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I 邓静河:《好大一棵“树”》

文摘   2024-09-03 00:00   湖北  



好大一棵“树”       (小说)


邓静河



周末双休日。

下了一星期的雨,今天雨过天晴,难得的好天气,难得的好时光。

一大早,包晓芙就起了床,伺候丈夫吃过早餐,便去开了大门、院门,目送丈夫驾着黑色“丰田”徐徐开出去,又关了院门、大门,开始了一周一次的例行家庭卫生大扫除。

这项工作虽不是机关单位下发的“红头文件”规定的,在她家,倒也类似于读书时学校安排的周末大扫除一样,马虎不得!因为是老公布置的,非完成不可。老公回来要检查的,没弄好或没完成,轻则挨批,或者热屁股对冷脸,重则有被“罚站”甚至被开除“家籍”的危险。

要打扫的地方,要清洗的东西,太多。为了在两天的时间里保质保量完成任务,她有一套固定的程序,这套程序是在无数次的实践中摸索出来的:先抹房间厨房大厅的各种器皿,包括电视冰箱洗衣机微波炉油烟机等,再就是门窗玻璃厕所的大便器楼梯扶手,最后才是拖地板。顺序是从下到上,先里后外——院子的花花草草要侍弄,鸡圈狗窝要清洗,还要忙里偷闲上街买菜,还要洗衣还要做饭。说是两天休息,实际比上班还忙,手脚须麻利,否则还得加夜班——若那样,只有牺牲看电视剧的时间了。

她戴好手套换好雨靴,提了水,在水里滴了清洁剂,挽起袖子开始工作的时候,外面有人喊她:

晓芙——晓芙妹——

声音悦耳。

打开大门一看,原来是同村也是在厂里一起上班的同事阿娜,她又开了院门:

阿娜啊,什么事?

上街吧!

干什么?

做头发啊!

阿娜的电动车停在门口,修长的脚一只踩在踏板上,一只在地下做支撑,一副随时要走的架势。

她们是好姐妹。她小阿娜两岁。

她望着阿娜的头问:你不是上个星期才做的头吗?

是啊,做了还要定时养护,才能保持头型不变的。阿娜催促道:走吧。

她摇摇头。

阿娜又说:逛逛也行嘛,好不容易天晴了,咱姐儿俩好久没一起上街了呢,顺便看看有什么好样式的时装。

她有那么一点点心动,但还是说不了,我要打扫卫生。

哎呀晓芙,阿娜嚷嚷道,房子不打扫没关系的,关了门没人看见。你看你,头发东一绺西一绺的,没个样子。还有你那脸,真该好好“打扫打扫”了,不说你家书记,就是别人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了。走吧走吧!

她再次心动了,但还是坚定地摇摇头,说:不了,你去吧。

阿娜一双好看的眼睛盯了她半天,似乎有些生气,半晌才问:

真的不去?

不去了。

阿娜摇着头,说你呀!发动车子走了。


望着好友背影,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好长时间,才将目光收回,投向自己的家,先平视,眼睛再慢慢往上移,到最后只得仰视了。

好大一座房子!

那一年修316国道,村里集资修了一条村道,与国道接轨,原来散居在山脚的村民纷纷外迁,大兴土木毁田造房,原来牧歌式的田园,一眨眼变成了高楼林立的村庄都市。当年外迁,这座房子的主人率先垂范,抛砖引玉:红色涂料的外墙,很引人注目,有人称之为“红楼”的。当然,只是暗地里称,明里说,主人是不高兴的,似乎有与名噪一时的厦门“红楼”相提并论之嫌。厦门“红楼”臭名昭著,是拿了天安门的大把钞票,逍遥法外到加拿大,被公安部通缉的大走私犯赖昌星的走私大本营、藏污纳垢之所,如今成了赖的墓铭志。此“红楼”非彼“红楼”也!这“红楼”的主人是干部,是公仆,是人民的勤务员,与走私分子本质上有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形式(颜色)也不尽相同,厦门”红楼“是大红的,红得发紫。此红楼是胭脂红,虽然有些显得轻佻有些暧昧,散发着妖娆的气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它拔地而起,高高在上,雄视左右,老远就可以望见。

