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盘江依着珠江蜿蜒而下,穿行于高山峡谷,溶于曲、陆、宜三大盆地之中。在崇山峻岭间,一路穿行,驻足在众多水系汇成江流的泸西县向阳乡很坎这个村寨。
南盘江,在儿时的记忆里,地理课堂上也曾留存一些片段,而在白胡子老爷爷的讲述里,则是泸西东山牛马古道上沿江蹒跚前行的故事。在云鹏电站的坝底,很坎这个村寨因南盘江而识得。码头浅滩处,一枚枚裸露的石头演绎着江流动情之处的笑与泪,把很坎人家的故事口耳相传。
去往很坎的路,依了山形,弯弯曲曲。从向阳乡旧寨出发,顺着石泥铺筑的公路穿过庄稼地和一些村落,半个时辰,就可见左边江流的影迹,而此时路另一侧经了钻凿的巨石依旧嶙峋,山上遍布灌木丛,时而可见石影显露。先前的路只是羊肠小道,仅供牛马行走。碎石垒成的山道,在牛马铃铛声中把贫困的足印一一重叠成旧日的时光。
一路山水相随,行经二十多分钟,云鹏电站豁然出现。坝顶横亘南北的一条公路连接了江两岸。不多远,顺着石泥路,经了一处村寨,穿过一片丛林,很坎,这个向阳东山壮族聚居的寨子就在丛林之间隐约可见。它独隐于此,依山傍水,众人识它,无可追溯,似乎是源于隔江相望的不同州县的村落早就有了通婚之缘;似乎是多年前车马相通之处前皆为碎石而垒的“茶马古道″出了名的;许是居于很坎村落不足五里地的小集市如今依着云鹏电站坝顶的跨江大道愈发便捷,山里山外物品互换,贸易便通之故。
清清的江水在两岸丛林的倒影下,似乎那么透亮,那么清澈,又是那么妩媚,妖娆,泛着波光,一路相迎。至一豁然开朗处,很坎村寨就到了。还没到寨中,路旁四、五个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妇女正扯着五颜六色的线,在公路上扯成长带,手头的梭子在穿行,彩色的经纬紧致而绚丽。
壮族的妇女,抑或年长、年幼,似乎独宠此手工织锦。经年,很坎人家早早就在儿女落地之时,有了打算,总是利用闲时纺线织布。为母的,一定要一针一线教会女儿早为出嫁之日做着准备。从纺线织布到缝制成衣,再到浮云、花朵至百样花样的绣工,儿女嫁娶之衣历经多道工序终成。
从前,因为只顾得养家糊口,织布做新衣没有几户人家,每逢嫁娶,都是上一辈婚娶时着过的衣服,而因经济困顿,这些衣服都显得破旧了。如今,日子越来越好了,壮族婚嫁之际,年轻的新郎和新娘都会着上镶着花团锦簇的新衣,实现美好的因缘。壮族人家的嫁娶自有他们的民族特色,一溜儿的民族服饰鲜亮而壮美,从头饰到配饰,闪亮而耀眼。织锦的妇女笑谈着,年长的老妇话语间还捎着浓厚的少数民族音腔,而年轻的,口音已跟大多汉民无异。
近年,很坎因紧邻南盘江而出了名,先是钓友口耳相传,吸引更多钓友涉足于很坎码头垂钓。再后来,呼引之下,这里竟成了野营之地。说是码头,江岸上没有任何标识和建筑,只不过人们驶船可在此停靠而已。码头两边地势平坦,江水在此涨落,弯腰伸手则可捧一江清水。
很坎的码头原来总有几张机动船停靠,船家大多为圈笼养鱼人家,现随着水源地保护工作的施行,养鱼户巳迁往他处,他们售卖的江鱼也不再渗着一股柴油味。而江中,随着整治水源地工作的展开,鱼的种类越来越多,江中鱼儿腾跃,很是欢畅,由此,钓者大多齐聚于此,也让很坎农庄生意愈发兴隆。
