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种办法可以超越具象?

文化   2025-01-15 17:01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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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种办法可以超越具象?
There are two ways to go beyond the concrete, right?


有两种办法可以超越具象(也就是超越图解性和叙述性):或者是转向抽象,或者是走向形象。这一通向形象的道路,塞尚给了它一个简单的名字:感觉。所谓形象,就是被拉到了感觉层面的、可感觉的形状;它直接对神经系统起作用,而神经系统是肉体的。抽象的形式诉诸头脑,通过头脑而起作用,它更接近于骨头。

当然,并非塞尚发明了这一绘画中的感觉之路。但他赋予这一道路一种前所未有的重要性。感觉是草率的作品、步人后尘的作品和中规中矩的作品的对立面,但同时也是那些想刺激人感官的作品和一蹴而就的作品的对立面。感觉有一面是朝向主体的(神经系统、生命的运动、“本能”、“性格”,这些都是塞尚和自然主义者们共同运用的词汇与术语),而有另外一面朝向客体(“事实”、场地、事件)。或者更应当说,它根本就没有面,它是这两样不可分割的东西的全部,它是现象学家们所说的“此在”:我既在感觉中成为我,同时又有某物通过感觉而来到,此通过彼,此在彼中。'而且,说到底,是同一身体给予感觉,又接受感觉,既是客体,又是主体。

我作为观众,只有进入画中,到达感觉者与被感觉者的合一处,才可以有所感觉。塞尚超越印象派而留下的教诲是:感觉不存在于光线与色彩的无人介入的“自由”关系(印象)中,相反,它存在于身体中,哪怕是一只苹果的身体。色彩在身体之中,感觉在身体之中,而非在空气中。感觉,就是被画出的东西。在画中被画出的东西,是身体,并非作为客体而被再现的身体,而是作为感受到如此感觉而被体验的身体(也就是D.H.劳伦斯在提到塞尚时所说的“苹果之作为苹果的实质”2)。正是这根线将培根与塞尚联系在了一起:画出感觉,或者,如培根本人用与塞尚十分相似的语言所说的:记录下事实。“一幅画为什么能够直接诉诸神经系统,这是一个非常严密、非常难的问题。”

人们会说,在这两个画家之间只存在着明显的差别:塞尚的世界是风景和静物的世界,那些肖像也是如风景一样加以处理,只能退居其二;而在培根那里,重要的程度正好相反,静物与风景毫无地位。在塞尚那里,世界是大自然,在培根那里,世界是人工假象。但是,这些过于明显的差别难道不正是应当算到“感觉”和“性情”的头上,也就是说,它们难道不正处于将培根与塞尚联系在一起的东西中,在他们共有的东西中?在培根谈感觉的时候,他想说的两个方面,都与塞尚的非常接近。消极的一面,他说被拉到感觉层面的形状(形象),是被等同于一个它必须再现的客体的形状(形象化)的对立物。

根据瓦雷里的一个说法,感觉就是直接传达的东西,避开了绕圈子或者一个无聊的、需要讲述的故事。积极的一面,培根一直在说,感觉,是从一个“范畴”到另一个范畴,从一个“层次”到另一个层次,从一个“领域”到另一个领域的东西。所以感觉主宰了变形,是身体变形的催化剂。而从这一点来看,我们对具象绘画和抽象绘画都可以做出同样的指责:它们都通过头脑与心智,都不直接诉诸神经系统,它们并不到达感觉,它们不让形象脱颖而出,而这是因为它们处于同一个层次。它们可以实现形式的改变,但它们没能让身体变形。培根究竟在哪些地方是塞尚式的,比塞尚的弟子们还要更接近塞尚,这一点我们在后面会有机会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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