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们身份卑微,跟天斗跟地斗,就是不敢跟官斗,这,大人您收下。”
“哼!满嘴油腔滑调,该打!”
“多谢大人恩赐!”
我叫董天宝,一个为了进步不择手段的男人。
可惜我生于乱世之中,只能手握三尺剑,杀尽拦路人。很多人说我心狠手辣,但是他们没有胜于这个世道。
我5岁遁入佛门,不是为了敲钟念佛,而是为了生存。师父说当和尚不能吃肉,我一点都不在意,因为我从小到大也没吃过肉,不是不想吃,而是吃不起。
“他就是你师兄君宝,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师兄,少林寺凡事讲规矩,要听师兄的话哟。”
这是我的师兄君宝,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仗着个头高,让他在没人的时候喊我师兄,因为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争强好胜,想当人上人,越穷我越想。
时间如过眼云烟,我和君宝都已长大成人,我们日夜苦修,别人修一分,我们就修十分,百分一千的努力只为踏进达摩院,参悟最上乘的武学。达摩院大选名额有四个,我的野心不大,只要其二,君宝一个我一个,可树大招风,大师兄见我俩风头太盛,故意使坏将君宝绊倒,我忍不下这口气,直接掀翻了托盘。
“你敢用饭泼我,这次考试是我师傅主考,你们两个不要想考进达摩院了!”
今年达摩院的主考是师伯,还没开口,我就先得罪了他的徒弟,可我一点都不怕,比手段我还从来没怕过谁,于是我偷学师伯的般若掌,准备在比试中一骑绝尘。
大比武当天冤家路窄,第一场就是由我对战大师兄,我落步如钢铁,出拳快如风,大师兄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不想他竟当众暗算我,师伯故意视若不见。
我越打越来劲,一道拳脚将大师兄打得口吐鲜血,这时候师伯又能看见了,他说我心肠歹毒,要将我逐出罗汉堂。师伯恼羞成怒要废了我的武功,可笑寺庙无真理,满口假慈悲。
师伯啊师伯,像我这种一穷二白的人,你还要夺走我唯一的希望,那我就用我偷学的那招送你上路吧。
“你为什么会般若掌?”
“我就说你瞎了,偷学你武功都不知道。”
“给我抓住这两个孽徒!罗汉棍阵!”
师伯派罗汉阵围剿我们,花里胡哨倘若有一天我少林大难临头,这套鸡飞狗跳是能破敌?还是能救人?若那少林整天教人自省,他们自己又何时能省?既然师兄弟不留情面,那我就打到他服气为止。
哪知师父突然出现为我和君宝断后,其实他可以不来的,但他还是来了,只因他是整个少林寺里最明事理的和尚。但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了,再见老和尚。
下山之初,我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饿死街头,但常年的修身养性,还是让我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心,直到我化缘时被别人嫌弃,像野狗一样被别人推开,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山上和山下一样事无对错,只看谁做。
千太爷的表弟能威风一条街,皇帝的宠臣能威风于天下,而做和尚却只能看别人威风。那一刻我想通了,要做就做人上人。那天晚上,我喝酒吃肉,没人逼我,全凭自愿。
师傅让你失望了,少林寺的天宝已经死了,现在我叫董天宝。
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我们结识了一个行侠仗义的女孩和千里寻夫的秋雪,还有佛笑楼里的一群侠盗,这一整天都在被官兵追捕,夜里我怎么都睡不着,下山是为了出人头地,不是像丧家之犬一样被别人追,我要扬名立万,我不甘心做一辈子的穷人,我要凭借一双铁拳打出一片天空。
终于我的机会来了,这天我跟君宝在街上卖艺,好不容易挣到几两赏钱,却遇到一群不讲理的官兵。
“把钱交出来。”
“为什么?”
“交税啊,个人所得税50文钱,擅用官地税50文钱,娱乐事业税50文钱,一共是150文钱。”
君宝不想理睬他们,可只有我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哎,大人,我们身份卑微,跟天斗跟地斗,就是不敢跟官斗,这些大人您收下。”
“哼哼,算你识相。”
“哈哈哈,大人,我们两兄弟初到贵宝地,什么也不会,空有一身蛮力,希望能够追随大人。”
“哼,满嘴油腔滑调该打。”
“多谢大人赐打!”说完我打起自己来了。那一刻我抛弃尊严,只为换来一次翻身的机会。
“你可真会拍马屁,刘公公要招兵买马,好,你们跟我来。”
“多谢大人!”
