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少军:看图说话

文摘   2024-10-08 23:53   甘肃  

10月8日,九月初六,星期二,晴


又是忙碌的一天,此刻夜深人静。生活如此单调乏味,每天还要做点记录,有时候就比较困难。今晚只好故伎重演,用几张图片,配几句文字,来敷衍一篇日记,其实就是看图说话。




昨天晚上,是国庆文艺汇演,孩子们都编排了节目,认真演出。我去时夜色已深,却被一帮孩子拉过去,说替他们拍一张合影。操场里只有微弱的灯光,顺手拍了一张,画面却如同白昼,他们身后树梢上看似有一抹阳光,其实是舞台上的远光灯刚好扫过。


在学校里留几张照片,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每天忙学习,也并不带相机,青春往往被错过,没有被记录下来。我上高中那会儿,只留下两张照片,穿小西装,头发很长,带点自来卷,向后面梳,那时候叫大背头。


如果放现在看,这种发型是不行的。那时候学校对服饰发型不做要求,孩子们基本都梳分头,有二八分的,有三七分的,有四六分的,中分比较少见,偶尔碰见,他很有可能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


但留大背头的,可能只有我一人。虽然有点暮气,但那也是我的青春,照样一去不复返。现在抓一把上去,顶发稀疏,是一点意思也没有了。所以看着照片里面孩子们青春的面庞,我是很有些感慨的。



国庆假期去乡下时摘的一把沙枣,还插在案头上的酒瓶里。禹儿每天进来,就揪下两个吃。沙枣皮比较厚,枣肉是一包酸酸甜甜的面,吃到口里是沙沙的感觉。本地人的吃法,把沙枣面搓下来蒸熟做成枣泥,炸沙枣面油饼,烤沙枣面烧壳子。


和二白杨一样,本地沙枣树也遭遇了灭顶之灾,不过不是虫害,而是人祸。因为成长环境的恶劣,沙枣树的根系非常发达,主根因为要和环境对抗,憋出很多根瘤,容易成为富商巨贾文人雅士家里的摆件。有买卖就有伤害,因为大家都掏根子玩,现在很难见到几十上百年的老树了。北大河边本来还剩一棵,每年端午前后开黄色的小花,异香扑鼻。后来河边规划为公园进行整治,原想这棵树一定会被留下,成为一处风景,结果也被伐了。另外,沙枣木木质坚硬,木纹漂亮,是打家具的好材料。这些年人们不请木匠来家里做活了,沙枣树本来有了可以休养生息的机会,但谁承想本地奇石异军突起,沙枣木又称为做奇石底座的上好材料,于是那些剩下来的半大的树,被砍伐殆尽。


但沙枣树非常顽强,只要有个枣核落在地上,机会成熟,就会生根发芽,有些人迹罕至的荒滩上,长得一片一片的,但都是乱蓬蓬的灌木丛,见不到一棵大树了。



今天上完两节早课,课间去校园里转了转,拍了张照片,是玉皇阁后面的两排杨树,虽然已是秋天,但树叶没有变黄掉落的迹象。在这个园子里工作了二十年,在这条路上走了无数遍,感受四季荣枯的变化,熟悉而又亲切。




读唐鲁孙《大杂烩》一书,写到梁鼎芬,说他考中进士,点了翰林,其书法清建刚劲,下笔如刀,时人宝之。但他谨遵《孝经》的教诲,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于是连脚趾甲都不剪,最后弯过来直抵脚掌,年仅花甲,已经不能走路,需要仆从扶腋而行。


读那么多古书,却长了一个猪脑子。《孝经》此语的原意,是子女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避免毁伤,不要让父母为你担心,这是一切行孝的开始。父母那么爱你,你就活得好好的,不要让他们担心。你不剪脚趾甲,把那脏东西一条一条踩在脚底心,连路都走不成,父母如果活着,就更要为你担心了。


《大杂烩》一书还写了老北京烧煤球取暖的事,说那时候有一种炉子,矮而胖,北京人叫小胖小子,下面装了轮子,专门用来烧热炕,点火之后,由炕眼推到炕洞里,非常暖和。但因为漏气,经常有煤烟熏死人的事。


他这方法太蠢笨了,被烟熏死也是活该。老家以前有一种炕,叫扯炕,也是用火炉烧炕,比老北京的小胖小子安全多了。它并不把火炉直接塞到炕洞里,而是把炉筒穿到炕里面。这样做,炉是火炉,炕是炕。火炉可以烧水煮茶做饭取暖,余热通过炉筒输送到炕洞里面,照样能把炕烧热。记得父亲在张城中学工作时,我在那里上过两年学,睡的就是扯炕,温度刚好。


这种炕现在已经见不到了。河西这边有一种钢板炕,也较为独特。整个炕由钢板焊接,里面有炉膛烟道,上面铺着木板床,天冷了烧个树头进去,满屋子暖和,蹲在炕沿下抽烟聊天,烤得后背发热,舒服极了。



今天中午大家想吃火锅,却没有底料。家里有一包做鱼的酸菜,就煮到锅里,吃酸菜火锅。加了一把调料,漂了一勺猪油,味道不错。


粉条是岳父的老友从庄浪老家带来的洋芋粉条。他来酒泉玩,给老朋友每家一箱粉条,一壶胡麻油。因为妻的关系,我居然也得了如上两份礼物。


上世纪七十年代,当时的地质队在庄浪静宁的一带招工,拉了几车年轻人过来,成为地质工人。岳父本来已经当了老师,权衡利弊,选择当工人。


这帮年轻人,一起当工人,一起出野外,也大致一起退休,用大半辈子时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自从和妻认识,我就认识了几十个老叔,坐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他们把这一份友情也传递到下一代,我也因此受惠不少,好多人见了我叫哥。前些天放假,他们一帮人喝大酒,席间聊起我,便打电话过来,我本来已经睡着,就又起床打的过去了。


因为这些来往,我们的下一代也互相熟识,见了长辈,都叫舅舅。


经济发展,社会前行,人情逐渐冷漠,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这种交往弥足珍贵。


而今晚吃的沙葱饺子,沙葱就是他们出野外时拔的,送来一大包。



马少军文墨苑
马少军,甘肃会宁人,省书法家协会会员、作家协会会员,获国家级教育成果奖、甘肃省张芝奖、飞天文艺奖一等奖,出版有散文集《家在五里桥》、随笔集《都是我的歌》。在报纸杂志、专业网站发表200万字的文学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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