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往事丨老屋与乡愁

文摘   2025-01-26 16:30   安徽  

老屋与乡愁
王海涛


乡愁是什么?余光中的乡愁是“一张小小的邮票,一湾浅浅的海峡”,我的乡愁是一栋斑驳的老屋。  
其实老屋并不老,甚至比我还小。

牙牙学语时,父亲用五担稻谷从他淮北当工人的舅舅那儿换来一块空地,在上面建了老屋。新建的老屋,夯土墙,茅草顶。每逢阴雨天,“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母亲总会搬出家里大大小小的锅碗瓢盆,摆满房间各处。雨点儿落上去,叮叮咚咚,恰似一曲雨霖铃。

幼时家贫。为补贴家用,母亲养了几头猪。老母猪要下崽时,母亲会在老屋的堂屋里铺上稻草,把母猪从猪圈挪到堂屋里。人猪共处一室,生存的慌张让人丝毫想不起生活的邋遢。母猪下崽后,我就不能与伙伴们玩耍嬉戏了,每天傍晚独自一人拿着小竹杆,嘴里唤着“狫狫狫……”把母猪和小猪崽赶到后山上啃青草。

贫穷的苦痛会被时间修复,童年的局促和不安也早已模糊,只留下那些快乐的回忆。儿时的老屋,好似桃花源。门前是青翠欲滴的竹林,门后是一望无垠的稻田。竹林、稻田都是我的游乐场。我总喜欢在竹林里面钻来钻去,要是碰巧捡个鸡蛋,便会满心欢喜地跑回家和母亲报喜。雨季的稻田,是捉鱼的好去处。我只须在田埂边的水沟里做个拦水坝,水坝中间塞个竹篮,小鱼小虾就会自投罗网。  

上初中时,父亲把老屋翻建成红砖瓦房。房后有一方小院,小院的角落打了口水井。井水咸,口感不好。但到了盛夏,用井水冰镇的西瓜,能让人全身的毛孔都沁出凉意。小院旁种了棵腊梅树,正对着卧室的窗户。每到隆冬,满树的腊梅花,比丹桂还香。嫩黄色的花瓣顶着一小撮白雪,晶莹剔透。对窗赏梅,也算是我儿时少有的艺术启蒙了。

成年后,父亲在老屋上面又加盖了一层,用作我的婚房。成家不久,我和爱人都去了外地工作。虽然离老家不远,但生活的牵绊让我们很少再回老屋。老屋就像一位老朋友,在那儿静静地,静静地等我归来。  
五年前,老家拆迁了。村民们像蒲公英的种子,散落在各处。当村庄变成废墟,家族、祠堂、生产队、自然村,这些乡土文化符号就彻底消失了。当老屋倒塌的瞬间,我的乡愁再也无处安放。站在废墟之上,心中充盈着空落落的颓丧。我仿佛一个无家可归的游子,断了的根被深深掩埋在那片残砖断瓦之下。

五年来,我常常梦回故乡。对我而言,无为是故乡,巢湖是他乡。对儿子而言,合肥是他乡,巢湖却是故乡。我的“他乡”成了儿子的故乡。人类繁衍,生生不息。没有了农耕时代的背井离乡,只剩下都市生活的繁忙。我们不再留恋过往,也不再惆怅。

此心安处是吾乡。

作者简介:王海涛,安徽无为人,从教十年后转行金融,现供职于基层人民银行。热爱生活,喜欢文字,无关文采。 

END

来源:原野牧歌

无为人
崇文守正,无为有为。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