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记忆：昭关坝阻击战
文摘
2024-10-06 15:20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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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12月14日下午，东北军111师师长、中共特别党员常恩多奉命带队从施家桥撤至仙女庙镇，阻击日军进攻。16日上午，日寇第11师团第10旅团一部到达仙女庙外围，在运盐河上搭起浮桥发动进攻。据守北岸的常恩多师661团奋力抵抗，顿时运盐河两岸枪炮轰鸣，火光冲天，中弹的日寇纷纷落水。然而，受到沉重打击的日军继续正面佯攻，暗中却在汉奸的带领下，从仙女庙西侧的塘子湾渡河登陆。顿时，111师腹背受敌。当日下午4时，力战不支的111师被迫从仙女庙撤出，沿着大运河向北，驻防距邵伯镇以北几公里外的昭关坝，阻止日军向高邮进攻。昭关，古称昭关坝。清代在大运河高邮至邵伯段修建了5座滚水坝，昭关坝是其中之一。每当淮河发洪水，大运河水暴涨时，这五座水坝便担负起开坝、排洪入海的重任，俗称“归海五坝”。民国期间，在运河大堤上修建了扬州—淮阴公路。因此昭关历来为高邮的水陆门户，扼守南北的交通咽喉，为兵家必争之地。1937年12月19日，日军占领仙女庙后，继续沿大运河攻击北上。其战略意图是打下昭关坝，侵占高邮、宝应、淮阴等地，与从华北南下的日军合击徐州地区的国民党李宗仁部。日军占领邵伯后，疯狂烧杀，从1937年12月25日至1938年8月17日，7个多月时间里，日军累计在邵伯一带烧毁22座村庄、1560多间房屋、杀害百姓120多人。日寇罪行恶罄竹难书。为有效防守昭关坝，常恩多指挥部队在村子的左侧修筑起一座炮台，布置轻重火器，严密封锁扬淮公路；又在村子的右侧修筑第二座炮台，用于控制大运河和邵伯湖水面。发动村民在庄前设置障碍，在交通要害之处均埋下地雷，并沿大运河堤水面一侧打下木桩，防敌汽艇登陆。1938年3月2日下午，占领邵伯的日军派出数百人，沿大运河向昭关坝进犯。坦克率先、步兵随后，一路耀武扬威。面对来势汹汹的日军，中国军队沉着应战，日军坦克刚到坝前，就触发了地雷，“轰隆”一声巨响，“铁王八”顿时瘫痪。随着一声“开火”的命令，东北军将士们怀着对日寇的满腔怒火，射出炮弹和子弹，日军纷纷倒下，没死的扭头就往后跑……又过了许久，不甘失败的鬼子集结溃军，以猛烈的炮火向昭关坝阵地轰击，步兵、骑兵一齐上。待敌人攻到村前时却发现石桥已被拆毁，断路了。日军随即抢搭浮桥，然而等大批日军踏上浮桥冲锋时，又遭到守军轻重机枪的猛烈扫射，日军纷纷被击毙击伤落水。常师长抓住有利战机，下达“冲锋”的命令，顿时守军如猛虎下山，纷纷跃出战壕，以集束手榴弹投向敌群，把日军一片片击毙在阵地前沿。激战半日，日军败退回邵伯。昭关坝初战告捷，常恩多部受到通令嘉奖。 1938年6月3日，驻扬州日军川井联队以坦克14辆、卡车16辆、骑兵38名，配合驻邵伯的日军，共500多人，再次侵犯昭关坝。这次，日军先以3架飞机轰炸昭关坝附近的露筋、真武庙等地，并以坦克、骑兵正面冲击，守军英勇还击，激战至中午，双方相持不下。在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当地有个叫孙伟策的青年，熟悉地形的他冒着敌人的炮火来到指挥部，提出一个大胆袭敌的计划，立即被采纳。只见孙伟策和两名战士携带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背着充足的弹药，抬着木制大澡盆，来到运河边。他们借着战场上弥漫的硝烟，坐着大木盆悄悄划到运河西岸，在草丛里迅速架好机枪，向一河之隔的日军猛烈扫射。随着机枪发出“哒、哒、哒”的怒吼，数百发子弹雨点一般射向百米开外的敌人，运河大堤上顿时躺倒了大片穿土黄色军衣的鬼子兵。毫无防备的敌人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坏了，嚎叫着纷纷向后溃退……这场战斗，一直打到太阳落山，日军伤亡150多人，却依旧未能突破中国守军的防线，只好抬着、扶着死伤的鬼子撤回了邵伯。