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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来客
The Coffin Painter
导演: 大飞
编剧: 大飞
主演: 洛桑群培 / 张籽沐 / 刘陆
类型: 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语言: 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 2024-12-20(中国大陆) / 2021-11-01(东京国际电影节)
片长: 95分钟
采写：电车
深焦DeepFocus 编辑
大飞导演的《异乡来客》今日在内地院线上映，距离在2021年东京国际电影节亚洲未来竞赛单元首映，已过去了3年时间。这次得以面向全国观众上映，来之不易。
《异乡来客》是大飞导演的第二部剧情长片，由洛桑群培、张籽沐及刘陆主演，梅峰监制，白小白制片。讲述了两位陌生人之间的跨代的温暖友谊。老贾，一位失独老人，一位画棺材的传统手艺人，和小七、同母亲一起逃债的初中女生，从最初的冷漠到最后的交融，他们从彼此身上各自寻找着人生出口。
通过刻画偏远小镇的平凡日常，本片凸显了人们在冷漠世界中的孤独；影片真挚而阴郁的基调促使我们感同身受人物的重负与悲伤。当老贾和小七用善良去理解和治愈对方时，他们的人生转折点最终出现了。
我们在2021年东京国际电影节前夕与导演大飞做的采访，终于有机会在今天发布，让我们一起走进《异乡来客》的世界。
大飞导演
深焦：剧本创作之初想讲一个怎样的故事？
大飞：电影就像一面镜子，它可以反映我们当下的现实生活，透过这面镜子来看到被我们忽略的现象。现在大家常说的一句话，也是一个共识，人情的淡漠，这是有目共睹的。一切向现实看，一切向钱看，人情越来越淡了。我最早想做一个关于邻居的故事。我们设计一个怎样的关系呢？我想要不反差大一点吧，最后想到少女和大叔这样一对邻居的故事。片中的小姑娘一直在被霸凌，霸凌也是近几年来大家关注的话题，最近东北职校女干部的事件也是霸凌的一种。我们的故事想的是少女被霸凌，她的母亲遭受生活（高利贷）的不断打压，大叔站出来保护她们母女俩。现实的原因是一个引子，这个故事就是这么来的。
深焦：所以最初还是想探讨一个关于邻居、关于人际交往的故事。
大飞：对，想表现一种温暖的情感，这个温暖是来自于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我们每个人无论在乡下还是城市中都有邻居，但我不认识我的邻居，是男是女，甚至都没见过，而且有一种不信任感。他虽然是我邻居，但我首先会建一堵心理的墙，我对他是保持距离的。所以在这种背景下，在城市里的感受与你曾经在老家童年时期的邻居关系完全不一样。
《异乡来客》剧照
深焦：电影里有两对亲情关系，一对父子和一对母女，但作为家长的父母在片中都是失败的存在，这样的设置是如何考虑的？是想用这种相似作为大叔和少女的桥梁吗？
大飞：我不知道在哪听过一句话，我们每个人一生都在不断地犯错，终其一生我们都在找机会原谅自己，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东西在牵绊着自己，这个东西就是痛苦的根源。片中的老贾（男主）在儿子被杀之后，多年来慢慢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所以他才会最后与女孩的父亲大打出手后，喝酒碰杯说出那句“没有天生的坏”，这是他的觉悟。但很多人错误付出的代价是一生都无法修复的。前段时间有一个四川的孩子跳楼，她的母亲惊动了全国，引起媒体热潮，怀疑是老师把她推下去的，最后调查其实事出有因。大人与孩子心里的距离在越来拉越远，虽然我们在一个信息化的时代，物理介质让我们拉近了，我们随时可以给父母打电话，随时可以视频看到我们，可是事实呢？事实是心里的距离越来越远。
深焦：越来越远的距离是什么造成的？