这是个侨乡。内地人到这里来打工,而本地人大多去外国挣钱。去外国有正常的劳务输出,更多的是花大钱偷渡过去的。近一点的去澳门台湾,稍远的是去韩国马来西亚新加坡,还有英美法德西班牙阿根廷等,都有。先是打工做苦力,待还清了偷渡时借的钱,完成了基本的原始积累之后,便开厂开店。一去就是几年,回来就盖房,一家比一家高,一家比一家漂亮。

“红楼”的主人不用到外面去跟洋鬼子打工卖命,他只每天开了车到几百米远的、门口写有“为人民服务”镀金大字的办公楼上班,有事安排事情,没事闲着时也喝茶,看报、看资料,什么事不做,就做官,就为人民服务。办公地点也不局限在办公室,很灵活:有时在旅馆的包房,有时在酒店,有时又在茶楼舞厅,因人而异因事而异,办公室实际上只能算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方式也很随意,说随意是随了潮流的,比如,在按摩房里思考决策村里的重大问题,推杯换盏时拍板重大决定,歌舞升平中落实人事安排,纵横捭阖左右逢源举重若轻皆大欢喜,几年中,把个村子整治得今非昔比远近闻名。由于“政绩”卓著,去年市里打算调他去任一个什么局的副局长,他很谦逊,说自己能力资历都不够,还须在基层“锻炼锻炼,”主动让“贤,”坚辞不就,不做凤尾就做鸡头。房子从打基础到盖到装修到最后的水电工程完工,前后共耗时一年零三个月。耗资多少是秘密,反正光地皮一项按国家政策一般人买就得十来万。

从外面看没有特殊之处,这地方常见的别墅型。只不过外墙墙体一般人家是水泥砂浆正面贴了瓷砖而他是做了涂料而已,内部可就非同一般了:两套连体。底层是客厅,说客厅不太合适,用“大”来形容又显得模糊,这么说吧,放上五六辆轿车还绰绰有余。从第二层分开,每层是三室一厅外带厨房,每个房间都有卫生间,最高层(五层)是偌大的凉台,绝对的首屈一指鹤立鸡群。也有那么一两家不识时务,拼命往上拽,“欲与天公试比高”的,高度似乎差不多了,遗憾的是,体积始终膨胀不上来,累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只能望“洋”兴叹了。

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房子,是固定资产,是财富的象征,也是成功的标志!

包晓芙收回目光,有些心满意足的笑了,关了门,开始了工作。

老公的规定在后,原先是自己情愿做的,虽然琐碎,从某种意义上讲还有些繁重。记得盖房子时,她一天要抽空来看好几次,老想着早点盖好,像自己十月怀胎,盼望婴儿早点出世一样,那种煎熬的等待是痛苦的,也是幸福的,因为一个明显的希望就在眼前。后来,在期盼中终于盖好了,她也如释重负。接下来又是长时间的装修,又让她煎熬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第二年元旦,才全部完工。

工是完了,那一屋子里里外外的建筑装修垃圾堆成小山,她利用假期挑了两天两夜才完。顾不得腰酸背痛,又用水将楼上楼下冲洗之后打扫干净,这一切都没有请人,是她一人包干。她怕别人不负责,马马虎虎;又怕重手重脚碰坏了墙壁、弄坏了器皿。虽然时间长,虽然累,她毫无怨言。她高兴,她自豪。搬进新屋住下的头一个星期,她每天在下班和睡觉前,都要去各层每个房间看看,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看看,看了心里满足踏实,然后躺在床上自个儿想,再笑着睡去。虽然身旁空空荡荡的,丈夫很忙,常常深夜才回来。

