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广场】陈晓毛：偷鱼事件

文摘 2024-11-11 08:58 湖南

偷鱼事件

陈晓毛

县城近郊有一片开阔宽广的地方，被人们称作为“清溪垌”。

从灵官双牌山方向延伸至黄泥坳下坡的一条省道，笔直穿过垌中央通至县城。田亩、鱼池与条条通村组机耕路，互相衔接连通，阡陌纵横，组成无数个大小不一的“井”字型图画。

永乐江河水，一路向西再向北，在日夜流淌，碧波荡漾。

一处村庄，取名为永乐。正好落座于“清溪垌”，面向永乐江，与县城隔河相望。

这里地势、地形、土壤与水利资源，各种自然条件都十分优越，是农作物稻谷种植的高产区，曾经充足了人民公社的粮仓。

大概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正值大兴农田水利工程的大好时期，在永乐江中游地处叫大石的地方，拦河筑坝，并开凿了一条“百里渠道”，引河水灌溉下游的万顷良田，还为周边村庄解决了饮水、灌溉的方便。

也不知从何时起，在这里建成了一栋栋楼房，转划过来土地田亩，创办了全县农业技术科研院（所），让下乡知青参加科研劳动与培养劳动技能。

后来，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大地，农村改革的方式也形成“包产到户”责任制，极大地调动了农民的农业生产积极性。

再后来，随着农村经济的快速发展，出现了“谷贱伤农”情况，外出务工人员日益增多。部分在家务农的农户被迫改变经营模式，走“种、养、加工”相结合的新型农业道路。

农科院（所）的工作人员，更加是带头探索致富门路。改造良田沃土，筑成了一口口鱼池、山塘，喂养鲜鱼等水产品出售。

一时间，各种大小不一的鱼池，筑成了厚实的坝基。有些坝基甚至还用红砖水泥砌墙再全部粉刷好，预留的引水与出水渠道成网格状遍布。鱼池中鱼跃水欢，波光粼粼，碧水蓝天。

岁月如梭，劳动中有喜悦，也有忧愁。池塘中养鱼，虽然减轻了劳动强度，但管理工作得更加细致入微，还可能时有偷鱼事件的发生……

某日的大清早，三婶子就站在自家鱼池坝基上，扯开了嗓门大骂道:

“是哪甲背时鬼、炮子鬼，抛尸游魂，昨晚偷了我家的鱼。”

三叔也正在鱼池边打捞几条小死鱼，放下捞杆连忙去拉扯三婶子，意欲制止她“拜天”，但三婶子继续骂道:

“偷鱼贼呷嗒咯甲鱼，烂口腔，烂肠子。生甲妹即冇屁眼，生甲俫即冇卵子！”

三叔与三婶子，其实都是勤劳的农户人家。三叔偏于内向，而三婶子性格外向，心直口快。只是婚后命运不济，一连生了三个女娃，人称家有“三朵金花”。

“大金花”叫春玲，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姑娘。上学到初中毕业后，为减轻家庭负担，就主动提出回家来劳动，帮扶两个妹妹继续上学深造。

那天清早，春玲也被三婶子的叫骂声惊醒。但她心中已明白偷鱼事件发生的原因，只是还不能去告诉母亲。

那是春玲自己心中的秘密。在村西头居住着一户人家，父母都是残疾人，父为半聋哑人，母为从小生病落下了跛腿（小儿麻痹后遗症）。但婚后却生下三个男娃，前面的大憨、二憨为两个“憨哥”，等到三娃丰收出生时，正是改革时代的来临，风调雨顺，各种农作物大丰收，就取名叫“丰收”。

丰收与春玲青梅竹马一起成长，一起上学，一起玩耍。某个学期在学校还同坐过一张课桌，也同时在初中毕业后，回家来务农。

丰收的家庭贫困，三间土砖房为祖业家产。但天赐丰收为正常、聪明伶俐之人。其实，丰收心中早已对春玲有意，春玲心知肚明，情愫的红绳连接在心中。平素的日常生活中，三婶子是过来人不傻，也知道他们之间的眷恋之情。奈何三婶子的强势性格作祟，总是极为反对。还对春玲说过:“丰收家里只有三间土砖房，还有兄弟三个，你若嫁过去，今后拿什么生活，去吃土呀！”