农庄在村囗,简单的一间木屋。一锅一灶,一碗一碟,一菜一汤都透着乡土味。它自不比大酒店之佳肴,则有着很坎村寨简单、纯朴、地道的本色。大碗喝酒,大口吃菜,或是山茅野菜,或是村中鸡鸭炖炒,就是一个小葱炒鸡蛋都会让我们身在城市喧嚣中的人在索味无果之余脍炙入口:天然而成,不经雕琢,一切返朴归真,融于自然之中,融于山水静谧之处。而很坎人家特有的五彩饭,染料皆采于四围山野,盛上一碗,口舌生津,那个清香直入心脾。在这里,舌尖在味蕾的冲击下体味着本真,你所感受到的就是那充斥着胸腔的乡土味,勾起一地相思。
步入寨中,先经过很坎小学,这是一所双语学校。说是学校,没有围墙,只有一根升旗杆立于院中,两层砖混结构的楼房,只有四个教室。这里一、二年级实行双语教学点,随着孩子们长大,就会到村委会完小寄宿,开始新的学习。每个新学年,招收到的学生并不多。虽一师一校,任教的老师就是很坎的,她倒也坚持至今。
随着很坎公路畅通,随着小集市的热闹,随着走出去务工的人越来越多,很坎寨中人大多都会两门语言,在同族人中,他们喜用少数民族语交流,而对外交谈,他们则用汉语。一首敬酒歌,她们也会用我们听不懂的民族语唱一遍,而后又用汉语演唱一次,不管是壮语还是汉语调和节奏都是一个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融之处,都是一家子。不讲究你来自本乡,还是外县,还是更远的省城,在很坎,你总能体味到热情的村寨人家待你为家人的那种亲近、亲和、亲切。
村长老杨有一对双胞胎孙女,孩子妈妈是汉族,孩子继承了父母优良基因,浓眉大眼,皮肤不再像爸爸黝黑,而是显得白皙多了。孩子没有上学,却因客来客往,迎来送去,竟在妈妈的感染和来宾的熏陶下,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老杨说,他们在镇上开了铺子,等孩子上学就直接到乡上上学。孩子十分热情好客,与我甚是有缘,一路相伴,巧语连珠,笑声一片。路旁偶遇一老奶奶,用壮语问询,她就予以回应,一问一答,全是壮语,之后,她给我们翻译,原来老奶奶问我们是从哪里来,邀约我们去她家坐坐。看着老奶奶的笑脸,那么温和而慈祥。笑晕里,我所闻的很坎的少数民族会盅术,外来客一不小心就会被下盅的传闻似乎早早就消逝在历史的旧迹里,只能成为过往少数民族的传奇故事之一。
很坎寨子北头有一山林,古树耸立,枝蔓丛生,幽深而静谧,一棵老榕树静静地立在丛林前头,似乎在倾诉着很坎古远的故事:在柴火盛行的年代,临近的树林都没有经历过刀砍斧削,依旧葱葱郁郁,随性生长。很久,这四围的山林早早就与很坎人家血脉紧相连,赋予了所有生灵顽强与勇敢、坚守与执着。在和风细雨中,很坎村寨与大自然融合为一体,很坎人家在生态良好的今天,更是因了这澄澈的江水和葱茏的树林更加异彩独放。
南盘江水清透,两岸葱郁的树木倒影融于江流,随着江水一路向北而行,把南盘江畔人家幸福、富足、康健的喜讯一一传诵。
站在很坎码头,听风吹来的声音,听江水拍岸的声音,听林间鸟语,听老幼妇孺的欢歌笑语,这眼前的江水宛然一杯美酒,让人沉醉其中,不知归路,远处近旁的灯火次第亮了起来,举杯畅饮一江水,满满的,都是幸福安康!
王云梅,70后,泸西县作家协会会员。笔名花雨,花语无声。自1999年,在泸西本土刊物、经典散文网上发表多篇散文。热爱生活,体味生命,感悟人生,只愿内心吟唱生命的悸动……
声明:若转载本文请注明作者和出处。
美丽泸西欢迎您!
图 片 | 泸西县摄影家协会
编 辑 | 杨 芬、陶林玉
编 审 | 左 妮
总 编 | 马丽亚
往期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