等偌大的客厅和厨房收拾打扫清理抹洗好,十点多了。后背汗涔涔的,她脱了外衣,稍事喘了口气,开始打扫房间。

实际上也没什么不卫生的,窗子天天关着,又没人住,只有略微的浮尘,但她还是打扫得很认真很仔细,特别是电镀的楼梯扶手,更是马虎不得。有一次丈夫喝了酒回来,走不稳,上楼睡觉扶着扶手的,到了房间,醉眼朦胧的看到手上有点脏,便马上反身下楼,将手伸在她的面前,也不讲话,眼睛瞪得老大,把她吓得半死!要不是老天保佑,丈夫的手机善解人意地响了,还不知那手要伸到什么时候。因此,每次打扫,对扶手就特别注意。此时望着上下几百米长、上百根立柱的楼梯扶手,她突然停止了动作,站在哪儿发起呆来。

第一年的时候,她是很乐意很主动地去做这项工作的,而且非常心甘情愿,不感觉到累。时间一长,就慢慢有些烦了,就像掉进了深深的古井,何时才能爬上来?又如同万里长征,什么时候是尽头?她听了别人的劝告,对丈夫说自己辞工算了,在家里做全职保姆。

你说的?

丈夫和她说话喜欢用这个开头。他说你那工作有“双休,”还有劳保,不上班老了谁给钱你花?

她想想也在理,便又说:要不请个保姆或者钟点工……

话未说完,丈夫就发火了:你说的?东西不见了找谁?

她一听,又只得打住。房间里到处都是好烟好酒好茶干海鲜等,也没有个数,随便拿了也不知道,那还真有些可惜了。怎么办呢?她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也就不说了。

打扫到三楼的时候,内急了。她下到二楼卫生间来解。这用过的,三楼没用过,不能弄脏了。完事后在洗脸池上的镜子前照了照,好长时间没有认真地看着自己了。她扭动着腰身,忽然发现,原来看上去“横看成岭侧成峰”的造型,不知不觉就像被沙尘暴吹过的沙漠,沟沟壑壑都填满了。胸脯原来也是好色男人爱看丈夫爱摸的那种,现在不太突出,有萎缩的征兆,像个没有发酵好的包子。她掀起内衣望外拽,但一放手那“包子”像个怕羞的小姑娘,马上“官复原职”。她又拽了几下,还是老样,于是泄气了。“文似看山不喜平”,女人就是文章,有的是优雅的散文,而有的却是惊险刺激的魔幻小说了。对门的玉亭,较胖,那胸部,“无限风光在险峰”,男人眼里,绝对是一篇耐读的小说。有事没事的时候,老是敞开了外衣,在人前晃来晃去,而且动不动就无端地开怀大笑,一笑就波涛汹涌花枝乱颤,就让人目瞪口呆目不转睛。这是炫耀,这是挑战,让她嫉妒,让她心烦。与之相比,自己可能就是三流作者的“文章”了。阿娜的那篇虽不是特别刺激,但她表面文章做的到位,就像现在的流行杂志,里面内容很一般甚至很糟糕,但封面花里胡哨的,很抓人眼球。她泄气了,有点恨铁不成钢,便在胸脯乱揉一气。由于动作过大,披着的头发散在了眼前,她撩一把,看看又生气了,阿娜说的没错,是有些散乱,去年染的棕色已到了发梢,新长出来的颜色与发梢的看上去青黄不接不太协调,而且,毫无生气地耷拉在脑袋上,细看整个脸型都变了,女人的妩媚温柔荡然无存。她不禁撇撇嘴拉下脸。脸倒是红扑扑的,这是劳动的恩赐,但不太光洁,有几处暗斑或者叫釉的,与丈夫春风满面很不般配。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而且惊心动魄!现在,她突然对镜子里的这幅“作品”不满意了,而且不是一般的不满意,简直有撕了重写的想法。人比人气死人,想到阿娜大自己两岁,脸上白皙红润容光焕发,自己是“人间四月芳菲尽”,人家却“山寺桃花始盛开”,心里就有了老大的不舒服。阿娜每星期去做美容,隔周去做发型,晚上还经常和老公上舞厅,唱卡拉OK。想起刚才阿娜阳光明媚的脸蛋和朝气蓬勃的发型,她有些黯然,叹了一口气。阿娜住在东头,小别墅,三层。想到房子她又马上释然了,心里道美什么美?你有这么大的房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在丈夫不倦的教诲下,几乎成了半个马克思主义者,会用哲学的观点思考分析问题了。丈夫说“一分为二”的真理绝对正确,颠扑不破,她想是的。

