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是城市烟火气的集散地,是“民以食为天”最基本的载体。蔬菜、瓜果、鲜肉、香料、炒货、水产……各种琳琅满目的色彩和刺激嗅觉的鲜香,饱含了人们对幸福生活的无限追求。“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而万户千门的这一碗人间烟火,则源于菜市。
冬季的天府之国,温度虽低却也柔和,雾气弥漫更添温润。作为内陆唯一具有海洋性气候特征的地区,四川盆地自古便是“天府粮仓”,一年四季都适宜不同的作物和蔬菜生长。所以,成都的菜市,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在冬季也一样的绿意盎然,并且本地蔬菜也可谓品类齐全。
成都人每天摩肩接踵地穿行于菜市,各种酸甜苦辣不断在此交织,织出冬季成都人舌尖的幸福。当北方朋友疯狂进入“囤菜季”的时候,成都人仍在精致地“捻两根火葱就是”,如此悬殊的买卖方市场,刻画着成都人心照不宣的幸福感。
成都冬季的菜,太多了……
舌尖翡翠,天生高贵。豌豆尖是成都人乃至全体四川人冬天当之无愧的餐桌霸主,千百年来,它都是天府之国冬季宴席上的点睛之笔。
蜀地文豪苏东坡曾写道:“彼美君家菜,铺田绿茸茸。豆荚圆且小,槐芽细而丰。”以抒乡愁。
陆游也曾作:“便觉此身如在蜀,一盘笼饼是豌巢。”表达豌豆尖与四川千丝万缕的联系。
时至今日,豌豆尖仍是冬季四川人的全民情人。有人说,它是唯一用白水煮都好吃的蔬菜;也有人说,它是异国他乡一眼就能瞥见家乡的惆怅……豌豆尖,是冬季的“天府传奇”。
“妈带儿?儿离开妈?”这是一种曾经让外省人满头问号的四川蔬菜。
这个满脑壳“长包”的奇特蔬菜,学名叫抱子芥,是芥菜的一个变种,在四川地区广为种植,经年累月逐渐成为冬季餐桌上的一朵奇葩。人们主要食用儿菜茎上发育膨大的腋芽,它们在主茎上重重叠叠,像一个个胖儿子抱着妈妈,所以一部分叫“儿”,一部分叫“妈”。
不知有多少成都人童年的冬天,在街头巷尾玩耍时闻到过儿菜炒腊肉的香气?
对于成都人来说,儿菜的吃法也是千奇百怪。凉拌、素炒、肉炒、煮汤、腌泡菜……可以说是成都人冬蔬里的“全能王”。
爱的人爱不释手,恨的人恨之入骨……不得不说,折耳根是成都一年四季的话题王。
西晋《风土记》有载:“蜀人所谓蒩香也。”“蒩”便是折耳根。可见,折耳根也是已经风靡四川地区千百年的资深“流量王者”。
成都爱吃折耳根的人,对它的爱贯穿四季。从上半年的嫩叶到下半年的根茎,凉拌、火锅、作调料……狂热爱好者们也是想尽办法品鉴它奇特的味道。
而恨它的人,看到一眼即退避三舍,即便是被师傅不小心洒在了烧烤上,也要一粒一粒将它剔除。
冬笋也是成都人冬季餐桌的常客。
四川的冬笋清脆中略带苦味,适宜佐食荤腥。宋绍圣元年,黄庭坚被贬,三年后,辗转来到蜀地。这里盛产竹子,冬天,他见这里漫山冬笋,甚是壮观。“甘脆惬当,小苦而反成味;温润缜密,多啖而不疾人。”或是契合了人生低谷带给黄庭坚的苦闷,他竟十分喜爱冬笋之苦。
不过,四川冬笋这略带的苦味,也是“劝退”了一些人的。
一盘韭黄肉丝,不知又要勾起多少人味蕾的爆发。
盛产韭黄的成都,历史上同样留下过典故。陆游曾形容新津韭黄“新津韭黄天下无,色如鹅黄三尺余。”而郫都的唐元镇更是有着“中国韭黄之乡”的美称,种植韭黄的历史超过300年。
生为韭菜,不见光照而成韭黄,韭黄的生长历程稍显奇特。奇特的生长造就的奇特味道和嚼劲,也笼络了成都人的心。
孜孜不倦,不紧不慢,就是我们向往的生活。
当然,随着种植技术和冷链技术的发展,在冬季成都的菜市场能见到的蔬菜是越来越多。但那些资格的冬季时令蔬菜,在大部分成都人的成长过程中,都占据着无比重要的地位。
也许是妈妈在煮面时烫的几根豌豆尖,也许是大年三十从邻居家飘来的儿菜炒腊肉香,也许是年夜饭里永远只有一小部分人会夹的凉拌折耳根……那些冬蔬,伴随了几代成都人的成长。
在冬天去成都的菜市场逛一圈,慢慢走,细细看,那些不经意间的美感无处不在。随手采购一些食材,回家做成热腾腾的美食,治愈心和胃。
在湿冷和阴霾的冬天,拥有大片“绿色森林”和“五彩斑斓”的成都人,无比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