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之今日‖1944年11月,汪伪海军刘公岛武装暴动始末

文摘   2024-11-05 01:00   山东  

山东省威海刘公岛因为甲午海战而名垂青史,这里见证过亚洲第一舰队的诞生和灭亡,也见证过丁汝昌、刘步蟾的悲剧结局。多年来,刘公岛凝结了浓重的甲午文化,不断敲打着人们的神经,去叹息、去追思、去彻析、去自省。

五十年以后,一批具有爱国热忱的官兵,不愿当亡国奴,于1944115日在刘公岛上举行了武装暴动,歼灭了岛上的日军,投奔了胶东抗日民主根据地,参加八路军,成为我军的第一支海军部队。

刘公岛是一座暗藏风云的岛

威海市刘公岛是一个天然军港,它与辽宁省旅顺口遥遥相对,扼渤海咽喉,自明朝设立威海卫以来即驻扎水师。

193812月,汪精卫公开投敌后,于19403月,汪伪政府国防部设立了海军部,下辖华南、华中、华北三个海军要港司令部。华北海军要港司令部是伪海军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大单位,驻在威海卫的刘公岛。

伪海军华北要港司令部中将司令鲍一民,毕业于葫芦岛航警学校,1930年代初,在青岛海军某巡洋舰上任副航海官。抗战前,蒋介石将东北海军改编为第三舰队,鲍任第三舰队参谋,后调任教导大队长。

七七事变以后,南下的第三舰队改为长江要塞守备司令部,下辖三个总队,鲍任第一总队长。19386月,第一总队在马当阻击日寇,伤亡七百余人。马当战役以后,蒋介石要追究失败责任,鲍一民闻讯潜逃香港。1940年汪精卫在南京成立伪政府,原国民党海军部分将领纷纷投敌,鲍一民也投敌汪伪政府。

伪华北要港司令部少将参谋长孟铁樵,毕业于烟台海校,曾任渤海舰队“江利”“同安”军舰舰长。抗战初期,任长江要塞守备司令部参谋长,抗战爆发后投敌。

为了加强对威海卫汪伪海军的控制,日军在要港司令部内设立了辅导部,一方面掌握着司令部的军政大权,另一方面对伪军练兵营进行辅导。辅导部的主要人员均为日本人,其中有首席辅导官、翻译官、辅导员、水兵等,总计30余人,他们是威海卫要港的实际控制者。

首席辅导官斋藤(军衔大佐),单独住在一座别墅里,主宰着伪华北海军的一切事务。身边有翻译前田,上、中尉辅导官四人,辅导员和水兵等二十多人。

1944年底,日军在各个战场上都显露出失败的征兆,但他们不甘心失败,企图作最后的挣扎。刘公岛上的日军为防止伪海军中发生意外事件,加紧了对伪海军的控制。

首先,日军辅导部设在位于岛上制高点的一幢豪华英式别墅内,它居高临下,俯视着要港司令部、伪军练兵营、栈桥、码头以及海上舰艇的活动情况。

同时,日军利用反动伪军官,对伪海军士兵进行严酷的压榨和盘剥。他们搜刮钱财,进行法西斯式管理,从而激起了伪海军士兵的反抗情绪。当时,岛上伪海军学校流传着一首打油诗:

刘公岛上真是好,四面环水中间是孤岛。学兵好比笼中鸟,想跑也跑不了。海军的伙食真是“好”,一日三餐吃不饱。馒头就一个,咸菜一小条……

发动起义全歼岛上日军

1944年下半年,八路军在各战场开始了局部反攻,日伪军在八路军隆隆的炮声中,惶惶不可终日。

此时,在刘公岛上受压迫最深的伪军士兵,预感到日寇的末日即将来临,他们在练兵营卫兵队少尉队长郑道济(原名郑钦业系山东省烟台人),上士班长连城、毕昆山、李仁德、刘国璋等的领导下,决定发动起义。

经过一段时间的密谋和准备,郑道济等人将起义的日期定于1944115日。这一天是星期日,按照惯例,岛上的官兵一般出岛游玩。

上午730分,连城和毕昆山来到码头,装作看热闹的样子,夹杂在人群中,暗自观察日军和伪军官出岛的人数。

下午130分,郑道济将起义骨干集合于练兵营兵舍,正式宣布起义。他高声说:“弟兄们,中央军(实际上是八路军)已经快要打到威海卫了,我们再也不受鬼子汉奸的欺压了,我们要拿起武器,消灭日本鬼子和汉奸,为我们的父老兄弟报仇。我们要杀出刘公岛!”

