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刘玉功 :【那么多女人没一个单身】(散文)

百科   2025-01-03 17:31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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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南友锋

那么多女人没一个单身


 文/刘玉功

从警校毕业,我就成为一名狱警。但与煤矿结缘,却出乎我的意外。入职之初,我身着“司法”标志警服走进监区,下号子组织罪犯开会,找犯人谈话,只是工作中最光鲜的一面;其实主要业务却不是坐办公室,而是脱下警服,换上一身污黑的矿工服,带着百十号犯人下井,在不见阳光的800米深处,现场监督罪犯在煤层上掘进——打眼、放炮、出煤、支棚,为采煤生产送通巷道。

犯人称我为“队长”,同志们叫我“干事”。我,就是狱警队伍中最基层的一名新兵。

上世纪86年那个炎热的夏天,苦蝉在树枝上聒噪,耳边响着流动的风,我从省警校毕业,怀揣着美好的梦想,满心希望成为一名机智勇敢的人民警察,开启惊险刺激的传奇人生,却被分配到岭北劳改煤矿,在其下属的一个掘进中队当了一名小分队长。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来得如此突然,以至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迷茫并未持久,我就像一只带着尖角的牛犊,摆好架势准备迎接命运的挑战;年轻人身上天生具有一股锐气,总想闯入一片陌生领地,随时面对一切的出其不意。然而上班不久,我就发现,在劳改队当一名带工干部并非我想象得那么富于挑战性;那时候对罪犯的改造是以劳动改造为主,教育改造为辅,无需多少专业知识,也用不上什么勇气和智慧。那里工作最出色的不是高校分来的大学生、中专生,而是那些有脾气有悍性,瞬间可以拉下脸来,一声喊下去能震住犯人,虽然工作方法简单粗暴却能降服罪犯的军转干部;学校分来的书生干警,尽管像模像样地穿着一身警服,但对犯人却没有什么震慑力,他们必须经过几年甚至十几年的锻炼,达到粗犷强悍的水平,才能适应劳改工作。如果没有相当的适应能力,没有七八年的辛苦磨砺,没有蜕掉骨子里那股知识分子文绉绉的习气,你很难在劳改队成为一名受欢迎的干部。自然,文质彬彬的干部进步也缓慢,要想脱离井下带工,要想晋升成为一名管教或技术员,并进一步提拔为副科级领导,困难重重。除非你是本矿子弟,一来就把矿领导叫叔,把他们的夫人叫姨,或者有特殊的社会背景,有贵人扶持,那自然另当别论,你至少可以调进机关大院,在优雅的办公室握着茶杯干一份清闲的工作。

实际上,我的工作与所学专业没有多少关系,上班不到半年,我就把学校两年学得那点法学知识打包还给了老师。我每天上班就是把自己完全打扮成一名矿工,戴着黄色安全帽,腰里系着一根牛皮带,皮带上挂着电瓶,电瓶通过黑皮线连接安全帽上的矿灯,手里拄着一根山桃木拐棍(据老干部们提醒,桃木棍在井下可以辟邪),带领一群“黑兵”下井去掘进挖煤。

在井下,我与犯人的唯一区别就是头上的帽子,我的帽子是亮黄色,他们的帽子是暗黑色。暗黑色躲着亮黄色,溜着巷道边儿、猫着腰行走。亮黄色却提防着暗黑色,既要管理和督促他们劳动,也得警惕他们有不轨行为。

上班是所谓的“四班三运转”,即连续上三个八点班,再上三个四点班,再上三个零点班,循环往复,不分周末,不分节假日。每次换班间隔休整一天,只有这宝贵的一天才是属于我的时间,我可以稍稍放松一下,翻一翻久违了的书本,重温一下文化生活的感觉,再朦胧地幻想一下虚无缥缈的浪漫爱情。回想不久以前还在省城的校园里,身着干净挺括的警服,脸色白皙,秀气矜持,满脑子五彩缤纷的美梦,恍如隔世!