大飞：时代。时代太快了，我们的心跟不上。人在适应所谓社会的时候，是需要极其漫长的过程，我们人类发展到现在几百万年才适应。现代化从互联网时代开始，我们的适应是跟不上的，导致这种情况的出现。
《异乡来客》剧照
深焦：刚刚聊到校园霸凌的事件，片中男主老贾的处理方式还蛮让我认可的，但现实中父母遇到自己孩子被霸凌，其实很难找到一个最佳的解决办法，想听听您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大飞：我比较关注这个话题，我觉得首先从小要培养与孩子的信任，有的孩子在学校遭受了霸凌，但他不敢和家里讲。分享我小时候的经历，我小时候打架了不敢和家里人说，家里人对我的教育是只要打架都是你错，不会问你原因。导致我在外面受了气后，在家里不敢寻求关怀。现在的孩子也有这种情况，这是不是我们的观念出了问题，“你不要惹事”。我们缺少的是当孩子遇到事教他该怎么正确处理，这样的教育，我觉得这是为人父母必修的一课。不然造成的伤害不仅仅是对孩子，也是渐渐地在伤害你自己。电影里的老贾，他的孩子用生命付出了代价，他一生生活在忏悔当中。我们拍这部电影意义在哪里？价值在哪里？就是希望大家能透过这面镜子看到自己。
我今天看了一个数据特别震惊，我们国家每年被电信诈骗的金额达到了三四千亿，这还不包括没有破获的案件。最近快手上有一个警察与主播连线，让他们下载反诈软件，国家也在很努力地解决这个问题。为什么要用警察直播这样的方式，他们也想用更广的宣传渠道，让所有人受益。如果光是央视的新闻媒体，我认为还是有局限的。做这个电影也一样，能辐射多少你不得而知，但也许有家长看了这部电影会有一些思考。
深焦：这部电影的主要取景地在哪里？
大飞：在我的老家山西贺兰。
深焦：当时为什么选择了贺兰？
大飞：主要是熟悉，在做剧本的时候，对那个地方的地貌、风土人情是熟悉的。这个故事没有一个很强的地域色彩，他是在北方的一个小城里，你把它放在南方也一样。
《异乡来客》剧照
深焦：电影里的城镇是一个新旧建筑交替的样貌，老贾的职业是画棺，最后也因为禁止土葬的通知失业，这两者是有某种对照关系吗？
大飞：对。背景里有一个画面，老贾家院子出来有个古楼正在建设中，后来小七做梦时，整个古楼已经建成了。这个现代化的古楼有一个寓意，这个极速发展的年代里，我们有些东西不想丢弃，但我们又想发展，这是一个矛盾点。包括棺材的问题，现在大家都在去土葬化。前段时间出台了一个文件，禁止大家去烧纸钱，我注意到下面大家的留言反应，还是反对居多。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我们觉得那是对先人的祭拜，忽然之间把绵延下来的情感彻底切断了，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好的。环境保护现在没有一个人反对，但这涉及一个问题，我们以前是先发展后治理，不然没法发展，很难解决这个问题，现在有没有一种更好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忽然间让改送鲜花，国外能很好的传承下来，是因为他们的信仰和我们的不一样，他们觉得死亡后上天堂，他们的文化和我们的文化不同。
深焦：为什么给老贾安排了画棺这样一个职业？
大飞：小时候我见过人画棺，现在已经没了。现在时代发展了，棺材不再需要画，雕刻就可以完成，而且更精致、更大。以前死者为大，给他装一副好棺材就是对他最大的荣光。给我电影里画棺材的人是我在老家找了好久才找到的，现在这个职业被淘汰了，也没有年轻人再去干这行，这是必然的。
这个职业符合老贾的心境，我们给他的设定之前是一个学校里的美术老师，首先有专业上的考量，其次这也符合他的性格，他不愿意与人交往，甚至有点孤独，40多岁才结婚有了孩子，妻儿的死对他是一种伤痛，他的内心是没有阳光的。他觉得画棺材是在跟死人打交道，在现实生活中是一种逃避，而且他也觉得我每画一副棺材埋下去后，是不是也是对安息的妻儿的一种情感传递。
《异乡来客》剧照
深焦：电影里小七经常会去一个破车里发呆，后来破车被拉走了，这个意向是想表达怎样的情感？
