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期待的甲辰龙年来临之际,一整年的辛苦和焦虑,爆竹声中都将烟消云散。
晚上下班回家,小区门口有一家非常好吃的卤菜,本来天天开门风雨无阻,结果昨天没做生意、今天也没见人。问旁边,“已经收拾完,回老家过年去了”。
春节将至,又到了一年返乡的时节。不管这一年过得平安还是坎坷、顺利还是艰辛,一年到头总是要回家,在团圆宴上举起杯中酒,告慰这一年。春节不回家,跟桌上摆满山珍海味美馔佳肴但没有酒一样:乏味而失真。
人生有时很是奇怪:年少时,看自己周围环境横竖不顺眼,父母说的只当耳旁风,一心要朝外面的世界狂奔而去。等在北上广深一众超大城市里受过江湖社会的毒打、走过根本避不开的弯路、吃过大大小小的亏之后,才发觉家乡也没有那么不受待见。即便已经在其他地方买了房子、成了家庭,春节总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回家。
中国的城市化进程,至今也就短短二三十年时间:每一个大城市,土生土长的原生土著居民都不占多数,每年春节期间市区道路空旷得几乎可以飙车就是明证。在高档写字楼里光鲜了一整年的Michael和Linda,春节临近都将变成在回乡之旅路途上奔波的子轩和欣怡。大城市是他们生活和打拼的地方,但不是春节应该呆的地方。至于除夕和初一还在加班的,不是必不可缺的岗位,就是社畜中的社畜。距离产生美,或许是真理。乡愁始终是中国人挥之不去的情结,古时如此,如今依旧。回家的路,再难走,也好走。对于打拼了一整年的人而言,无论这一年是好运连连还是疲惫困顿,归乡都是最好的慰藉。诗人余光中在《乡愁四韵》里写,“那醉酒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也许从踏上归途那一刻起,人就已经处于兴奋下的微醺中了。
回乡之后,跟儿时好友、旧日同学相聚几番,大概是绝大多数还乡者的既定安排:看清岁月在彼此身上留下的痕迹,相互感叹在外生存打拼的不易。在醉意朦胧中,重回当年不焦虑也不内卷的美好时光。久别重逢的人生体验,杜甫感受至深。睽别多年后他与老友卫八处士相见,诗句动情得堪称千余年来类似场景的嘴替,“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这样的情境和气氛下,传情达意最好的催化剂,只有酒。年轻时相聚畅饮,大多倾向于啤酒:喝得快。但年岁渐增,通常都会从啤酒慢慢变成白酒——凡是真正让成年人欲罢不能的爱物,往往都不会一入口就让人畅快;人只有逐渐适应和习惯这种刺激之后,才能体会到不适后的另一种舒适、刺激后的另一种快感,而这是啤酒无法提供的。白酒是中国男人的成人礼一说,并非空穴来风。
跟工作酒局不同,跟老友的聚会往往注重酒本身的醇香和口感,更多过虚张声势的价位。挨个“打一圈”不再是必需程序,劝酒也多点到为止,能喝的无妨纵情贪杯,不能喝的也可浅尝辄止……一切都重在快意而尽兴。
跟好友聚饮虽然愉快,但春节回家,最要紧的一顿饭,还是家里的团圆宴。家宴,永远是最放松、最随意和最亲切的宴席。大多数人平时不是被外卖和预制菜填满肠胃,就是在不得不去的场合里陪笑应酬,宴席结束未必记得起夹了些什么菜入口。一年终了,回到家里,父母早已准备好各色菜肴,只等你拿起筷子。家宴其实是最高等级的定制大餐:外面餐馆里的菜千篇一律,自己家里面的才与众不同。家宴既是食物真切的味道,也是亲情的味道、小时候的味道和轻松自在的味道。谁不知道在外面吃省事?中餐西餐料理火锅什么选择没有?谁不知道在家做饭麻烦?选菜、买菜、洗菜、切菜、做菜……一顿饭下来费时费力。但人生有时,恰恰不能缺少这样的麻烦。在家里,时间不再是往常分秒必争的成本,而是需要慢下来细细体味的珍贵:一顿团年宴又铺陈就绪了,一年又过去了,父母又老了一岁了。为你做饭的人,比请你吃饭的人要少得多。《圆桌派》里,窦文涛问陈晓卿,“你吃过这么多美食,觉得哪里的饭最好吃?”于是在《舌尖上的中国》里,在专门讲“宴”的那一集,里面的有句旁白才会令人感触良深:“家宴是烹饪的极致,却有着远超食物的意义。”尤其春节的家宴,无论在家煎煮还是烹炸、自享还是待客,吃的都是团圆和团聚之欢。只是无酒不成席,因此家宴上的酒,才具有了不次于菜肴的涵义。父亲不是上司,兄弟不是客户,家宴也不是商务宴请,更不需要在家人面前暴发户式地显摆。喝动辄上千的天价酒,远远没有比平时一直喝的酒感觉舒服。春节时家宴上的酒,与平常的酒不同:旧一年消逝、新一年重启,无论男女老幼、贫富贵贱,亿万国人过年时的心愿却都出奇地一致,不过只是期盼全家和睦、万事兴旺。那便是全兴。是的,过去一年里它一直都在:春日婚宴上有它,夏日升学宴上有它,秋日寿宴上有它,如今一年终了的春节团年宴上它更是随处可见。春节的年味或者比小时候淡了,但那种“思念如白马,自别离,未停蹄”的思乡情怀却一直都在,一如品质优秀、口碑恒久的全兴在家宴的餐桌上从未缺席。什么是最好的中国人宴席酒?答案藏在杯中馥郁醇厚的全兴酒里。经历过癸卯兔年的不易,在充满期待的甲辰龙年来临之际,每个人都希望春节会是从低谷走向高峰的分水岭。一整年的辛苦和焦虑,爆竹声中都将烟消云散。回家,在团圆家宴上端起一杯全兴,一饮而尽之后一声大笑:敬这已将过去的和即将到来的一年!无论何时,只要万事全兴,便是最好的春节。龙年之前,团圆之际,万象更新,一如飞龙腾跃、如日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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