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偷走了亲家母的戒指?

小说   2022-05-22 21:23   青海  








LIFE IS LIKE 

A JOURNEY 

1

小满这天,是王满最煎熬的一天。

此刻的他,叼着烟坐在楼道的台阶上,一副颓然,像刚栽上三天就被冷雪压了的菜瓜苗子。


事情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19号那天,他和老伴儿来县城闺女家给小外孙过生日,结果当天晚上女儿他们小区突然就被贴上了封条,说是出现了新冠确诊者,一下子,把前来过生日的王满两口子,亲家两口子都被封在了这个一百多平米的“鸟笼子”。


老两口望着被封上的小区门,唉声叹气。

“哎呀爸,你叹什么气啊,也难得有个机会来家里住两天,我结婚这么久,你俩都没来家里住过。”女儿看起来倒是有些开心。

老伴儿呢,与她面面相觑,什么都没有说。




2


晚上听着大家都安顿下来,老伴儿秀兰才压着声音说:“你说这可怎么办,前两天隔壁红梅去北京哄孙子时还把她那十几盆花托靠给我照顾.....”

“谁说不是呢?早上出门的时候家里的猪我只喂了半桶,白妮儿的盆里还有昨晚剩的一点食,我就撒懒没喂。”

白妮儿是老两口养的一只白色小狗,已经养了三年了。

那年闺女珍儿嫁人了,老两口的日子一下子没了生气,后来家门口总只小白狗探头探脑,老伴儿喂了两次后它索性不走了。王满去地里,它送他到门口,王满回家他在门口冲他摇尾巴。

“这或许是老天爷派来代替女儿陪伴咱老两口的吧”王满暗自想着,就这样给它取名“白妮儿”,把它留在身边。

为什么取名白妮儿呢?这是王满两口子心里一生的疤。


王满和秀兰是表兄妹,当时家里穷,为了省点彩礼钱,秀兰被他妈逼得嫁给了王满。


日子也就如水般过着,谁知生的第一个女儿竟是个脑瘫,为了这个女儿两人付出了太多心酸。都说这样的孩子留不住,果然这孩子没到三岁就没了。第二胎生了珍儿,总算是个健康的孩子,二人如获至宝,想尽办法给珍儿最好的,好在珍儿也没让他们失望考了大学找了工作......


老两口就这样在黑夜里絮絮叨叨,唉声叹气,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3

住在闺女家里,对于王满这一对儿传统的农村夫妇,真是“受罪”啊。他们村里人普遍认为:父母就该住在儿子家里,如果没有儿子,就应该给女儿招个女婿。如果住在女儿家,那就是“寄人篱下”。

      早上醒来,秀兰看着亲家母在扫地,顿时手足无措,找了半天找了块抹布想着擦下柜子。

“呀!亲家母,怎么能让你擦桌子呢!”亲家母立马夺下了她手中的抹布,热情地给她倒了杯水。

秀兰窘迫地双手托着那杯水,开水的温度烫红了手心,也烫进了她的心。

亲家母是城里人,人好,热情,有文化。从女儿嫁过来就从未听女儿抱怨过一句婆家的不好。

老两口就这么尴尴尬尬跟女儿女婿外孙亲家公亲家母住了两天。

每天除了吃饭只有干坐着。
刚开始那天,亲家公还主动找王满聊天,后来两人竭尽全力把能找的话题都找完了,就不知道聊什么了。

幸亏还有电视这个伟大的发明,到了后来,王满基本上都是盯着电视佯装入迷了。

晚上,王满尿急去厕所,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

“下午趁她上厕所我翻了她那包,那戒指真就在包里,可这事儿你说……怎么问出口啊!”亲家母的声音。

“直截了当说出来吧?当初我就说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媳妇儿不能要,这当妈的就这样,以后咱们的小孙子可千万不能给他们带!看着本本分分,谁知道如此卑劣!

“……”

一瞬间王满五雷轰顶。

顾不上上厕所了,
王满喊醒老伴儿,两个人在包里掏了半天,小心翼翼掏出来那枚黄金戒指。

那是去年母亲节,女儿买给秀兰的,也是秀兰活到五十多岁唯一一件值钱的首饰,秀兰不舍的戴,到哪儿都装到那黑皮革包最里面的小兜里。

“唉,这丫头,我说过让她给她婆婆买就好了,她非得给我也买一样的。这下可怎么解释啊……”秀兰知道女儿工资不高,买这个戒指也是瞒着女婿婆婆偷偷买的,现在可怎么办?


“怎么解释?实话实说,难道我们还要背这个锅不成?”王满气急了。

“你说什么呢,珍儿这点钱是怎么攒出来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让女婿知道,他们以后还怎么相处啊?人家还能再信任咱们珍儿吗?”

王满长长叹了口气——“是啊,如果真说出来,那以后珍儿在人家眼里可就不是个值得信任的媳妇儿了——”

这晚的风呜呜吹了一夜,吹得王满心头更烦了。

V

4


第二天小满
亲家母亲家公若无其事,
王满两口子却像怀里揣着一只猫。

晚饭时,
亲家母清了清嗓子——
“珍儿,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那只金戒指?我昨天洗澡时摘了,忘了放哪儿了。不瞒你们说,昨天找了一天,也没找到。”

女儿儿子都说没看到,
王满两口子也如实相告,确实没见。
“估计是昊儿感觉好玩丢哪里了,过两天或许就找到啦,没关系妈,找不到咱再买一个。”女婿确实是个憨厚善良的孩子。

可亲家两口子的眼神,针一般扎在他和秀兰身上。

亲家两口子什么都没有说,或许读书人讲究的体面,确实无法把人赃并获这种故事演在自己家里。

王满的眼睛熬的通红,女儿心疼地给他拿来了眼药水,嘱咐他滴上,还问他是不是枕头太软没睡好?

王满只是嗯嗯答应着,心不在焉。
此刻他在楼梯口,一根一根狠狠抽血烟,仿佛要把所有的尴尬和耻辱化成烟圈吐掉。

5

第三天,小区的封控突然解除了,说是排查以后确定无碍,居民可以自由出入。

听到消息的王满和秀兰风一样收拾利索,坐着公交车回了家。

王满心事重重盯着圈里的猪,它并没有因为三天没喂而没精打采,反而看起来更精壮了。

秀兰给白妮儿泡了点馍,白妮儿讨好地在她脚边蹭来蹭去。

这一次县城之行,
让老两口心里如吞了苍蝇般难受。

女儿的电话是在当天晚上打来的
“你俩走得也太匆忙啦,买回来那只鸡还没吃呢你俩就走。哈哈,更好笑的事儿你知道是啥不?昊儿竟然把他奶奶那只戒指放在冰箱掏空的鱼肚子里呢,幸亏我晚上做饭时发现了……”

后面女儿再说了什么王满一句都没听进去,挂了电话,他竟顷刻间瘫软在地。

那种沉冤得雪的舒适感,太容易让人绷不住。

清醒后的王满才发现,三天未回,院里的牡丹花已开了好几朵,核桃树的枝干又发了新芽,之前栽上的黄瓜苗也爬上了他搭的藤架。

回家后的第二天
王满对秀兰说“走!今天咱们买点肉和玩具去闺女那儿。对了,一定戴上你那金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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