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特刊]马玉谦的散文《钟老师》（三）
文化
文学
2024-09-11 00:00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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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师（三）
马玉谦
1974年夏季，我们十九岁了。我们406班的同学们面临着高中毕业。那时全国已经停止高考多年，高中毕业后基本只有一个去向，上山下乡当农民。因为前面已经下乡的师兄师姐们带回的消息大都是农村如何落后、贫穷、乏味、劳累的消息，我们对自己的未来也不敢乐观。钟老师那时也很年轻，可能也就二十七八岁吧。他看着我们这些如弟弟妹妹一样的学生，看着我们这些因为面临下乡而忧心忡忡的学生们，很是着急。 有一天他把我们班的班委会、团支部一群学生召集在一起，开了一个会，要我们在上山下乡中为全班同学起带头作用。也许他最担心女生吧，他给我们讲了一个他同班的女生的故事。老师是复旦大学中文系的学生，他们大学毕业分配时全部要离开上海，全部要下到乡镇呀工矿呀等艰苦的地方去。他们班上有一女生对这一分配结果非常失望，就放弃了分配。几年后，当我们的班主任钟老师回上海探亲的时侯，一下船在码头附近一个菜市场门囗碰见那女同学，已经是一个地地道道家庭妇女模样。她对钟老师说:现在我的小菜做得不错。我想，钟老师给我们讲这个故事，可能是警戒我们女生，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放弃对文化和理想的追求吧。 过几天，钟老师又找来了一本巜军队的女儿》，是讲一群热血女青年到新疆军垦农场劳动生活成长的故事的。钟老师找了我们班六位同学来，他当着我们的面把这本书撕开成六部份，让我们把书改编成故事，讲给全班同学听。老师的脸色比较凝重，他说你们能不能把这故事讲好，关系到我们班上山下乡的工作任务能不能顺利完成。我们一直是接受的理想主义教育，班上很多同学的父母也是转业军人，所以我们对工作、任务、革命这些词有一种发乎天然的庄严感。接受了老师的任务后，我们六个人非常认真准备，我们班的故事会大获成功。后来我们还被别的班请去讲故事。 为了点燃我们的理想之火，树立甘愿到最艰苦的地方为祖国贡献青春的思想，钟老师还组织我们排练了一个全班同学全部参加的诗朗诵，贺敬之的巜西去列车的窗口》。在我们那个60多平米的教室里，我们全班同学一开口，气势磅礴，“在九曲黄河的上游，在西去列车的窗口……是大西北一个平静的夏夜，是高原上月在中天的时候。一站站灯火扑来，象流萤飞走，一重重山岭闪过，似浪涛奔流……呵，在这样的路上，这样的时候，在这一节车厢，这一个窗口，你可曾看见:那些年轻人闪亮的眼睛，在遥望六盘山高耸的峰头?你可曾想见:那些年青人火热的胸口，在渴念人生路上第一个战斗?” 同学们的这种共同朗诵，使我们热血喷张，激情满怀。 因为理想主义和文化精神的滋养，我们这个班确实有很多的不同，在等待下乡的几个月中，我们也没有散伙，还是以一个班集体的方式存在，团支部和班委会还在坚持工作。除开本来就是农村户口一毕业就回乡的几位同学外，我们其他同学在班长和团支部书记的带领下，一起到总公司的一个分公司建筑安装公司去做临时工。我们赤着脚在泥水氹里挖地基、顶着热毒的太阳制作水泥预制板、咬着牙挑砖上跳板，这几个月的劳动不仅为购买下乡的衣被准备了一笔资金，也为后来下乡经受艰苦的体力劳动作了最直接和具体的精神准备。 几个月后，上山下乡工作正式推开了，我们班的同学没有任何人需要做什么说服动员工作，都自觉地服从国家分配。我们告别钟老师，离开学校。大多数同学上山下乡当了农民，也有的同学到偏僻的矿山下矿井，还有的同学参军入伍保卫祖国。同学们无论到了哪里，都牢记钟老师的教诲，胸怀理想，志存高远，在各自岗位上努力工作、努力学习。1977年恢复高考时，我们这个只有50多人的班级，在有将近20人在读技校不能够参加高考的情况下，居然有6人考上了华工、华师、华农、同济医科大等重点大学。其他同学以及后来从技校毕业的这些同学大多数也参加了电大、夜大学习，用学到的知识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贡献力量。 从1974年我们高中毕业到2024年的今天，五十年过去了。虽然钟老师的这些故事只存在于他学生的记忆中，但千千万万个钟老师的故事就是我们的历史，就是我们的国运。附照片两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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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师，第一排左起第九位，1974年我们班的毕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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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6班同学在上海浦东一酒店庆贺钟老师70大寿，着灰西服者是钟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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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玉谦，黄石实验高中（现黄石一中）退休教师。退休后开始学习写作，偶有成文，敝帚自珍,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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