大飞：我们的电影叫《异乡来客》，她来到这个地方，好像那是唯一属于她的空间。我们每个人需要有属于自己的一个空间，她在学校里被排挤，在家里被母亲压迫，只有那辆小小的车承载着她的小心灵，她觉得那是她的空间。
深焦：后来车被拉走了，是不是也象征着她走出来了？
大飞：不，我觉得是她需要独自面对，让自己更坚强去面对外面的不公。有一场做梦的戏，外面在下雪，她独自在车里，那是她遮风挡雨的地方，但现在没了，她母亲这时也没了，我们可想而知一个女孩到陌生的地方去找她父亲，未来是怎样的，她是不是会更加坚强呢？
《异乡来客》剧照
深焦：为什么设定了这样一个结局，让女孩去找她没有见过的父亲，她之后的命运有很多未知数，但其实有一个“隐性”的父亲（老贾）存在，她留下会不会更好？
大飞：其实有一个法律的问题，老贾这样的情况，如果要收养女孩有很复杂的法律程序。好像单身的父亲是没法收养那么大的一个女孩，法律上有这个规定。
深焦：所以女孩终究还是要去面对。
大飞：对，其实我希望我故事的结局是开放式的，给每个人一种想象，也许她父亲对她很好呢，也许她找不到她的父亲最后又回来找老贾。我原本最后有一句台词，在车上小七给老贾打了一个电话，“如果我找不到他怎么办？”老贾说，“找不到又回来。”但我们几经斟酌后又把这句台词删掉了。我觉得还是留更多的空间给大家想象，其实未来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让我们感受到老贾和小七之间的情感，这是最重要的。但我们也可以想象，小七要是找不到父亲给老贾打电话，老贾看到肯定会说“你回来”，往下延伸，小七在那个家庭过的不如意怎么办？老贾会惦记她吗？我觉得会。
深焦：电影里用节气作为时间节点，出于怎样的考虑，包括后来也出现了老黄历做对照。
大飞：算是我对时间这个概念的外化，这上升到哲学问题，生命是什么，生命的本质就是时间的存在，没有时间生命就不存在。有了时间的想法之后，对于老贾自己的时间，他会定时祭拜自己的妻儿，比如寒衣节的时候，标记着各种日期。对我们来说平常的一天对他来说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时期。
《异乡来客》剧照
深焦：片中杀死老贾儿子的凶手被判了7年，有个镜头交代了箱子中刚好7本黄历。在我看来如果没有小七母女的出现，他的时间或许就只有这7年。有没有想过如果小七没有出现，老贾会去做什么？
大飞：我觉得他会去死。其实我也一直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老贾最后到底要怎么样。我们所有人看完片后就在想，老贾为什么来到这个小城等待凶手出狱，他到底要怎么做。我没有交待得很清楚，我不想给一个结局。有了结局就没意思了，我们的人生如果是奔着结局去就没意思了，奔着死，也不想那么绝望。老贾是想怎么去面对的问题，所以他才会把日历一页页去数自己度过的日子，是自己度过的一天，也是迎来的一天，等待他的一天。人的心里要有个东西在才能支撑下去，很多时候是这样的，信念也好，其他什么东西也好。一个男人在妻儿双双亡故的情况下，他是怎样坚强活下来的。
深焦：老贾的结局我觉得处理蛮好的，出狱后的父子俩来找老贾，但老贾已经关门歇业。
大飞：都在成长吧，那个孩子也在成长，当年他对老贾说我恨他，几年的牢狱生活让他仇恨放大的话就不对。服刑是去醒悟，而不是放大仇恨去的，所以那是他的成长。监狱不仅仅是惩罚的地方，更是教化人的地方，所以他出来后主动要求去看看老贾。有场戏老贾在门外犹豫要不要见他的时候，他在里面很紧张，最后说了一句“我想去看看他。”他们两人好像在隔空对话，老贾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我们观众知道他说了这句话，但老贾不知道。有些东西就是那么神奇，就那一瞬间老贾也放下了，他也成长了。才到了最后他们去看老贾，但老贾已经离开，生活就是如此。
《异乡来客》剧照
深焦：最初是怎么找到老贾的扮演者洛桑群培的？
