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亮“典”① | 2024温州法院榜上有名的精品案例（上）

2007年以来，澳门某博彩公司股东、董事周某华（已另案判刑）在澳门等地赌场承包赌厅，2015年以来在菲律宾等地先后开设多个网络赌博平台招赌。为牟取巨额利益，周某华招募他人担任赌场代理，逐步形成以周某华为首，以被告人张某宁、钟某新等股东级代理为骨干，成员固定、层级明确、人数众多的跨境赌博集团。通过代理组织中国内地公民前往澳门赌博或参与跨境网络赌博；在内地成立资产管理公司帮助换取赌博授信或筹码并追讨赌债；利用地下钱庄等第三方结算赌资；设立或通过内地技术服务公司提供技术支持。截至2021年11月，该跨境赌博集团共发展股东级代理480余人（其中中国籍280余人），发展普通代理6万余人（其中中国籍3.8万余人），发展境内参赌人员会员6万余人。至案发，查明涉案跨境网络赌博平台非法赢取境内参赌人员赌资89亿余元。

为替跨境赌博集团牟取非法利益，2018年9月至2020年4月，被告人张某宁在周某华的指使下虚构投资合作协议等，利用所控制的多个代持公司银行账号，多次进行资金跨境兑付，金额共计11.5亿余元，非法获利1700余万元。

本案经温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现已发生法律效力。

人民法院认为，被告人张某宁等受周某华指使在中国境内成立公司，接收跨境赌博集团的赌资、赌债并运营管理；被告人钟某新等入股参加跨境赌博集团，组织、招揽境内公民赴境外赌博、参与跨境网络赌博，上述被告人的行为均已构成开设赌场罪，且属情节严重。张某宁还违反国家规定，非法买卖外汇，扰乱金融市场秩序，其行为又构成非法经营罪，且属情节特别严重。在跨境赌博犯罪集团中，张某宁、钟某新等是骨干成员，在共同犯罪中系主犯；在非法经营共同犯罪中，张某宁系从犯，可依法减轻处罚。张某宁等归案后主动坦白犯罪事实并认罪认罚，分别予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综上，对被告人张某宁以开设赌场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五十万元，以非法经营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三十万元，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七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八十万元；对被告人钟某新以开设赌场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九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三百万元；对其他被告人以开设赌场罪分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二个月至一年三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三百万元至五万元不等。追缴、没收各被告人供犯罪所用财物、赌资、违法所得及其收益、孳息。

近年来，部分跨境赌博犯罪集团为牟取不法利益，招募境内人员担任代理，组织、招揽我国公民出境赌博，开发赌博平台及APP招揽我国公民进行网络赌博，并在境内成立资产管理公司接收管理赌资赌债、买卖外汇进行非法经营。此类跨境赌博集团一般实行公司化专业经营，内部层级明确，分工细致，招揽赌博人数众多，与境内“地下钱庄”配合，致使境内巨额资金流出，社会危害极大。

本案参与人员众多，涉案金额甚巨，社会影响恶劣。被告人张某宁还违反国家规定，非法买卖外汇，扰乱金融市场秩序，情节特别严重。人民法院对跨境赌博犯罪集团首要分子、骨干成员从严惩处，充分发挥了刑罚的震慑作用。同时，考虑张某宁到案后如实供述自己和共同作案人的犯罪事实，协助公安机关调查梳理大量证据材料，人民法院依法予以较大幅度的从宽处罚。本案同时入选“新时代推动法治进程2023年度十大案件”、2024年入选最高院跨境赌博及其关联犯罪典型案例。

小某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于2017年7月发布了首款唤醒词为“小爱同学”的人工智能音箱，此后也在手机、电视等产品中搭载使用“小爱同学”唤醒词的人工智能语音交互引擎。陈某于2017年8月至2020年6月期间，在不同商品类别上共申请注册“小爱同学”等66枚商标，后又向小某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关联企业发送律师函，要求停止侵犯其“小爱同学”商标权，并与深圳市云某科技有限公司在运动手表、闹钟等商品上使用“小爱同学”商标，共同发布产品宣传文章。小某科技有限责任公司认为，陈某、深圳市云某科技有限公司的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遂诉至法院。

温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小爱同学”经过广泛宣传使用，可以作为有一定影响力的唤醒词、人工智能语音交互引擎的名称以及搭载人工智能语音交互引擎的智能音箱等商品的名称，受到反不正当竞争法的保护。陈某大量抢注“小爱同学”等商标，向小某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关联企业发送“停止侵权”的律师函，违反了诚实信用原则，扰乱了公平的市场竞争秩序，也损害了小某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的合法权益，属于反不正当竞争法第二条规制的不正当竞争行为。陈某与深圳市云某科技有限公司对外销售使用“小爱同学”标识的商品、发布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信息，构成混淆及虚假宣传不正当竞争。故判决立即停止侵权，陈某赔偿小某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经济损失及合理支出120万元，深圳市云某科技有限公司对其中25万元承担连带责任。一审判决后，当事人均未上诉。

