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头条]陈绪仁的散文《永远的怀念》
文化
文学
2024-09-16 00:00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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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怀念
陈绪仁
母亲离开我们有九个整年了。三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有多少回魂牵梦绕，有多少次泪湿枕巾，我记不得也记不全了，但凡有梦必是泪水相伴。我想老娘，我爱慈母，是因为我娘痛我入骨。此时此刻，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马上又是中秋了，我不知道母亲是否可以与我心心相印，是否可以托梦于我的床前叫我一声“盛华儿”，是否能让我亲吻她那爬满沟壑的额头。好久没有梦见老娘了，我不知道这痛还要多久才能消亡，我不知道这思念的泪水还要流到何日，我甚至不大明白六十二岁的人了每每想娘的时候总有这不争气的泪滴到底是自己没有长大还是太过伤感太过愚蠢！是我做儿子还没做满呢，还是我太依恋母爱而又永不再得了呢？ 儿时的我家，一贫如洗。打记事时起，只知道三间破茅房，油毡破瓦托天，四壁漏风，一遇雨天便是锅碗瓢盆交响曲，一家人拿着各种盛水的器物接屋漏水，能基本护住不漏水的地方可能只有一张若干年前被大火烧坏的老旧木床而已。一个八口之家，两个老实本分又不会圆滑变通的傲气夫妻，导致积弱积贫的家就只能是这样。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大冶白墳堡一带因闹饥荒造成了遍野饿殍，所幸这些无处托生的无辜生灵并不容我入列，许多人为了求生不免弄些偷摸拐骗的无奈举动，母亲却宁可牵着哥哥姐姐翻山越岭到山背（大约现在的西塞山区）沿街乞讨，也不做那些不光彩的事。 我家后背都是肥沃的土地，闹饥荒的那些年过去之后，生产队员在那些土地上都种了粮食作物，但我们湾依旧是脱不了大环境下的贫困。乡下好过的人家只有人口少的、在厂矿企业工作的、或在公家握有实权的极少数。我的隔壁邻居家人口也多，但家中女主人手脚总不干净，常在夜深人静时去打劫后背的粮食作物。光天化日之下是没人行窃的，抓住了可不光彩，弄不好除了挨批受辱甚至还要遭旁人一生唾骂。偏偏那邻居骨子里便是生出了一颗歪心，一有空便去我家后背偷，时间一长，便赖上我母亲，我母亲也不争辨，只暗地观察跟踪。终归是应了久做必犯的话，邻居那一晚的偷窃行动竟被我娘抓了个现行。我娘天生胆大性烈，当时便揪住这邻居大喊，这一叫不大紧，一湾子的人都知道了。毕竟是做贼心虚，邻居吓得赶紧溜回屋闭门不出，娘的冤屈自此洗清。不但如此，老娘还对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千叮咛万嘱咐要手脚干净，要抬头挺胸做人！ 我们家因为兄弟姐妹多，衣服鞋袜大多是老娘裁剪做成的，衣服穿旧后留下的破洞也是她老人家一针一线缝合，补丁叠加补丁的针脚均匀、平整、细密，绝对养眼。好多细工的活，湾子里没几个人会。 我最喜欢吃母亲做的夹层油粑。把小麦粉加水加盐搅拌均匀揉成面团，用擀面杖将面团均匀擀开擀平，直到薄如纸片，然后加油叠加成若干层，做成圆形或方形面饼，入柴火锅加盖温火烙烤、翻面，待锅中散发油粑特有的香味时，便是表皮金黄、外脆内稣、满口留香的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了。这绝对是当时我们湾独一无二的存在，因为我到现在也没有吃过比我娘做得还好的类似油耙。现在我家姑娘也会做油耙，但与她奶奶相比总觉得差那么点味道。 母亲不识字，却入耳不忘。寺庙的早课，许多经典佛经她都倒背如流。但凡入耳的文字，只要她想记住，就一定入脑入髓。 我娘力气大得惊人，似乎一般男人干的力气活都没有她拿不下的，这得益于她刚烈的性子带来的好处。她那个年代的女性几乎没有一位不裹脚的，她却是唯一的例外。她出生没几岁，外婆身体不好。她硬是不肯裹脚，外婆拿她没办法，不久外婆去世，她成了童养媳，奶奶也不强迫她裹脚，于是她成了万里挑一的大脚媳妇。加上她生得根骨粗壮，又是大脚，力气自然比别的女性大了不少，这对以后的乡村负重劳动倒是有益不少。 母亲胆子大，性子烈，快人快语。这既为自己争得了不少正当的权益，也因此又受了不少委屈与伤害。我是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凡事由着倔犟的性子来，更没少惹祸。同门堂兄是我小学的老师，我因为调皮捣蛋自然挨了堂兄不少打，我娘气不过便与他讨要说法，受伤的是我，受气的是我娘。我与湾子里的伙伴打架更是常事，我娘护犊心切也为这受了不少闲气。我也没少挨母亲的棍子炒肉，但我皮厚肉糙，隔日便忘伤痛。 到后来，大姐不幸夭折，大哥英年早逝，我娘哭干了眼泪，哭碎了五脏六腑，遁入空门，独守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呜呼痛哉！ 明日便是中秋佳节，月饼相送娘不接。我想我娘没齿不忘，我对娘亲的思念不曾一日见减分毫。年年思亲不见亲，只有仰天长叹，只有梦中才得见我的老娘。写到这里，又是泪流满面了。我的老娘，你还好吗？晚上托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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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绪仁，汉族，专职语文老师，文学爱好者，也热衷于长跑、旅游和书法。现居黄石市西塞山区河口镇龙泉村。先后从教于河口初级中学，龙泉小学，现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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