劳改煤矿在大山里头,距国道约50公里。山里最富饶的资源,除了地下的煤炭,就是长年灿烂的阳光,新鲜清冽的空气,还有漫山的野花野草。我刚到不久,人地两疏,没有多少交往,也不认识几个人。每到休班那天,我就放飞自己到山野里去漫游,到核桃圩摘青核桃,到后沟水库摸泥鳅,到馒头山观日出,到葡萄寺采野果,一逛就是大半天。山野景色虽好,毕竟人烟稀少,时而心生寂寞。年轻人天性爱红火,我就常常到山那边唯一的热闹场——矿部市场去走走。市场上只有一栋商业楼,一楼是副食门市,二楼是综合商场,我每次都要上二楼去转一转,尽量多耽搁一会儿,把货架上所有的商品都看一遍,瞧瞧能买点什么。由于我所在二十四中队井下连续出现生产事故,班子集体屡受经济处罚,我和同事们月月工资领不全,不是发百分之六十,就是发百分之八十,加之我还想攒点儿钱给父母寄回去,急欲报答养育之恩,手头总是紧张。虽说挣工资了,却依然跟学生一样,囊中羞涩。通常,我去商场也就买一点儿茉莉花茶,买一件心爱的紧身背心、紧身裤头——不知为何,那时我对紧身内衣颇感兴趣——有时也买一点儿糖果点心之类解解馋。不过,我始终不忘自己是个文人,渴望过一点点文化生活,生怕自己被环境彻底同化变成一个老粗儿。为此,我特意订了一份《人民文学》,全年40多元呢,几乎耗掉我一个月的工资。——我强迫自己每天读点儿什么,哪怕是两首小诗、一篇短文,顽固地保持着一个知识分子那点迂性。

从商场下来,在那巴掌大的矿部市场,我一小时内转了三圈儿。市场上有许多外地来的小商贩,他们操着一口不伦不类的河南话,摆着花花绿绿的小摊子,卖衣服的,卖厨具的,卖小家电的,也有附近山民挑来卖野味儿、卖核桃、卖土鸡土鸡蛋的,一齐眼巴巴地盯着劳改干部的警服衣兜。他们以为我兜里满满的揣着“大团结”;哪里知道我的人造革小钱包里,除了偷偷地夹着一张挖空心思搞来的暗恋女生的照片,就只有薄薄的几张零钞。熙熙攘攘的市场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热闹却是他们的,我没什么可买的;诺大一个市场,琳琅满目,似乎都与我无关。一个年轻的单身汉,不爱抽烟也不会喝酒,喝茶只喝茉莉花,喜欢那个香味;每天从井下上来,在稠乎乎的公共浴池里一泡半个多小时,乏得就像一摊泥,只想倒头大睡;一日三餐在灶上其实只吃两顿,早餐时间不是在井下,就是在床上贪睡。——那时候,我的日常消费微乎其微。

在纷攘喧闹的市场上转了不到一个时辰,我就觉得乏味,脚步不自觉地走在了返回宿舍的小路上。印象中,那条折尺型的坡道,水泥台阶修得极不人性化:一步跨太宽,两步走又太窄,我跨一大步走两小步,跨一大步走两小步,感觉就像个跛子,身体极不平衡。然而,在那道宽宽窄窄的阶梯上,我不知走了几百个来回,叠加了多少层脚印。

走完阶坡就到了选煤楼,我得绕过那个巨大的储煤场。夏天是煤炭销售淡季,因销路不畅,露天煤场滞销的面煤堆积如山,长期积压的煤炭在阳光和空气的双重作用下常常发生自燃,这儿、那儿到处都在冒烟,有的地方还窜起蓝色的火苗,大有星火燎原之势,连洒水车都灭不及。呛人的烟雾四下弥漫,浓重的硫磺味令人窒息。我每次经过煤场外围弧形的矮墙下那条凹凸不平的小径,都得捂住鼻子加快步伐。好容易走到水泥路上,仰头望见监墙上空的蓝天白云,映衬着四角岗楼里荷枪实弹的武警哨兵,银光闪烁的高压线,我的呼吸才渐渐平缓,稍稍放松下来。——有多少个夜晚,我反复梦见自己憋着一口气加快脚步,却老是走不出烟熏雾罩的煤场。——奇怪!痛苦的经历给人留下印象深,快乐的记忆却从不重复;就像偶尔梦见自己亲手揭起红盖头,而红纱巾下露出的面孔却没有一次是我渴望的那个女生。

