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改变我人生观的哲学系战友!

乐活   2024-08-27 18:00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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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在部队,像这样的人绝不能多。”指导员说。
“为什么?他的军事素质和政治理论都很优秀,和身边的战友相处也很不错!”班长问道。
“他在颠覆!”指导员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惋惜。
班长依然不是很理解,但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指导员继续解释道:“哲学是最不具有社会属性的一门学科,这种人在社会上都不一定能被大多数人认同,更何况是在随时准备打仗,要求统一意识形态的部队!”




指导员所说的战友是一名哲学系的研究生新兵,也是很多战友口中所说的“生性凉薄”之人。
这种“凉薄”并不是冷漠,而是他的情绪极其稳定,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脸上看到过大的情感波动,他似乎就是一个生命的旁观者。
有一次巡逻的时候,战友们都挤在一块谈天说地,只有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棵菩提树下静静沉思着,于是战友们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小菩提”。
班长和战友们是喜欢他的,但这种喜欢总是隔着一层,并不是战友们不愿意理解他,而是小菩提的内心世界别人很难触及到,这是一种无奈。

02

指导员很不喜欢小菩提,我记得指导员来我们班找我们谈话,小菩提的眼神眼底无尘,有一种直接洞察人心的感觉。而任何有目的性的谈话,都会在小菩提目光的注视下毫无保留地裸露出来,我能感受到指导员当时被洞察内心的不自在,虽然指导员的动机是好的。
不过我们这些单纯的新兵蛋子反而很喜欢和小菩提聊天,我们觉得小菩提内心有着另一个世界,一个我们很难抵达,却又神圣的世界。




而每一次和他聊天,那种属于哲学的思辩性引得战友们不由自主地思考,甚至对军营里很多固若金汤的常识和价值观产生疑问。
部队里射击时常说有意瞄准,无意击发,小菩提对战友们的影响就在这个“无意”上面。
“小菩提”并不是刻意要打翻什么,但正是这种没有任何目的性的观点恰恰具有万钧之力。
小菩提其实和战友们说过,部队是他目前所有驻足过的地方中给他烙印最深的。但他想经历更多不同的事情,感受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认识各种有趣又鲜活的人。
对小菩提来说只有不停地感受,用心地生活,他的内心才是踏实的。参军是他寻找和完成归属感的过程,但并不是他的终点。
老兵退伍,新兵下连。一代代新老军人的传承就这样年复一年交替进行着,而巡逻路上的那棵菩提树仿佛千古如斯,见证着一代代边防军人的酸甜苦辣,为巡逻结束后的战友们遮挡酷暑。
只是曾在菩提树下静静沉思的“小菩提”却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战友们经常坐在菩提树下思考着什么。




跋涉万里,风尘仆仆,只为寻找那菩提树 ! 拥挤的路,吵闹的路,不平的路,危难的路!我问苍天大地,二千五百年,可曾记住?山川默默无言,处处都是迷途,苦行的喇嘛向我一指,菩提树还在远处,远处........

03

再次见到小菩提时,我已退伍,而小菩提在一所香火还不错的寺庙当佛学的授课老师,收入还不错。
那是他第一次跟我讲自己的童年成长经历。
他是家里的独子。出生农村的他,不到两岁就认识两百多汉字,而且说话特别清晰,被周围人称作神童。
小菩提小学经常考班上第一名,也因此,他妈在其他农村孩子疯玩的时候经常督促她学习。
一旦他妈给他讲解题目几遍,他都听不明白的时候,他妈会很生气,然后用手指关节用力敲他的额头。年龄不到十岁的他默默流着泪,纯粹是疼出来的,因为他还记得有一次他的额头被她妈敲出了一个小包。




有一次,八岁的他和同村四五岁的小伙伴一起追逐,被他妈看见后训斥:“你和这些抓死期的伢们一起玩,你过得意(好意思)呀!”
从此以后,他都是偷偷摸摸和村里的小朋友一起玩的,因为他怕挨打。
小菩提至今都会闪现一段记忆:小时候他爸打他,经常让他罚跪,他哭得很大声,他爸为了不让他哭,直接拿针头抵着他的眼睛,吓得他一声不吭。
我问:“你爸为什么打你?你小时候很淘气吗?”
小菩提:我小时候很安静,但比较认死理。当我爸想让我认错,但我认为自己没有错的时候,他脾气上来就会打我,逼我认错。因为我死不认错,所以打得越来越狠,一直打到我认错为止。”
小学五年级,小菩提从农村转学到了镇上,那边欺负转学生是传统。
小菩提入学第一天,就有一个同学来到他座位上去就是一耳光。
从初中开始,小菩提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方式,连电视也不让看。据他回忆,他妈每周末都会督促他刷题,有一次因为连续近四小时的刷题,小菩提脑袋有些转不动了,他妈说再做几道题允许他看会儿电视,而等他真的刷完题之后,他妈不让他看电视了。
那是小菩提压抑多年,产生的第一次情绪大崩溃:小菩提把他妈给他买的学习资料撕得稀巴烂。小菩提的妈妈在怒不可遏,在对他实施肢体暴力的同时说了这么一句话:“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再后来,他爸出轨、赌博,他在父母的争吵中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从那以后,小菩提越发变得冷漠,他一直都觉得人生没意思,经常思考死亡的事情。
我问:“因为经常思考死亡,所以你对哲学产生了兴趣?”
小菩提:“是的,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怨恨,对我来说所有的事情都是别人的事,包括我自己的。”
我问:“或许是你内心的防御机制启动了,你后来选择去部队会不会也是寻找一种安全感?因为部队训练虽然累,但大环境还是让人安心的。”
小菩提:“是的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失去了爱的能力,也就是别人口中说的‘生性凉薄’,用我爸形容我的话来说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小菩提说自己现在过得很平静,寺庙的生活让他有一种顺着天地万物轨迹运行的淡淡喜悦感。




临别时,小菩提送给我一张在大雪纷飞的时候,他一步一步走在雪地,观察着世间万物的照片,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但我知道他的人生底色是悲凉的。
看着这张照片,我脑海中不自觉响起了一首诗的吟诵:“白茫茫,真干净,风雪弥漫一孤僧,青春年少昨日事,寂寞空门掩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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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班长的熄灯号
战友们的心灵栖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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