑。发现后,石××派人追赶,快要追上时,石增福端着枪,推上子弹,大声向追来的人喊:“站住!我姓石的认人,可枪不认人,再往前追,别怪我石增福不仗义!”追赶的几个人知道他当过兵,枪法准,被吓慌了,调头而回。
当时土匪头子刘黑七部正盘据着费县,经常在沂水、蒙阴等地活动。其中还有一部分土匪在田庄住着。石增带着持枪,飞跑到田庄,投奔了刘黑七部,从此便当了土匪。
石增福力量大,不怕死,又懂得点军事知识,跟着刘黑七走南闯北,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很受刘黑七的赏识,不久就被提拔为连长。手下管了几十个人,成为土匪的骨干。但时间一长,他感到在刘黑七手下干事,受约束,分脏又不公,出力大分得少,不如自己占山为王痛快。借机将他所管辖的土匪拉了出来,自称队长,占了桃曲的大寨山,脱离了刘黑七。山寨四周十几里的地方成了他的势力范围。
大寨山就是今魏城北的这座高山,海拔606米,山顶呈长方形。东西长约50米,南北约40米。石增福的人在山顶上用石头垒起了“圩子”墙,墙高约两米,宽一米,四周墙上都留有枪眼,紧靠“圩子”墙里面盖了十几间骑马屋子。他的土匪队开始有几十人,后来发展到一百多人。绝大部分是穷人,有的是因生活所迫,或受人欺压主动上山入伙的;有的是被抓来的“绑票”,因没钱赎回,而被逼当了土匪。后来的土匪王立庆、石绍武一开始就是石增福的部下。他们的武器很低劣,共有十几支汉阳造步枪,二十几支老套筒子,一人一把大刀,一个抢东西用的大口袋。
最开始,石增福还讲点“江湖义气”,认同“兔子不吃窝边草”、“吃富不吃穷”的道理。他的土匪不在周围村庄抢东西,主要是东到沂水,南到蒙山前的费县等地方骚扰、抢夺。后来也就顾不上本乡本土了,在桃曲一带逼交粮款,捉人“绑票”、为非作歹,称霸乡里。他在沂水高庄抢了一个姑娘,看她长得漂亮,硬逼成亲,做了石增福的小老婆。当时土匪惯用的一个恶毒手段就是“绑票”。所谓“绑票”就是暗中将人绑架,逼其家人限期交钱或交物将其赎回。按规定期限交足者放,超期交不够者就杀害。村民百姓恐慌不安,夜里不敢出门,白天不敢出远门,甚至有家不敢居住,在外流浪避难。石增福占据的大寨山方圆五、六里以内的庄稼、瓜果熟了,村民也不敢去收,村庄荒废,院里杂草丛生,野兽出没,几乎断了人烟。
民国十三年五月初,即1924年的一天夜里,石增福领着土匪下山,打下了朱家店子村,把百多户人家抢劫一空。回山寨时,每个土匪(当地人称他们为光棍)都背着一个装满东西的大口袋,压得东倒西歪。还牵着牛、赶着羊,同时把地主石××兄弟两人“绑票”押上山,先把其弟耳朵割下来让人带回去报信,限期七天交一万块现大洋才能把人领回,否则,性命难保。又把石××眼皮上穿上铁丝,挂上铜钱,盖住双眼。按辈分,石增福得管地主石××叫老爷,他就问:“大老爷!你的眼上挂的是什么?石××小心地回道:“不是钱吗!”石增福仰面大笑,然后恶狠狠地说:“你就是看着钱了!”后来石××倾家荡产,东凑西借,筹集够了钱,才把人赎回。有个叫石汉章的人,在桃曲开了一个酒店,生意很兴隆,在当地是比较有钱的富户。有一天下午太阳快落山时回家,他行至天齐庙门口时,石增福预先埋伏的几个土匪一拥而上,把他双手捆在背后,眼睛蒙上黑布,押到山上,后来也只好交了几千块大洋,才被放回家。
民国十八年(1929年),石增福被国民党鲁南民团军指挥谢书贤招了安,改编为一个营,自此,他摘去了土匪帽子。但石增福嫌官小,自称“团长”。他的队伍到南桃曲驻防,团部安在地主石立卓家的二层楼上。
这时石增福头戴大礼帽,拄着文明棍。两个勤务兵一左一右,十分威风。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他带领部下参加了围剿野店乡瞭阳崮土匪的战斗,后来又参加了追歼刘黑七的战斗,这也是他为民出力,办的两件好事。
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石增福奉命开到胶东地区,参加了消灭军阀刘珍年的战斗。后来,又回到桃曲驻过防。继而移防到莒县,不久又被调到胶东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