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往事丨故乡情

文摘   2025-01-25 17:03   安徽  


故乡情

刘四清


裕溪河水汇入长江那儿,就是我的故乡。实在的无为人,谈起故乡,就讲老家。

少年我,随父母回老家,我最喜欢坐小木船。从无城乘车到土公祠,就跨上宛如游龙的无为大堤。长江就在右手边,润风习习。我很惊讶,东去的大江在此北去,江水如我们肤色,并不是古诗描绘的“绿如蓝”。回首左眺,四十多万亩农田的上下九连圩,兜满盛开的油菜花。村落星罗棋布,有的像岛,有的似船,停泊在金黄色的海洋。
从汤沟镇下车,无为大堤二平台,有成串成排的蜂箱。父母拉着我的手,穿过嗡嗡的花香,神态自若地走向圩内小船码头,与忙碌的蜜蜂各行其道。

下九连圩,水网纵横,几条小河像扇骨,撑开折扇。扇面中的我,端个小板凳,坐在小船中央,望碧天行云,听船夫奏桨,看漪漪诗行。莲藕与菱角刚伸个懒腰,肥硕的水草,就在双桨的指挥下,柔柔地摆动。野鸭凫子,不时在船边钻上潜下,淘气的我,就击水吓它。看它扇动短翅,双脚踏出一路水花,瞅我一眼,在不远处停下。小河岸边,水牛埋头吃草,牛脊上站只白鹭,还有几只白鹭,环侍四周。倒映水中的村庄,向后移动,唯有不变的垂柳,回眸镜面小河。
水网密布的老家,绽开最盛的是荷花。绿荷接天,莲花灿烂,淡雅的清香,弥漫村庄。在荷塘边,我喜欢招水洒向碧荷,看那水花触荷瞬间,就化成大珠小珠,落入翠碧玉盘。攒够玉珠的荷叶,身段一斜如漏斗,尽揽金珠玉珠,入它的荷包。儿时的堂伴,会把带把的荷叶旋转,留在手心的是冠,披在双肩的是裙,就是一分钱未花的时装。最美的是少女,随手执支待放苞蕾,浅浅一笑,顾盼生辉。

故乡的沟渠河塘,也团团簇簇生长着菱角。菱角的根,细长柔弱,也从淤泥长出,它听水涨落,也随水沉浮。菱角的叶,色暗有齿,叶茎还有段嚢泡。菱角的花,花小色白,喜在雨后,月色下悄然独放。它也有淡淡的清香,只在菱角深处。菱角的果,心白味甘,其貌不扬,也在陋叶下遮藏。菱角有二角,也有四角,角是雅称,其实就是刺。
菱角的根、叶、果,都能入菜,现在已成高档绿色食材。千百年来,在艰难年景,它是平民的支撑,伴百姓挺过许多难捱时光。菱角更“护种”。聪明的老家人,在年头岁尾,会在塘底滩中,随拾几把老菱角,也就是菱角种子,把它放入水缸或水盆中,看它来年发芽几率,以预测当年的水情。如果出芽率高,就是正常年景,反之,雨多水大,菱角护种,它出芽率就低。

老家就在无为大堤与裕溪闸交汇处。堤外是从远古走来的巨龙长江。无为大堤蜿蜒124多公里,是经数百年累筑,连成一条高大厚实的土龙。上世纪六十年代修筑的裕溪闸,是巢湖流域通江达海的水利龙头。说它是龙头,更贴切,它上下左右四条江堤河埂宛若龙身。四条土龙,在此聚首相会,它们或誓盟,或会商,或品茗,或祝捷。

老家有许多风俗,有划龙舟,有杀年猪,有网龙塘,有雕米酒,但我更喜欢舞龙灯。
龙灯是篾扎龙骨,绢做衣裳,内插香烛,尾随祥云。父亲常自豪而深情地说起他少年就举祥云,随龙灯上下翻飞,而左右翩翩。龙灯舞起,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摆香案,置酒席,点炮竹,燃烟花。听父亲说,我们老家的龙灯,会渡过裕溪河,舞到裕溪街。

故乡舞龙灯的最高境界,是在佳节新春夜晚,舞起的龙,像燎原的火,从烟花曼妙的村口,呐着呼唤,冲向无为大堤,并在黑越越的土龙脊背,自由翱翔。

行走故乡,翻阅家谱,才知我们这脉的故乡,在江西紫溪,是明万历年间迁徙到这里。我带着年少儿子回老家,特意让他体验怎么翻菱角,摘菱角,采菱角菜。但有种味道,六零后的我们,现在都寻觅不到。只在心里,回味那小菜坛腌的菱角菜。

作者简介:刘四清,安徽无为人。水利工作者。喜欢在闲暇时光里,读一本书,品一杯茶,享受岁月静好的温柔;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探寻世间的美好与温暖。 

END

来源:原野牧歌

无为人
崇文守正,无为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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