大飞：我在大学里就看了他的作品，陈冲导演的《天浴》，当时我的印象特别深。当我在筹备这部戏的时候，碰巧我的一个好朋友是他的经纪人，在朋友圈发他的剧照，我忽然就想到他了。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他的作品，但对那部作品我印象非常深刻，当我看到（剧照）的时候一下就把回忆勾出来了。基本没有做过多的考虑就直接敲定。
深焦：他在《天浴》里哪些特质吸引到你？
大飞：他在那个戏里面的人物我觉得和这个戏是相近的，都是不善言辞，但内心又非常有劲的一个人。他在《天浴》里相当于是守护着李小璐那个角色，以及最后开枪成全她，又开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如果李小璐那个角色最后没被他打死，老金那个角色最后会自杀吗？未必。也许不是这件事，因为其他事他还是会选择去死的，因为他与那个时代格格不入。就像这个片中的老贾，也与身边的人格格不入，大家都在为那个凶手求情的时候，他不理解，他恨透了，所以他问那个校长如果是他们的孩子呢。我们现在这个时代，人们往往会站在道德高度趾高气昂地去说，老贾不是那种和他们共流的人，所以他说“我宁可跟你们划清界限，我也要保持自己的坚守。”
《天浴》剧照
深焦：母女俩的演员是如何选择的？
大飞：我挑演员最重视的一点还是第一感觉，看演员与这个感觉相连多少。我基本不会反反复复在一个角色上判断，第一感觉觉得对了就对了，不会考虑太多的因素，包括演技怎么样，是否演过多少作品。我始终相信直觉。
深焦：片中有一首民谣，那是为电影创作的吗？
大飞：制片人有一个朋友，他写的。他写的东西我听了感觉还不错，让制片人把片子给他看看，看他有没有感觉，看完片子他就为电影写了这首歌。一个偶然的机会听到他的音乐，我一听那个忧郁的气质和片中老贾的儿子相近，就让他试试看有没有兴趣。
深焦：这部电影拍了多长时间？
大飞：30天。
深焦：是在疫情期间吗？
大飞：没有，那时我们拍完了，2019年10月份左右，我们拍完过了一两个月才爆发疫情。
《异乡来客》剧照
深焦：豆瓣简介上说您2006年拍了一部短片，时隔十年之后才拍了上部作品《残香无痕》，之间这十年时间在干嘛？
大飞：作为一个导演其实很难的，2016年之前的中国电影不像现在给年轻人那么多机会，没有那么多创投，包括First、平遥，可以有那么多平台给你机会。我们那个时候机会很少，我也觉得自己还不够。当然我也一直在这行，执行导演、执行制片人、外联制片、副美术等等，这样一直下来。
深焦：拍的时候有想怎么回本吗？
大飞：很多人在想首作的时候，如果真正热爱它，是没有那么多顾及的。就像谈恋爱一样，初恋的时候你是不会去想房子和车，只想你爱不爱她。我好像也没怎么去找投资，我问自己一个问题，“你自己相信吗？相信这部戏会成吗？你自己不相信的话凭什么让投资人相信。”而且第一部作品，大家冒的风险一定很大，所以没人给你投资是正常的，给你投资是幸运的。这种情况之下，我说那就自己来吧，所以决定自己砸锅卖铁来做。当然在你真正去做，一步步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很多人去帮你。像方励监制，当我剪了一个小片花，冒昧地给他发过去了，他觉得很好，我邀他看了片子。他觉得要是有两个点改一下会更好，需要补拍几场戏。我说我没钱，他很慷慨的帮助了我，“钱的事情你先不用考虑，但是电影是你自己的，错过了也就错过了。”
监制梅峰
深焦：我发现电影监制的名字写的是梅峰，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大飞：吴天明有一个青年编剧研修班，我是研修班的学员，当时还有拍了《春江水暖》的顾晓刚。目前为止，据我知道那期研修班梅峰老师好像只给我们两部戏看了片子。他是《春江水暖》的剧本顾问，我这个找他做了监制。
深焦：梅峰给了你哪些帮助？
大飞：他一直从剧本跟过来的，从剧本大纲到剧本，到成片都在给他看。我们都知道梅峰老师算是国内享有盛名的编剧，他和贾樟柯是国内唯二拿过戛纳编剧奖的，所以有他的加持会让你更加有底气。有些东西我会质疑，比如我这个情节到底行不行，自我判断力薄弱的时候，就有梅峰老师来帮我做判断。
深焦：电影拍完后和自己预期差不多吗？还是会更好？
大飞：我觉得从来不可能更好，因为想象当中永远是最好的。