煤矿就那么大一个地方,逛完市场,再无处可去,我便登上山顶,俯瞰山那边景象。依山而建的矿部大楼是这儿最气派的建筑,看上去似乎很威严,也很神秘;一个个神气十足的男女穿着整齐干净的警服从机关大院进进出出,他们仰头走路,腰板挺直,不屑一顾,他们是这个劳改煤矿“王国”的上层,我不敢向往,敬而远之。矿部再往上越过连片低矮的家属区平房,就是子弟学校,那才是我最神往的地方。

我,一个农村孩子,在校读书十几年,从小接触最多的公职人员就是教师,对他们心怀向往。我总是觉得教师传道授业,终生与知识打交道,他们的工作传承着历史,影响着未来,跟医生一样有一种慈善的性质,是太阳底下最体面的工作。我坐在山顶的地堰上,一连几小时望着那个开阔的校园,两栋又长又高的教学楼,还有一栋单薄的教工楼。上课铃响了,同学们蜂拥跑进教室,老师们夹着教科书也匆匆赶到教室,耳边的喧嚣顿时消失,校园里渐渐安静下来,紧接着就听见“老师好!”的群声问候。不一会儿又传来此起彼伏的琅琅书声。我抬头看看太阳离山顶还有一杆子高呢,便静静地等着下课,等着老师们从教室走出来,等着同学们“哗”地一下从教室门口涌出,校园里再现一片沸腾。——我想,比起带工下井,当一名教师该多有意思呀!工作多么有规律,生活多么有生气,成天跟书本、跟孩子们打交道,又是多么富有诗意!况且每年都有长长的寒暑假,可以不假而走径自回家,可以说走就走放心地游玩,好开心自在!我希望自己成为一名教师,我相信自己能够当好一个出色的老师,因为我热爱这份工作,我对学习新知识还保有强烈的好奇和渴望。当时,在我想来,似乎只有做一名教书育人的老师才是诗意的生存;而带犯人下井挖煤的工作没有什么文化含量,也不适合我的性格。

于是就在那天夜里,我斗胆给校长写了一封信,言词极为恳切,表达了我对教师工作的挚爱,渴望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我的信发自心声,没有虚假的成分,只是我有所保留,丝毫没有流露自己对目前工作的不满,只字未提对带工下井的抵触。第二天,我来到矿部广场,踯躅良久,最终还是狠下决心把那封信塞进了邮筒,只听见信封落地轻微的声音。

不料机缘凑巧,当时子校正好缺一名初二语文教师。——上学期那位应聘的老师突然递上辞呈,开学就干脆没有报到。当然,这是我后来才听说的。

在春季开学第一周的星期五,我被通知到学校去试讲。——我知道,这是校方对我的入门考验,相当于如今求职前的面试。我忐忑不安地来到学校,找到教导处,领受了一个任务:给初二丙班上一堂语文课。我拿到课本,只有一节早读课的准备时间,就走进教室上课了。教室里除了一群完全陌生的学生,几十双好奇的眼睛,后排还坐着刚刚认识的那位圆圆胖胖的教导主任,杨主任脑门上明晃晃的反光令我心虚。第一次站在讲台上,我的心在狂跳,声音在打颤;我浑身发热,头上冒汗,耳根发烧,简直不知道这堂课是怎么讲完的,讲了些什么,我连最后怎么走下讲台都没有意识,只在心里一遍遍地对自己说:“砸了!砸了!我不是教书的料儿!”

回到自己的单身宿舍,我一头扑在硬板床上,心如死灰,连午饭都懒得去吃了。试讲课下来,虽然杨主任没有一字点评,只是叫我在原单位等消息,可我心里明白:完了,没希望了!我真想大哭一场,宣泄自己的无能:我就是一个天生的懦夫、一个粗鄙的家伙,一口带着陕北口音的蹩脚的普通话,一副村相,只配做一辈子劳改干部吆喝犯人下井挖煤!