同年7月22日，日军再犯昭关坝，亦未得逞。固守昭关坝期间，111师有一个军官名叫戈日辉，在战斗中沉着指挥，杀敌甚众。当地百姓闻之喜形于色，交口称赞，编成了民谣：“戈日辉，戈日辉，打得鬼子屁滚尿流，统统倒在沟里烂成灰。” 1938年8月，111师接到北上参加徐州会战的调令，由国民党江苏省保安三旅胥金城团接防。9月15日，占据邵伯的日军于拂晓时分向高庄、南摆渡一带阵地进犯，以炮火猛烈射击，同时从扬州城出动汽船数十艘，沿运河驶入邵伯湖中袭击中国守军右侧背，顿时中国守军前后受击，昭关坝一时失守。然而，在这危急万分的时刻，官兵们沉着应战，一面抽兵向后抵击，一面固守原阵地，激战数小时后，我方增援部队赶到，官兵奋勇冲击，短兵相接，巷战竟日。关键时刻，由抗日英雄陈文率领的抗日义勇团划着数十艘大小木船，从邵伯湖西的公道桥镇赶来助战，只见架在船头的轻重机枪“哒、哒、哒”地吐出一连串的火舌，顿时击沉日军汽船数只，死伤者纷纷落水，其余日军汽船加快马力向邵伯溃窜。中国军队于下午六时半，遂将昭关坝收复。并于次日凌晨二时又继续收复高岭村，日军战场遗尸达百余具。9月16日夜，邵伯、仙女庙日军又有增加，各约四五百人，当夜再以民船三四十艘，伪装渔户，从邵伯湖东水道绕至南渡村、高庄村一带偷袭，被中国守军发现后以机枪扫扫射，致拂晓日军乃窜去。 1939年3月9日，日军完成对邵（伯）高（邮）湖西地区的战略合围后，再犯昭关坝。驻扬州的日军小川联队分两路进犯昭关：一路步兵100多人，骑兵80多人，配合邵伯之敌，于当天夜间向昭关坝佯攻，使守军集中注意力于正面；另一路日伪军260余人则于9日晚到达邵伯湖西岸的黄珏桥镇，于10日拂晓乘十多艘汽艇、木船，横渡邵伯湖，在露筋以南的龙王庙登陆，迂回到昭关坝东北之蒙套展家码头，从守军左后方进行侧击。中国守军奋力反击，打败日军的多次冲锋，双方伤亡都很大。保安三旅胥金城团因腹背受敌,后援难继，被迫于3月10日上午转移阵地，昭关坝遂被日军侵占。敌军占领昭关坝后，立即修筑据点加以固守。此后数月，未敢继续北犯。直到1939年10月2日才侵占高邮，不久宝应相继沦陷，而两淮已于这年春天失守。昭关阻击战，从1937年底打响，直至1939年3月10日止，共计一年零三个多月时间。论战斗规模，昭关坝阻击战只是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但其军事意义与作用却半点不逊于一场大的战役。从昭关坝到高邮县城，不过几十里路程，日军却花了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才越过这段距离，而从侵占南京到过长江占领扬州只花了一天时间，可知昭关阻击之有效。 昭关坝阻击战，既打破了敌军打通运河、南北夹击中国守军的战略部署，更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极大鼓舞了全国人民的斗志！名不见经传的昭关小村庄，也一时名声大振，成为埋葬日军的战场。至今，当地人民仍骄傲地传颂着一曲民谣：“昭和打昭关，尸骨堆成山。”（注：昭和，是日本天皇的年号。民谣中特指其年号为日本侵略军，在小小的昭关坝前，遗留下累累尸骨）时光如梭。转眼间便到了20世纪80年代。1982年3月30日，一辆中巴车行驶在从扬州到高邮的途中，车上的17名日本游客中，除了1名随员和6名妇女之外，其余10人均曾在日军侵华时驻扎过高邮、邵伯等地。在当时中日友好的大环境下，他们此行的目的，是重访曾经祸害过的运河沿线城镇，对犯下的深重罪孽进行忏悔。当时，车上有一位名叫木村幸子的日本老妇，途中特意在昭关村下车，面对大运河，洒酒跪祭，操着叽哩呱啦的日语，呼天抢地，痛哭不止。村民不解其意，形成围观。对此，随团的翻译解释道：1938年春天，她丈夫就战死这里。当时，她带着3个年幼的儿女艰难渡日，战后美军统治日本，因为食品不足，最小的女儿也饿死了。战争对普通民众的伤害是最痛苦的，侵略战争也让自己的国民饱尝战争之苦，永保和平才是人民最朴素的愿望，围观的人默默地看着那位日本老太太所做的一切，她收拾祭祀用品，连连鞠躬道歉，低头上车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