时间一晃，又是三年过去。丰收在家照看父母，勤奋劳动还自学各种农业生产与养殖专业技术，让俩个“憨哥”去广州打工挣钱，他在家抓住了时机，开工兴建了连排三幢楼房，作为兄弟们的结婚用房。

某个时日，丰收对春玲说:“我已经想好一个计策，需要你的配合。趁着夜晚，你放风，我去把你家鱼池里的鱼都捞上来去卖掉，再把钱拿给你存起来。”春玲犹豫了一下，没有及时对其作出回应，丰收就默许了行动。

丰收真是个聪明人，还顺带把自家鱼池的鱼也一起捞上来，最后捧杀几条小鱼丢在鱼池中，迷惑一下他人。

三婶子刺人耳膜的叫骂声，让春玲赶紧去拉回母亲。见到母亲后，推桑了她一把说:“不害臊，这么难听的话也能骂出口。昨晚又不是只偷了我们家鱼池里的鱼，村西头丰收家鱼池里的鱼也被偷了。”

三婶子一听说丰收家鱼池里的鱼也被偷了，似乎找到了一种心理平衡。停止了骂声，跟着三叔与女儿春玲一起回家吃早餐。

早餐后，三婶子到村西头丰收家查看情况，只见到了丰收家跛脚的娘，丰收出去卖鱼了。

三婶子一路小跑到了村西头丰收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就像《红楼梦》里的“泼皮破落户”凤姐似的。

“丰收他娘，你家鱼池产量挺高啊？”

丰收他娘是个跛脚，走路忽高忽低来回晃悠。

“三婶子，你这是从何说起呀，每年都是他哥仨做活计，我只管做家务……”

见丰收他娘不上道，三婶子也不装糊涂了：

“实话跟你说吧，我不是看不上你家三小子，只是你看哥仨都光着呢，春玲嫁过来压力很大。吃苦不说，以后三个妯娌三台戏，还不得顶破了天？”

三婶子一梭子打出来这么多，还想继续，三娃他娘叹气一声：

“唉，都怪我这腿脚，没能力给孩子们挣点家业娶媳妇。等三娃子回来俺就跟他说，打断腿也不让他再去纠缠你家春玲闺女……”

说着就要去找拐棍，本来笨脚的丰收娘一下子栽倒在院子里，脑门磕了一大片血，竟然放声大哭起来。先是咒骂自己的身子骨和造孽的三个孩子，紧接着把老天爷数落了一通。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委屈……

别看三婶子平时乍乍乎乎，到动真格的时候真的看不了别人哭哭啼啼，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扔下一句“从长计议吧！”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灰溜溜地走了。

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从长计议”就是有可能呗，丰收一家后来反复琢磨这句话的意思。

三叔也向闺女春玲透露了她娘的口风：“你娘说丰收人倒是聪明，长得挺结实，也懂事，哎，就是家里……”

有了老爹的“鸡毛信”，压在春玲和丰收心头的阴云拨开了一些，阳光也洒了出来。

本来丰收因为三婶子不同意他和春玲的婚事，心里一直憋着怨气，后来见三婶子口风松了，怨气便消了，甚至还笑脸相迎，嘴巴甜着哩。

当然，春玲把那次卖鱼的钱交给了三婶子，告诉了她娘这次偷鱼的“乌龙事件”，三婶子也很少大方地说：“留着吧，当嫁妆。”这一句比“从长计议”来得更突然、幸福！

现如今，这个偷鱼事件早已划上圆满的句号。一对情侣也牵手结婚，缔造了幸福的家庭。

如果不是当年参与“偷鱼”事件中，丰收的好伙伴说给大家听，偷鱼事件还会有神秘感。但听说故事后，有人也笑称:这是“偷”来的爱情。

作者简介

陈晓毛，男，长期在乡镇工作，后调入安仁县环保局，退休干部。喜爱文学，为多家报刊、融媒体通讯员。

湘楚网络文学编辑部

●来源：陈晓毛

●图片：网络

●编辑：侯廉端

●合成：刘绵珠

●审定：黄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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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楚网络文学

视文学，如生命，拿起笔，写诗文，妙手华章在网络上传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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