然而,人在出道之初往往运气好,不期而遇柳暗花明。出乎意料的是,刚刚过了两天,周一清早,我却得到来自子弟学校的口头通知:我被录用了!紧接着,组干科就给中队下发了调我去子弟学校任教的书面通知。我是何等惭愧,又是何等惊喜!后来我才知晓,校委会经过研究决定录用我的理由不是因为那堂试讲课,而是我写给校长的那封信;刘校长、杨主任仔细浏览了那封信,认为我的文字功底还不错,有一定的文采,感情是真挚的,字也写得规范;他们认为,若能如我所言那么热爱教师职业,经过实践锻炼应该能够培养成为一名合格的语文教师。——同样是教师出身的学校领导,他们习惯用职业的发展眼光来看人,他们始终以师者的一双慧眼来衡量年轻人,他们看中了我的长处,并将此适度放大,留下合理的预期,然后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为自己巧遇伯乐而深感意外!

那天,我特意换上新买的小翻领儿蓝西服,迎着扑面的春风兴致勃勃来到学校,教导处交给我带的班正是我试讲的那个初二丙班,我一进教室,学生们就齐齐地对我露出笑脸,好像我们已是老相识了。我脸上一阵发烧,想起了那节失败的试讲课。我担任初二丙班的班主任,教他们语文,同时兼初二年级三个班的地理课。

青年的特点就是热血沸腾,一旦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就会释放出巨大的激情,那股能量,你简直无法想象。我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教学和班级管理,我不仅上课和学生们在一起,我几乎所有的日自习、晚自习全泡在教室,陪学生写作业,和学生们一起学习;周末,我组织学生集体野游,到后沟水库去野餐,上葡萄寺采樱桃,登馒头山观看传说中的睡佛,然后引导他们写观察日记;我不仅认认真真教他们语文和地理,还与同学们一起分解几何证明题;我不仅关心同学们的学习,还帮他们解决青春期的种种小困扰、生活中的种种小问题。记得有一个女生与她后妈关系紧张,一度时期甚至产生离家出走的念头。我分头给女生和她父亲、继母做工作,启发他们能够换位思考,像桥梁一样沟通两代人的关系,希望家长学会关爱、懂得包容,希望学生尽快成熟、理解父母。我的工夫没有白费,成功地打消了她离家出走的邪念,并鼓励她发挥学习特长,成为班上作文的佼佼者。我关心每一名学生,了解他们每个人的性格特点,与他们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我感觉到学生对我的喜欢,他们心灵上与我距离很近;有个男生悄悄地把他姐姐的照片夹在作业本里交给我,希望我能喜欢他姐姐,做他的姐夫;有的同学回家告诉父母,他们班来了一位多好多好的老师,家长们很快就把这一信息反馈给了校长,有一次刘校长当面给我点赞,毫不吝啬地表扬我“好样儿的!”我感到成功的喜悦。