深焦：拍摄的时候会忽然有些惊喜之类的吗？
大飞：整体来说，我觉得不能靠惊喜去拍电影，这东西不靠谱，还是靠专业。就像打球，平时打得不好，靠发挥好去赢比赛太靠不住了。
《异乡来客》剧照
深焦：剧本有打磨很长时间吗？
大飞：从写剧本到拍摄开机，中间只有三个月。平时一直在储蓄着各种信息、各种感受，当你决定要做这个项目的时候，把这些存储的信息拿过来，是这样的过程，不是靠生编，是读取的问题。我是一个恨不得无时无刻在思考的人，看到一个有意思的事，忍不住在脑力去过一遍，去想象，平时会做这样大量的积累。
深焦：下一部想拍什么？
大飞：还是现实题材，下一部现在在做剧本，这次会更深刻一点，更现实一点。这次我会聚集青少年自杀的问题，我关注这个方向。我现在看数据，数据最有力量。有一个数据，全球青少年自杀中国排第一，造成青少年死亡排第一的原因也是自杀，根本不是疾病。这是孩子们的错吗？我一开始也和大多数人一样，认为现在的孩子精神为什么这么脆弱，一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后来扪心自问想想，孩子们何罪之有。
父母解决了孩子们物质方面的问题，中国的父母总是把最好的给孩子。就像上学，尽其所能让他上最好的学校，最贵的补习班，但精神方面投入的很少，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的社会也没有给他们形成一个很好的保护，我们需要反思，不能把所有责任划归于孩子的脆弱，这是不负责任的推诿的说法。
深焦：最近教培行业被取消了，你觉得这对孩子们有帮助吗？
大飞：我是支持的。因为这种教育我叫内卷，它起到什么作用呢？大家都上补习班，就相当于大家都没上补习班，你考分提高了，我也提高了，但录取是按人录取的，比如以前500分就能录取你，因为考500分的只有100个人，现在要600分才能录取，因为考600分也是100个人，我们学校只有100个名额，现在就需要更多的资源。现在那么多人不愿意去生二胎三胎，绝大多数人养不起，这是调查下来最大的一个问题。不是没有钱给他们吃饭，是其他。以前有公平，我们上同一所学校，有的孩子聪明一点，有的孩子勤奋一点，成绩就会上去。尤其是底层的人通过学习来改变命运，不能说唯一，但是最主要的来源。我如果不是学习，现在根本不会是导演，按我爸的安排我现在应该是修汽车的，最多在老家开一个汽车修理铺。没有几个人的家庭能够子承父业，给你好的规划，更多的人是在农村，他们占了大多数，不是北上广受良好教育的城市人。
《异乡来客》剧照
深焦：当初怎么会选择搞电影？
大飞：我是误打误撞的，我从小喜欢写作，不爱上学，我初中上六年，不是因为留级或是学习成绩差，是因为我老辍学，上半年就不愿意上了，导致我初一上了三年，每次只上前半年，下半年玩去了，最后也没中考，我爸怕我学坏了，把我送到隔壁县的职业高中，学的会计。专业对我来说无所谓，反正也是瞎混，可能是有个哥们关系和你好，你就报哪个了。直到考大学的时候，在想报啥。第一志愿报的清华还是北大来着，就胡闹。高考的时候好学生很紧张，文具盒恨不得塞十支笔，生怕哪支笔写不出来。我是属于什么不带的进考场，我觉得这样才酷，但你放心他们有很多笔，去借一支就行。后来最后一个报的山西传媒大学，我本来报的编导，但那个时候没有概念，有个选项叫“是否服从调配”，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就打了个勾，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服从。开学去了我才知道我是表演专业。
深焦：最后没选择去当演员吗？
大飞：我不相信，当时就觉得演员是那种高大上的。但它让我真正接触到了电影到底是什么。后来学校里有一个卖各种光盘的那种，我绝大多数生活费都拿来买光盘了。那时候就成天的看电影，就一下入迷了，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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