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1.03
几天前,上岗仅只三个月的一位女教师留书自绝了,23岁的鲜活生命就此定格。不得不让人心生喟叹:无常世界过好如常日子,几成奢侈。
这人啊,有时实在太脆弱,仅仅一个活着,多少人都已拼尽全力。回想低到尘埃的我,多少个日夜又不是因为“为了……才……”这一句式还有内容必须完型,方才续上一口气息……
入夜,连上三节,就我的身板儿,明显超了负荷,第二节下课之后,便顺手拎出讲桌上的凳子,坐到走廊上落地休息。
“老师,这节课我们好生开心。”刚刚坐定,忽地蹿来一条声音,本想躲个清净,现在才知道自己还是过于天真。
我瞟她一眼:“这话咋恁味儿呢?”现在的孩子,稍不留神就把你带进坑里,我决定先发制人。
“老师,她可是说了我们的心里话。”围我身旁的她的同伙儿前来助阵。
到我这年纪,自己么个样子还能不心知肚明?我承认,课堂上自己确能保证激情四射,课下却鲜少余温,所以,严格意义上,我的课存在严重弊病,于是,断然选择了釜底抽薪,抽身走人。一切丢到身后吧:叫好,由他去;唱衰,由他去。
通往办公室的路上,复又想起发生在本周例会前的那件小事儿:我这人对会议向无兴趣,眼看时间到点儿,方才抵达配电房。身前一女士猛一回头:“王老师,这多年,你咋就一点儿都没变呢?”
众所周知,我这人长得着急,天生老相,这猛然一个“没变”,不由我心咯噔:几个意思?我望向对方,三十左右,毫无印象:“你是?”
“哦,您没直接教过我……”随之给我报出一个男生名字,然后补充“我比他低一届。”被报那娃,成绩不咋地,却深得我心。
望着已经成为食堂师傅的女子,我没问询她的名姓,我已小二十年不问世事了,这点儿小波澜自然不足以破戒。
“真的,十二年了,你一点儿没变。”对方不依不饶。
我只好搪塞:“那……估计是我成精了。”
众人哄笑中涌向会议室。
课后回到宿舍,躺在小外孙身边儿,不由将这两件小事儿联系起来:设若俩人儿的话均含真实成分,那我该感谢什么?设若俩人儿同时都是敷衍,我该注意什么?
生命需要回望。多种原因,淡出“众人”视野都小二十年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心远地自偏,我还真就释尽了心头压力,现实世界,很多事情看清了自然也就变轻了:都这个份上了,纵是开挂,又能怎的出彩?天花板捅破,又能蹦哒多高?想起2002年冬天,一自认人生巅峰的伙计攫得单位的主宰权,看着对方下倨上恭的样子,我只感牙倒——触顶的尽头居然给人一身鸡皮疙瘩……
看开之后,我就彻底躲了清净:跳出“权利圈儿”,做个自由人。
也曾受到诱惑,多少次与我谋面,都是一句“茂卿儿,有才呀……”
对于这话,我最终的回答堪称刻薄:“可惜缺个贝字旁儿。”如此对答,自然各有深意,于我,当然只求跳脱。
几年之后,诱惑又至:“职称才是最大的福利。”我笑而不答,那时候,我的经济真心困难,可我也有自己抓钱的手:不就寻常日子,得过且过还是有办法的,因而,我的回答依旧直接:投资不起。后来,更是看清所谓职称,也不过古人玩剩的两桃杀三士游戏,何况经济状况又得缓解,自然不再前趋。
我们应该承认,某些东西正在偏离轨道,“传道授业解惑”早已不再教师职责的全部,身临其境,我们不能改变外物,还不能改变心态?
看清看轻,直至我心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