但是,在我到学校任教不久,也遇到一件非常尴尬的事。那是我第一次参加每周一次的教师例会。校长、主任等领导级别的人物坐在会议室中央一排长桌旁,其他老师都坐在两旁连椅上。大家都坐定了,会议室一片宁静,等着领导讲话。我抬头扫视了一下坐得满满当当的老师们,女多男少,中年教师居大半,比我年轻的几乎没有。这时,坐在我左手边的一位老师见我东张西望的样子,就在我耳边阴阳怪气地说:“甭看了,会场的女人都有主儿,没有一个是单身!”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周围其他老师都听见了,他们看着我哧哧地笑。我瞬间窘得满脸通红,连耳朵都是灼热的,简直无地自容。我这才意识到,一定是我的神态引起了他们的误会。难道在他们眼里,我调来学校就是为了找对象的吗?我想不通,身为老师怎么可以开这样粗俗的玩笑,竟当众嘲讽一个新来的同事?我立刻对这位出言不逊的年轻人心生憎恶,他的话太伤自尊了!
但随着时间推移,当我慢慢了解了这位高老师,我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善良的人,只不过性格有点古怪罢了。他是小学美术老师,比我年长几岁,经常蔫头耷脑的,脸色苍白,精神委顿,说话怪里怪气,声音不清爽,嗓子眼儿里好像总是有痰;他不分大小、没有轻重地跟谁都开玩笑,口不择言。大家都知道他的为人,都哈哈一笑不跟他计较。他的性格正如他的外貌,蔫里吧唧的。其实,他却是个与人无害的人,待人很真诚,也乐于助人,不久我和他就成了朋友。因为我们同样住单身宿舍,相处的时间很多。不蛮你说,直到参加工作,女性对于我的认知依然是个盲区。我最早知道一些关于已婚女人的零碎知识,都是高老师告诉我的。他的妻子在陕南上班,夫妻长期分居两地,所以他喜欢津津有味地谈论女人,尤其喜欢对我这样没有结婚的年轻人谈论他们夫妻生活的种种感受、种种趣事、种种经验,甚至一些相当肉麻的细节。当然,他一定看出了我——其实不止我,所有未婚青年——对于那些新鲜知识有很强的好奇心,就像一位老师面对渴求知识的学生。按照国人普遍内敛的特点,成年人一般不会拿自己的隐私与别人分享。我觉得,他其实是一个夫妻生活严重不足的已婚男子,他的内心总是处于某种空虚、饥渴、焦虑状态,是那类值得同情的男人之一。可以想象,一个年轻人,精力充沛得几乎要溢出来,如果从未体验男女之大乐,好奇是自然的——就像我当时一样,但还不至于痛苦;可是一旦有了那种体验却又总是得不到满足,处于半饥饿状态,就像他那样,成为一种漫长的煎熬;况且他还有一个正在咿呀学语、活泼可爱的女儿,长期不在身边!

高老师宿舍里放着一台公用电视机,他因为有大量打发不掉的时间,就静中生智,研究发明了一套自动打开电视的连锁装置:他用一根导线把机械式闹钟的手柄和电视机的手拧开关连接起来,每天早晨七点整,闹钟响起,闹钟背面的手柄自动旋转缠卷导线,带动电视开关转动,自然开机;于是乎,在科学家还没有发明摇控器的年代,每天早晨七点,高老师就被央视美女主播甜美的声音给准时叫醒了!他在被窝里睁开惺松的睡眼,欣赏着电视里端庄秀丽的女人,第一时间收看早间新闻。然而,此时此刻,远在三百公里之外的妻子也许正在风风火火地给孩子穿衣、洗脸、喂饭、送幼儿园,然后匆匆赶去上班,忙得跟打仗似的;她能否想到,岭北矿区子校的高老师,他的丈夫,还躺在被窝里伸着懒腰,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呢?

就从高老师身上,我悟出一个道理:允许夫妻长期分居两地工作,实在是一种违背人性的制度,是极不合理的。听说国外分居超过三个月的夫妻,就可依法申诉离婚,确有道理。高老师不甘受困,经过夫妻俩几年的辛苦奔波,又是找关系,又是请客送礼,两边疏通,终于获得上级批准,如其所愿调回陕南去了。

在送别高老师的那个上午,风和日丽,空气清新,路旁的柳丝在欢快地轻轻摇摆,矿区简陋的车站门口,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和蔼可亲。高老师满面笑容,向大家频频挥手,登上了南行的长途客车。他将跨过关中平原,穿越秦岭隧道,回到日思夜想的妻子和女儿身边。

虽然我将失去一位同事和朋友,他曾毫无保留地教给我那么多新鲜知识,他让我提前窥见了一个多彩的隐秘世界,我稍稍有点不舍,却也没有太多惆怅,甚至还有一种释怀之感,我真诚地为他如愿以偿回到妻子身边,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也能更好地照顾女儿,而感到庆幸。虽然他的命运也许不会从此便进入坦途、一帆风顺,但我觉得就像把一辆井下掉道的矿车扶上了轨道,即使载重也可以平稳运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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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玉功:陕西米脂人,榆林市作协会员,在《中国作家网》《当代作家》《三秦文学》平台、《黄丝带》《陕北》《陕北文学》《路遥文苑》《清涧河》等杂志发表小说、散文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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