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比起边塞的豪放,怀念江南的秋不自觉地要用上最细腻的笔触。
江南的秋,那是暂且摆脱了夏日燥热的阳光明媚。深秋的清晨,往往有薄雾笼罩上空,特别是在阴天时,天往往阴得很沉。等到中午太阳升高时,就会穿云破雾重见暖阳,映照得天空格外晴朗。校园里那些四季常青的香樟松柏,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显得翠绿欲滴,与田径场边渐渐变得金黄的银杏叶交相辉映,霎是好看。
记忆里江南的秋,少不了校园里芳香馥郁的金桂。那时下课每每路过图书馆大楼时,都有一股香气袭来,顿感清新扑鼻,着实让人神清气爽。对于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北方人来说,后来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桂花君”,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于是,也曾留下:“江南忆,其次是金桂,一树苔米琼枝缀,满园芬芳馥郁味,路过几人醉?”这样惊艳了时光的诗句。
周末假日,选一个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的艳阳天,来一场说走就走的骑行。疾驶在四平路大道上,金黄的梧桐落叶花瓣一般缓缓飘落擦肩而过,让人不禁想起“踏花归去马蹄香”的诗句。“网红”武康大楼附近各色秀色可餐的时尚美女小姐姐遍地可捡,只见拾起街边角落法国梧桐的大片树叶,定格了秋日的浪漫。
骑行的目的地,或直达长江入海口的滨江湿地。公园内森林茂密,草地如茵,各种绿植高大挺拔,金黄色的、火红的枫叶尤为惹人爱,“风景这边独好”。一顶顶野营帐篷如妆点其间的靓丽蘑菇,孩子们在草地上肆意奔跑、放风筝,玩得不亦乐乎。
选一处草皮缓缓躺倒,尽可品味“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的诗意。沿着小路到达江边,湿地滩涂绵延不绝,自然生成的芦苇、水草已枯黄,江边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错落有致,形成阻止潮水冲刷的天然防护。
眺望远方,一艘艘将中国制造带向世界的远洋货轮,不时鸣起汽笛,穿越茫茫东海,驶向远洋,“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直到消失在大海。
恰逢南下的冷空气造访,在一个深秋的周末来到学校附近的黄兴公园。树叶比成年人手掌还要宽大不少的法国梧桐已经凋落殆尽,腰部以上四五分叉的身段依旧婀娜多姿。黄兴雕像两旁的青松依然绿的精神,蜿蜒的公园小道旁,几株红枫夹杂其间,火红的枫叶像打翻的调色盘一般,将绿色主导的油画图幅点缀上了鲜艳浓郁的色彩。
公园中央,一泓蓝得透亮、绿得浓郁,宝石般的湖水显得是那样的静谧可人。三三两两的大爷大妈操着吴侬软语,或在湖边翩翩起舞,或悠闲地唠着家常,“天凉好个秋”……
差不多同样时候,鲁迅公园里的法桐亦成为“光杠司令”,但垂柳叶依旧不失翠绿,香樟等常绿乔木则不改往日的墨绿,火红的枫叶则给绿的森林公园凭添了一道道靓丽,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让我脑海里不禁浮现起“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诗句。老大爷大妈锻炼热情高涨,各色广场舞、乐器演奏、羽毛球、体操等活动进行得不亦乐乎,将阴冷的天气渲染得火热无比。
江南的秋奏出的交响乐曲的高潮部分,在共青森林公园内。这里曾经是黄浦江滩的一片烂泥地,在老一辈建设者的带领下,硬是开辟出一片绿海,可谓“塞罕坝精神”的生动写照。
深秋的公园内,一片片绿的,金的,黄的,红的植物海洋像打翻了的调色盘一般,洋洋洒洒铺展开来。常绿的是雪松、香樟、柏树等高大乔木,雄伟的树姿尽显峻峭气势,金黄的是万年松,最惹人爱的是火红的枫叶。水岸边遍植垂柳,天空万里无云,倒影在蓝宝石般的湖水中,两者交相辉映,使湖水愈显清澈透亮。
广阔的草坪虽已完全枯黄,但不改夏日的柔软,像一条巨毯铺在大地上,草地上搭着三三两两的露营帐篷,一群孩童正迎着冬日凛冽的寒风奔跑、玩耍,愉快地放着风筝,在这里,随手一拍都能做电脑桌面。濒临黄浦江畔,恰逢“苏州号”远洋客轮鸣着汽笛从远方驶来:这是自大阪始发,由西太平洋远道而来,让人不禁向往休假闲暇时,也能来一次这样的远洋之行……
江南的秋,最令人震撼的,是南京“美龄宫”四周法桐植成的“项链”。那年十一,金秋时节,有幸拜谒中山陵,在下山途中,又参观了奢靡浮华的“美龄宫”。门口的巨幅航拍照片,宛若镶嵌在风景秀丽钟山脚下的绿宝石项链。那天参观毕,站在别墅外“无边落木萧萧下”的高大法桐下,怎不令人发出“物是人非,人民必胜”的感慨。
于是后来“论新民主主革命的胜利”课上讨论交流环节,我代表全班进行了研讨发言:“那是当年国难时,老蒋耗费巨资专为夫人打造的美龄宫,当时也被时任美驻中国大使司徒雷登称赞为“远东第一别墅”。站在宫殿里,看到内部穷奢极欲的陈设和当时老蒋及夫人觥筹交错纸醉金迷的旧照片,再联想到一穷二白的红色延安,两相对比高下立判……”。抛开常态的理论说教,讲出了与众不同的感觉。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一切景语皆情语,那年江南萧瑟的秋送走了一个暴戾的时代,同时,也迎来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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