起义后,郑道济将部队编为3个突击队,分头行动。迅速将岛上所有的日军和企图顽抗的反动伪军全部消灭,控制了全岛。

为了对付即将从威海卫市区回来的日伪军官,郑道济等人进行了周密的布置,上士班长连城带人埋伏在栈桥附近,用两挺轻机枪瞄准栈桥。

下午530分,从威海卫开回来的交通艇“日生利”号徐徐靠岸,十几名起义士兵腰里暗藏手枪,紧密注视着上岛的日伪军。回岛的日军有7人,伪军官有十几人,他们依次走上栈桥,每一个日军和伪军官身后都有一个起义士兵跟随。

参加起义的汪伪海军官兵。

当走在前面的日军快到栈桥末端时,连城突然拔出手枪,发出了动手信号,跟在日军和伪军官身后的起义士兵们纷纷举枪射击,顿时枪声大作,日军和伪军官一个个应声倒地,没有被打死的日军和伪军官企图逃跑,被埋伏在栈桥下面的起义士兵一拥而上,将其全部消灭。

其中,有伪海军基地司令李玉琨、副长王景和、中校军需课长周尔康。

至此,岛上的日军和伪军官被全歼,起义士兵无一伤亡,取得了彻底的胜利。

成为我军第一支海军部队

刘公岛伪海军起义,是当时华北伪海军起义中规模最大的一次,起义队伍400多人,家属100多人,缴获舰艇4艘、钢炮3门、炮弹200余发、机枪5挺、手枪100余支、步枪400余支、小米500余包、面粉1000多袋、枪弹被服和其他物资无数。

194411524时许,全体起义人员被编为8个队,携其家属,600余人,分别登上“同春”“日生利”“东海”等舰船神不知、鬼不觉地驶离了刘公岛。

次日拂晓,他们在威海卫双岛港的西海岸顺利登陆后,在羊亭中队的帮助下,郑道济与文西独立营取得了联系,起义队伍经一夜急行军来到牟平县双林前村,起义的组织者郑道济等人,毅然参加了八路军。

八路军东海军分区敌工股长辛冠吾接见了起义部队代表连城。辛冠吾说:“你们在刘公岛杀掉了鬼子和汉奸,出来抗日,干得好啊!我们非常敬佩你们这种英勇行动。”

刘公岛汪伪海军起义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胶东半岛,传遍了全国。胶东《大众报》社印发了《号外》,上面的大标题格外醒目:

“威海卫刘公岛伪海军六百人反正”;延安新华社播发了题为“刘公岛伪海军六百人反正”的消息;美国旧金山电台也转发了这一消息。

《新华日报》则作了长篇报道,题目是《我军事政治攻势下山东威海卫———刘公岛伪海军反正》,这些报道在社会各界引起了强烈反响,对汪伪华北海军震动也很大,几天后,驻守在荣成县龙须岛上的伪海军派遣队60多名官兵也起义了。

19441122日,东海军分区刘勇司令员代表胶东军区许世友、林诰等首长,宣读了海军支队成立和任命中队以上干部的命令。命名起义部队为山东胶东军区海军支队,这是我军建军史上第一次以海军命名的部队,任命郑道济为海军支队上校支队长,连城、毕昆山、李仁德、丛树生分别为一二三四中队上尉中队长。

经过半年整训, 19458月份海军支队全体指战员配合胶东军区主力部队,攻打了即墨城,这是海军支队组建以来的第一次战斗,大获全胜。9月中旬,海军支队返回莱西县水沟头,补充了由地方部队输送的500名新兵。支队由原来的五个中队,扩编为两个大队,一个警卫中队,人数已逾千名,同时,任命田松接任副支队长,李伟任副政委。

北上保卫东北根据地

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发动了内战。根据战事需要,“海军支队”分批开赴东北前线参战,《林海雪原》中几位传奇式的英雄人物杨子荣,就是以这支部队的一个小分队为原型塑造的。

1024,许世友司令员在龙口接见了田松副支队长、李伟副政委,指示海军支队明天下午就乘船过海到东北去参加保卫东北的战斗和工作。翌日下午5时许,部队从龙口码头登船,驶向渤海的远方,告别了哺育过他们的胶东父老,走上东北剿匪的战斗历程。

经过两昼夜的海上航行,海军支队主力部队于1027日晨抵达辽宁省庄河县。遵照辽南军区司令兼政委肖华同志的指示,部队改变番号为东北人民自卫军辽南三纵队二支队,支队长郑道济另有任用,田松任副支队长、李伟任副政委。

为夺取武器弹药装备部队,协助地方建立政权,支队党委当即决定首战乌拉街。盘踞在乌拉街的治安队,拒不接受我军投降,敌人占领了渡口,抢走了渡船,妄想凭险顽抗,阻挡我军北上。

担当主攻任务的二大队,经过两天的紧张准备,从远处找到两支民船,做好渡江准备。1128日凌晨,战斗打响了。二大队指战员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冒着枪林弹雨,一举攻占了滩头阵地,直插街心,展开了巷战,全歼守敌300余人。至黎明,我大部队已全都过江。之后,支队又相继参加了会战朝阳、解放榆树、五常的战斗。

全国解放前夕,华东野战军总部调毕昆山等原刘公岛起义人员,成立了海军教导队。

解放后,中央军委命令,调原刘公岛、龙须岛起义人员170余人参加了人民海军的战斗行列。

全国第一批潜艇部队有4艘潜艇,其中,3名艇长、1名艇政委是参加刘公岛起义的人员,第一批出国参加艇长班学习的8名学员中,4名是刘公岛起义的;第一批4艘驱逐舰的舰长,3名是刘公岛起义的,他们为人民海军的建设,为保卫祖国海疆贡献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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