快十一点了,她打电话给老公,问他回来吃饭不。虽然他经常有人请吃,偶尔也有空挡,回来吃饭还得上街买菜,自己一个人随便吃点不要紧,丈夫回来吃就不能随便了。菜场在镇上,不是很远,但她很少去,偶尔去一趟,骑了电动车追风赶月一般,到了菜场见了丈夫喜欢的菜就买,也没有功夫讨价还价,甚至什么时令菜上市,价格有什么变化,她都不大过问,免不了被人蒙的。有次买一斤虾,问多少钱。卖的说三十块。她说这么贵?贵?对方说,都涨价了。她就买了。回来碰上也是买菜的邻居郝大姐,就打招呼;

上街?

嗯,买菜。

郝大姐啊,你说这虾咋这么贵,要三十块。

你在哪儿买的?我的才二十二呢?

是吗?她刹了车,两人拿出来一比,个头大小新鲜度差不多,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在丈夫面前还不敢说,怕他骂自己傻B

丈夫说不回来吃饭,但又说有朋友来喝茶,她又拉下了脸。

这地方喝茶也讲究得让人讨厌,什么茶杯茶壶一大堆,喝的人有滋有味,叫“功夫”茶。然而你有功夫慢慢喝茶,我还没有功夫收拾呢!原来有段时间,丈夫经常带了人来家里吃饭喝酒,之后是“功夫”茶,再之后是打牌,一直到凌晨,一片狼藉。第二天她得起早了打扫,还得做了吃去赶班。后来丈夫聪明了,就不把客人带到家里来,去宾馆开钟点房了,减轻了她的额外负担,但同时也增加了她的担忧。现在的宾馆都有小姐,很不要脸的,穿着暴露,黏在男人身上扳都扳不开,于是她又很希望丈夫回来吃饭喝茶的的,宁愿自己忙点。

二楼左边房间里的地板砖有一块污渍,可能是装修的胶水,很明显也很顽固,当时拖了似乎干净了,等干了又清晰可见,这次下决心清除掉。她找来汽油和刷子,正准备动手,听到外面阿娜喊她,便开了朝马路的窗子,探出头去,见阿娜还是坐在车上,一条腿放在车的踏板上,一条腿立在路面,便答应一声。阿娜偱声望见她,仰头问道:还没忙完?

早着呢,她回答道,你……头发做好了?

阿娜一甩头发,很潇洒的样子,说好了,看,怎么样?

是那种中年女人喜爱的波浪型,油光闪闪,生机勃勃,用了定型胶的。脸也春意盎然刮目相看了,心里“咚”的一声,像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口却赞道,哎呀真美美!多少钱?

一百多呢,连面膜。阿娜不无得意的说,还是打折的。哎晓芙,我刚才在“美佳乐”服装超市看到了一款很漂亮的时装,我们下午去看吧。

我,还没忙完呢?

就个把小时,我带你去,很快的。阿娜说。

不了,要不你帮我带来,我给钱你。

那怎么行,衣服要去看去试的。我怎么知道你喜不喜欢?

没关系,你挑的一定没错。

你呀,真没劲!阿娜摇摇头,嘴里嘟囔道:房奴,典型的房奴!说完发动车子走了。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楚,便大声追问阿娜。

房奴——你!阿娜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她怔在那里回味着这两个字,好久摇摇头,意义不明的哼了一声,是自嘲还是无奈,她自己也不清楚。

晚上十点来钟,丈夫的车子回来了,在外面不停地按喇叭。她丢下手中的活计,去开大门然后是院门,放车子进来,又关好院门大门。自去年买了私家车,她又多了一项任务,开门关门,这折叠的铁门横的几道闩,直的几道插销,很有些手续。而且,还要抹车。当然,太脏了丈夫也会到外面洗车的地方去冲洗的。丈夫停好车,满脸通红,打开后备箱,拎出两箱纯牛奶,她接了放进厨房。丈夫各处看了看,没说什么,就上楼洗了澡偎在床上看电视。她到十一点才完,说完不准确,是告一段落。她进了房,丈夫瞟了她一眼,说,完了?她说才一半。丈夫没吭声,将眼睛转看电视。