我想让君宝跟我一起走,可君宝却看不上这些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临走前我留下一句话:等我做了大官,一定会回来找你。
没想到才刚分别,我们就又要见面了,那天刘瑾的手下到佛笑楼征税,他们像畜生一样侮辱君宝,不想惹来众怒,最终几乎被全部灭口,唯独一个士兵趁乱逃走,君宝追赶不及,眼看就要让他逃回大本营通风报信,幸好我早早在此埋伏,只一刀便了结了小兵。我劝君宝不要跟佛笑楼那群人鬼混,我想带他一起出人头地。
“我觉得他们很好啊。”
“我是兵你是贼,早晚会碰头的。”
“你在军营的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从小到大只有我欺负人,谁敢欺负我?你呢?”
“我啊,还是喜欢小时候的生活,每天无忧无虑的,有个豆沙包吃我就很开心了。”
“我就不一样,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可以认识这个世界。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得到。”
这次君宝没有搭话,可能我们的目标真的不一样吧。可是君宝,这次我帮了你,那下次我是兵你是贼,再次见面我们就要分生死了。
这一天刘瑾组织了一场军中大比武,要选出最能打的人,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于是我不再保留实力。那些杂鱼在我面前全都撑不下一场,可就在我庆幸之余,刘瑾却头也不回的走了,太监说是我以下犯上坏了规矩,但只有我知道我欠刘瑾一份大礼,一份可以让我平步青云的大礼。
于是我回到佛笑楼,哄骗君宝,把他们逼入绝境后,再假装跟他们里应外合煽动同党围杀刘瑾,君宝对我的话深信不疑,殊不知军营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一番厮杀之后,佛笑楼一群人死伤惨重,刘瑾终于可以高枕无忧,而我也成为了锦衣卫镇府使。这是我下山后第一次开心的笑。
为了一己私心,我偷偷救下暗恋已久的女人,可刘瑾却觉得我贪图美色,难成大事。为了我的前途,我毫不犹豫杀了她,同时也杀死了自己。或许师伯说的不错,我很歹毒,在成为人上人之前,谁都不能挡我的路。
我用秋雪引君宝出来,再次说服他跟我一起打天下。
“君宝,富贵之门已经打开了,就等你走进来。”
“这种富贵我不要。放了她。”
“你忘记了,这二十几年来我们一直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难得刘公公赏识,我们会有很多机会一起打天下,做一番大事业。”
“我已经不认识那个出卖自己兄弟,用人命来换取自己荣华富贵的天宝了。”
“嘴硬事没有用的,看看那些叛党怎么死就知道。”
“他们会死是因为我相信你,现在我要负起全部责任。”
“谁要是敢挡我的富贵路,我就一定要他死!”
我从没想过会和君宝反目成仇,可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让我停下来我不甘心,心爱的女人都杀了,再多杀一个好兄弟又能如何?
正当我使出杀招,秋雪却突然挣脱绳索带走了被我重伤的君宝,我没有去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君宝别回来了。
在这之后,我成了刘瑾身边的红人,一边帮他操练士兵,一边在民间搜刮民脂民膏,刘瑾乐的合不拢嘴,答应要带我进京面圣,我也终于要成为人上人了。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君宝他又来了,还俘虏了刘瑾这个蠢货来要挟我,于是我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借秋雪的剑一刀杀死了刘瑾,我说过谁也不能阻止我成为人上人,既然君宝执意要做拦路的鬼,那我也只能奉陪,今天我们就痛痛快快打一场吧。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往日种种,都在今天这场决斗中结束吧。
可我没想到君宝已功法大成,我完全不是对手,我更想不到往日里我操练的士兵,现在个个都喊着让君宝打死我,他们恨我操练太狠,不把人当人看。
可我想说的是,不是我董天宝不把你们当人,而是这个世道没有把你们当人。
出身卑微的人,如果再不比别人辛苦一点,难道指望天上会下银子吗?做和尚就应该敲钟,做书生理当认真读书,而像我这种穷途末路的人就应该不择手段地往上爬,不然等哪天客死异乡,就只能做路边的野鬼了。
如果出身卑微还不愿意往上爬,那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把你当人的。可惜这些话我都没机会说了,我到死都没有使出那招重伤师伯的般若掌,因为君宝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朋友。
我死了,没能做成人上人。
一个少林叛徒,阉人同党,唯利是图的小人,这就是我,只想顿顿吃肉的董天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