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屎按与鸡屎藤

财富 2024-09-06 00:10 海南

撰文：吴毓桐

小时候，父亲在自留地旁边的山坡上，种了一小片海南俗话称“牛洗”、“鸭脚”，高低错落、密密麻麻……但我无法与乡愁味浓郁的美食联系一起；山坡上野果多，灌木丛上藤蔓缠绕。有一种深绿色叶子细长的藤，摘一片揉碎，一股浓烈的鸡屎味扑鼻而来，那就是鼎鼎有名的鸡屎藤，乡土美味的原料食材。

牛屎按粿难看好吃

牛屎按粿顾名思义就是用“牛洗”为原料制作的。况且那粿的形状有点像牛屎，“按”是“压”的意思，这既是指搓粉料的动作，又是讲粿最后的形状——中间凹、四周凸，再加上粘粘糊糊的样子，真是有点像被人踩一脚的牛屎。但却是大名鼎鼎、令人垂涎欲滴的乡土美食。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我观看父母亲制作，将糯米粉与“牛洗”粉揉合搓均匀，同时撒白糖或赤糖，然后捏出一个个巴掌大的“生粿”，放锅里蒸约一个小时取出——一个一个夹出，放在事先刨好椰肉丝的簸箕里，热腾腾的粉红色的“裸体粿”，滚粘白花花的椰肉丝，香喷喷的牛屎按粿就出炉了。

这种粿独具一格就是没有“芯”，或者说是“芯”在外，连着椰肉丝咬那糯米粉的嫩、黏稠与“牛洗”粉的粗涩交融，甜滋、清香、糯黏，特别能填饱肚子。吃一两个就不用吃饭了。

牛屎按粿，没有任何包装、“赤身裸体”、土里土气、其貌不扬、实实在在、沉沉甸甸的乡土风味。它的确是乡村乡民质朴淳厚生活的写照。坦荡不粉饰、实惠不花哨，乡土美食蕴涵着乡村生活的哲理——外表丑陋不等于内在不美，反之亦然。质朴淳厚就是美的化身。

正宗的牛屎按粿难寻觅，我已几十年没有这个口福了，故乡早已不是童年时代的故乡……高高的“牛洗”、矮矮的“鸭脚”与那些熟悉的背影已远去。

鸡屎藤粿闻臭吃香

去年，回会文老家小住。邻居庭院里种了几株鸡屎藤，爬满竹架。密密匝匝的长细叶层层叠叠，如盖如蓬……我赞叹不已。邻居很大方地说：你想吃自己采摘。于是，我不客气摘了一大箩。

鸡屎藤有大叶、小叶之别。我们采摘的是小叶的“小种”野味更浓。妻子将其洗净放在阳台晾晒，整栋房子弥漫着淡淡的、来自山野的“鸡屎味”……那是令人回味童年时光的清香，带着几许苦涩几分甘甜。

从街上买回几斤糯米与鸡屎藤叶一起加工碾碎成粉，那淡绿色的粉料，再倒点水加点糖揉捏，双手搓出比小指头还小的粿条，倒进锅里煮一会，一碗碗灰褐色的鸡屎藤粿子条端上桌。

如果说，牛屎按粿是大口朵颐的乡土美食，那么鸡屎藤粿是慢品细嚼的乡村风味——苦涩里的甘润、野味里的清爽、辛酸里的温情……一条一条地品味，肠胃的记忆勾起远去的乡愁——小时候，与父母亲在昏黄的煤油灯下，一起搓鸡屎藤粿条……大热天，端起一碗凉凉的鸡屎藤粿，一口气将粿条与汤水干得一干二净，酣畅淋漓、袪风补血、清热解毒、清爽润喉又填饱肚子，何其痛快！

鸡屎藤粿条在我的肠胃里穿行，我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欣喜……也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淡淡的忧伤——怀念含辛茹苦一生的父母亲……多么想与双亲一起品尝乡土美味。那是永恒的乡愁，那是魂牵梦萦的亲情、故乡情……

我在自己的庭院里也种几株鸡屎藤，让它的藤蔓爬满围墙栏杆，爬满我乡愁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作者简介：吴毓桐海南文昌人。50后，毕业于广州华南师大中文系。曾分别在高校、报社、国企从事教学、编辑、管理工作。曾在省级报刊发表文学作品及时评多篇。兼任文昌文化研究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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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观点，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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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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