她便去洗澡间,脱光后,又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出来神情有些黯然。上床后,丈夫就伸手揽住她……虽然丈夫的这份“宠幸”越来越少,有如“久旱逢甘雨”,有些“皇恩浩荡”的意思,而她却有些淡,一动不动,眼睛盯着顶上的吊灯。丈夫问怎么了?她就说累了。丈夫放开手,半晌又用马克思的辩证法劝告她,说星期天做点事,劳动一下算是锻炼,有益健康的。趁着丈夫难得的高兴当儿,她便麻了胆子半是嗔怪半是撒娇地说:那你也锻炼锻炼一下?丈夫听了,鼻孔一哼,说那你去做一幢来我天天锻炼!听了这话,她就不吱声了,便怯怯地伸出手。丈夫却似乎没有了兴趣,拿开她的手,翻身下床去了厕所。回来后,拿了遥控器坐在床那头,不停地换频道。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认真地看着。她便小心翼翼道:阿娜上午喊我上街。丈夫回头望她一眼,似在等她的下文。她便接着说,叫我去做头发面膜,这小妖精!丈夫就又回过头,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往后仰躺下来,伸出手撩起她的头发,借着电视机的反光,又浏览一下她的脸,说明天我带你去。她一听,简直是受宠若惊了,睁大眼睛看着丈夫,怕听错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那……房子不打扫了?还有一边呢。丈夫说房子是你的事,头发和脸是我的事。她便激动了,侧过身狂热的在丈夫身上又摸又啃的,还喘着粗气,嘴里发出哼哼声,像叫春的猫儿。丈夫任她摸啃着,一会儿就拔开她的手,起身脱下睡衣,拉了被子盖上。她在暗地里等着丈夫进一步的行动,半晌没有她想要的下文。她还在等,等来的是丈夫的微弱的鼾声。她彻底失望了,怎么也不能合眼,后来想到丈夫明天带她去做头发,刚才萌发的一点不愉快很快消失了。坐了小车去,比阿娜的电动车风光多了。她在盘算着去哪家发廊,做个什么样的发型和面膜让阿娜大吃一惊才好!她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胸部,暗自决定等下次丈夫高兴的时候,把这事提提。现在科学技术水平很高,听说那些招摇过市的明星等“丰乳大军”都是人造的呢。玉亭说不定就是“人工假山”,他们夫妻是热衷于制造气氛的。何况阿娜早就有这意思了,说过好几次,就差自己没点头。“奔四”的女人,就应该面对现实,就要有一种时不待我的紧迫感!这是谁说的?她想了想,想不起来。谁说的没关系,有道理就OK!她兴奋了,一兴奋就更没有了睡意。

她轻轻地翻了个身,想到明天的事还不少,洗衣服洗被子要一整个上午,那边的房子打扫可能还要加夜班……心里又像淋了一瓢水,刚才的高兴劲儿骤然像一缕轻烟,被风一吹,飘然不见了。

她考虑是不是将房子卖掉一边,反正两大人和一个孩子也住不了这么多。而且,孩子在英国,以后回不回国来,还是未知两个字。二十几个房间呢!放着是摆设是浪费。这方案恐怕又是写在黑板上的字。丈夫准会一瞪眼:你说的?怎么办呢,她想来想去,那就将另一半租出去,得了租金还有人打扫,这个想法丈夫会不会同意呢,她心里也没底。她侧望着鼾声连天的丈夫,暗想,找个机会提出来试试,行更好;实在不行,那也就这样了。换句话说,别人想累还不行呢。这样一想,就释然了

睡吧!她在心里强迫自己道。



编审:周国英



作 者 简 介



邓静河,阳新人,三尺讲台留脚印,五彩瓯江听潮音,闲暇以琴棋书画为伴,运动锻炼为趣,乐山乐水乐自然,喜茶和酒,爱诗意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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