本案系涉人工智能语音唤醒词权益保护的典型案例。该案判决不仅明确经使用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唤醒词属于反不正当竞争法保护的合法权益，而且有力规制了恶意抢注他人唤醒词并滥用权利的行为，充分保护了科技创新型企业的品牌商誉。该案2024年同时入选2023年中国法院10大知识产权案件、长三角地区人民法院服务保障新质生产力发展典型案例和浙江法院2023年度十大知识产权典型案例，裁判文书入选全国法院“百篇优秀裁判文书”。

被告人李某钦在某家禽养殖场养殖三黄鸡。2021年8月6日至10月18日，李某钦给三黄鸡每日喂食某品牌中期配合饲料861（该饲料含有抗球虫药物尼卡巴嗪）。同年10月11日至17日，李某钦未执行饲料标签上明示的休药期5日的规定，分6次向某禽业专业合作社销售尚在用药期的三黄鸡9700羽，净重11592千克，销售金额共计15万余元。温州市农业农村局对上述养殖场内的三黄鸡进行检验，其中尼卡巴嗪残留量为686μg/kg，超过GB 31650-2019《食品安全国家标准 食品中兽药最大残留限量》规定的尼卡巴嗪200μg/kg的最大残留量标准，检验结论为不合格。温州市鹿城区人民检察院以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对被告人李某钦提起公诉。

温州市鹿城区人民法院经审理，认定被告人李某钦生产、销售兽药残留超标的食用农产品，销售金额15万余元，其行为已构成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李某钦具有自首情节，认罪认罚，对其依法从轻处罚。据此，以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判处被告人李某钦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八万元。

为防治鸡球虫病，兽药尼卡巴嗪被允许在商品饲料中添加使用。李某钦在饲养、销售三黄鸡过程中，没有执行饲料说明书上关于兽药尼卡巴嗪休药期的规定，将尚在用药期的三黄鸡予以出栏销售，导致流入市场的三黄鸡中兽药尼卡巴嗪残留量超过食品安全标准限量。根据刑法相关规定，依法应以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定罪处罚。三黄鸡是老百姓餐桌上常见的禽类农产品，禽类养殖业的从业人员应当严守底线，尽到科学谨慎饲养的注意义务，确保食用农产品安全。司法机关在依法精准打击犯罪的同时，建议相关行政部门对市场端开展兽药残留排查行动，推动相关行政部门将尼卡巴嗪等兽药纳入禽畜类农产品日常检验范畴、对生产端开展养殖户走访、加强用药知识培训指导，形成保障食用农产品安全的合力，牢牢守护人民群众“舌尖上的安全”。该案2024年入选“两高”联合发布的依法严惩危害食用农产品安全犯罪典型案例。

某鞋业公司系生产鞋品的小微企业，因经营不善负债并拖欠劳动者工资，其中进入法院执行程序的13笔工资共计59.6万元，未经诉讼、仲裁的56笔工资共计51.5万元，累计69笔共计111.1万元。瑞安市人民法院经调查走访，某鞋业公司现有资产为机器设备、铝楦及少量银行存款等，严重资不抵债。

为妥善化解纠纷，瑞安市人民法院一方面加快处置某鞋业公司财产，经全体债权人同意后，对价值较高的铝楦以高于市场评估价的105.7万元予以变卖，8小时连夜完成向买受人交付。另一方面，为平等保护所有劳动者权益，瑞安市人民法院协调有关部门调查尚未进入诉讼的工资债权情况，以执破融合引导债权人申请某鞋业公司执行转破产，于破产程序中依据破产财产分配顺序优先保障全体劳动者工资债权。最终，瑞安市人民法院通过依法启动破产程序为全体劳动者发放工资105.7万元，实质性化解矛盾纠纷。

瑞安市人民法院立足司法职能，坚持充分保障劳动者权益，凝聚部门协作合力，深化“执破融合”，多方联动一揽子化解69名劳动者追索劳动报酬纠纷案，于春节前集中发放工资105.7万元，高效兑现工资债权，消除潜在纠纷，维护劳动者合法权益，切实实现“劳有所得”，有效维护了社会稳定。该案2024年入选最高院涉欠薪纠纷典型案例。

浙江省文成县系著名侨乡。2003年2月16日，文成县玉壶镇朱甲村村委会因水渠年久失修、村民用水不便，发布协议书召集村民自愿投资修建水渠。该协议书主要载明，投资方式为资金和出工，投资后收益由村委会取得百分之十、投资者取得百分之九十，水渠修建好后的水和水渠全权由投资者处理。同日，包含29名侨胞、归侨侨眷在内的41名投资者与朱甲村村委会签订合同，明确修建水渠范围，对投资收益方式作出与前述协议书相同的约定，并确定投资金额。2004年，朱甲村与竹某村合并为朱乙村，两村股份经济合作社合并为朱乙村股份经济合作社。2009年2月5日，文成县某水电有限公司因开发需要，与朱乙村村委会签订协议，对投资修建的部分水渠予以拆除，并由文成县某水电有限公司向朱乙村村委会支付补偿款共计人民币35.4万元（币种下同）。2019年，朱乙村与八某村合并为金某村，两村股份经济合作社合并为金某村股份经济合作社。文成县某水电有限公司向朱乙村村委会支付的补偿款中的7万元被用于修建水渠，其余28.4万元存放于金某村股份经济合作社账户。因村民对补偿款的使用、分配事项发生争议，金某村股份经济合作社对该部分款项一直未予处理。

2022年4月，参与投资修水渠的胡某英等38名村民（其余3名参与投资村民自愿放弃诉讼权利）提起诉讼，请求判令金某村股份经济合作社对补偿款进行分配。

文成县人民法院受理案件后，邀请涉侨联络站的代表委员、涉侨调解员、侨领共同参与调解，经过数次交谈和10余次调解，虽未达成一致的调解方案，但为妥善处理案件奠定了基础。

文成县人民法院认为，案涉协议书、合同所涉水渠修建投资款实际为村集体所用，款项用途明确，村集体因此实际受益。该两份协议均由朱甲村村委会加盖公章，内容未违反法律、行政法规规定，系各方真实意思表示，应当认定协议有效。金某村股份经济合作社先后由朱甲村、竹某村、八某村股份经济合作社优化调整合并而成，原各村的民事权利义务应由金某村股份经济合作社继受。双方均认可在2003年前水渠的现状由朱甲村全体村民投入劳力和财力修建，之后由村民自愿投资修建，故村集体、投资修建水渠的村民对该笔补偿款均应享有相应权益。基于此，可参照协议约定对投资者投入资金先予归还，对于其余补偿款结合实际投入情况、协议约定及有益于村集体发展及村民利益考量确定分配比例。文成县人民法院作出民事判决：被告金某村股份经济合作社向原告胡某英等38人返还投资款、支付补偿款合计210141.87元。宣判后，被告金某村股份经济合作社提起上诉。温州市中级人民法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判决生效后，金某村股份经济合作社主动履行了全部义务。为进一步实质化解纠纷，文成县人民法院主动组织村两委、村民代表、侨胞代表、村干部视频连线，共同为乡村未来发展出谋划策。

审理涉侨群体案件，人民法院应当坚持调判结合，妥善处理矛盾纠纷。具体而言，可以组织代表委员、涉侨调解员、侨领等海内外各方力量参与调解，释法明理引导依法理性维权，尽力化解纠纷；但是，在不能及时达成调解的情况下，应当根据法律规定和协议约定及时作出判决，有效维护合法权益。该案2024年同时入选全国法院侨益司法保护参考案例、2023年度浙江法院涉外涉港澳台商事海事十大典型案例。

2023年8月，浙江省永嘉县水利局在开展涉河建设项目事中监管过程中，发现有施工单位在西溪河道内设置弃渣堆场，弃置渣土。经勘测，侵占河道约3万平方米，严重妨碍河道行洪，破坏水生态环境。永嘉县水利局及时约谈施工单位有关负责人，下达责令整改通知书，要求限期清运河道管理范围内渣土，并派员驻点指导清运工作。鉴于该行为占用水域面积大、时间长，对水生态环境造成破坏，温州市、永嘉县同步启动了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调查。2024年4月，经过鉴定评估，县水利局与涉事单位签订生态环境损害赔偿协议，该单位支付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费237.46万元。

为确保协议有效执行，永嘉县水利局向永嘉县人民法院申请司法确认，永嘉县人民法院出具裁定书确认协议有效。后该公司将弃渣全部清运，对场地进行生态修复，按协议约定缴纳赔偿金。

西溪是瓯江一级支流，源短流急、比降大，是典型的山区河道。在河道内设置弃渣场，缩窄行洪通道，影响防洪安全，特别是山区河道，乱堆乱建等违法违规行为对山洪灾害产生放大效应，严重威胁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本案中，地方依托河湖长制平台，水利部门牵头，检察机关开展法律监督，法院开展司法确认，确保了弃渣及时清运，有效畅通了河道行洪通道、恢复了河道生态功能。该案2024年入选水利部河湖库“清四乱”十大典型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