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6月26日晚,从杭州开往上海的364次列车在暴雨中奔驰。
23时04分,列车在松江站短暂停留后再次缓缓启动,大约一小时后,终点站上海就要到了。此时,列车员准备打扫卫生,乘警也在车厢里做最后的巡视,性急的旅客早已收拾了行李。7号硬座车厢。一个6岁的小女孩躺在父亲的怀里,睡梦中伸出双臂,箍住父亲的脖子:“爸爸,小便。”门旁另有两名乘客在等待,就在这等待的分分秒秒里,死神却突然降临。晚11时12分,随着“轰”的一声巨响,7号车厢发生了爆炸。巨大的响声震得364次列车剧烈颤抖,浓浓的烟雾里,满身是血的旅客争先恐后地拥向两头毗邻的车厢。有人爬窗跳车,7号车厢列车员王建月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大喊:“不要跳,危险!”“拉阀停车!”王建月尖叫着冲向车厢连接处门后的制动阀。小王急哭了,她哭着叫着喊着,娇小的身子拼命往人堆里挤。乘警宋晓海、列车长詹秀琴赶来。车厢炸裂,厚厚的连接钢板被一种难以想象的奇力扭弯变形。借着手电的光柱,到处是恐怖的惨像:横七竖八的尸首、塌陷的车厢……“必须尽快报告!”乘警宋晓海扶起一个额头流血的老太太,一边与詹车长紧急商议。动员旅客,抢救伤员;稳定情绪,维护秩序,防止坏人浑水摸鱼;封锁爆炸现场。广播员反复广播:“列车发生爆炸,请旅客们不要随意走动,不要下车围观,自觉维持好秩序!”在救护的数十名伤员中,令女车长詹秀琴欣慰的是,一个出生才四个月的婴儿还活着。婴儿的啼哭声惊动了她,她与乘警循声跑到一堆废墟旁,扒开一张大铁皮,看到了婴儿。婴儿在昏迷了的母亲怀里,拼命啼哭。他的血衣与母亲的血衣粘在一起,怎么也抱不起来。最后,母亲从昏迷中醒来,忍着剧痛,撕开了自己的衣服……很快,相关部门陆续赶来,上海市委、松江县委及上海铁路局的党政领导也来了。现场人声鼎沸,各种照明灯光将方圆十里的夜空照得如同白昼。伤员大部分已救出,集中在8号车厢。轻伤的旅客由村民带往附近的医院,重伤的一一抬上救护车。爆炸留下了24具尸体,其中年龄最大的78岁,最小的仅6岁。经综合分析,初步排除了车辆设备爆炸或因其他自然原因引起爆炸的可能性。继而认定:这是一起人为的爆炸,是犯罪分子蓄意制造的爆炸案件。364次客车从杭州到松江,沿途停靠六个车站,上下车旅客逾千人。罪犯来自何地?从哪个车站上车?为什么制造爆炸?爆炸方式是定时遥控还是点火引爆?上海铁路公安局成立了专案指挥部,150余名干警参与案件侦破。1200余名旅客需要逐一登记、录相,形成书面访问材料,身份不明的更要迅速查实;7号爆炸车厢以及紧邻的6号、8号车厢要按照炸前旅客的位置进行“定位”,形成图表;民警周冬水负责伤亡人员善后处理,他回忆道:“24具尸体不是断胳膊断腿,就是头颅开裂颜面受损。”没办法,只好找来法医,请来殡仪馆的整容师。洗洗擦擦,缝缝补补,尽最大可能恢复生前面目。“有身份的发个通知,没身份的记下尸表特征。比如胎记、黑痣什么的,然后等待认领。”走访延续了一周,叠放的材料有三尺厚,获取了一条有用线索:列车从松江站开出时,一男青年进了7号车厢厕所,之后有三名旅客欲解手,但门一直锁着。8分钟后,厕所内发生爆炸。然而,男青年的身份、年龄、体貌、衣着特征等,没人能作一个粗线条的刻画。凭这点线索找人,难于上青天!数十名公安技术员在现场的水田、沙砾、路基的石磕中勘验,共收集了3500公斤爆炸碎片和377袋爆炸遗留物。那么,爆炸就有可能是点火引爆,但现场为何没发现导火索?爆炸后的导火索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只好让每一个技术员充分想象,什么东西可疑,提取什么,检验什么。在对现场的24具尸体一一编号,固定死亡位置姿态以后,下一步工作就是尸检。从尸表受损情况看,24具尸体中编号为17的无名男尸最严重,整具尸体裸露,头颅粉碎性骨折,颜面自上嘴唇起炸飞,左臂及两下肢炸断。其尸表沾附了大量炸药燃烧后形成的黑色污垢,并两度灼伤。法医请来了车辆构造专家,729块残破的车辆构件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被炸飞的7号车厢厕所神奇般复原。在厕所内壁,发现有人体组织碎片及喷溅状血迹,血型化验与17号尸体相同,均为B型。但有人提出质疑:如果17号尸体与爆炸点没有隔离物(即在厕所内),那么尸体上就不应该有木屑发现!终于在第五次现场勘查时,侦察人员在路基的石磕缝里,找到了10厘米烧焦的导火索。法医将17号尸体与其他23具尸体进行全面比较,发现17号尸体的木屑是沾附尸表的,而其他的23具则深入尸肉。由此可见,17号尸体上的木屑是爆炸后木屑震落沾附其上的。17号尸体与爆炸点并无隔离物,17号尸体炸前在厕所内!既然是点火引爆,既然17号尸体在厕所内,那么17号尸体无疑具有重大作案嫌疑。综合法医对17号尸体的分析,以及364次列车在杭州始发前为衢州开往杭州的380次列车,专案指挥部移师杭城,决定将侦破此案的重点放在浙江省铁路沿线的衢州、金华等七个地区。查找17号尸源是突破口,但是17号尸体除了一只完整的右手外,颜面全无,衣裤、鞋子也在爆炸的烟尘中纷飞飘散。现场没有留下17号尸体的身份证明,旅客对他也毫无印象。法医倒是推测出了一些特性:男,27岁左右,身高约1.67米,络腮胡较稀,体格健壮。然而,浙江省境内有几千个乡镇,要彻底筛选一遍,简直是大海捞针。经国务院、公安部、浙江省层层指示,一时间,大街小巷、乡间田野,每一处每一地,只要有村庄人迹,就有公安干警的身影。5万余份认尸启事张贴在2000多个村镇,50余家省市级报刊、电台、电视台和各乡镇广播站连续三天刊登播放认尸启事,公安部及时向14个省市发出紧急协查。一位中年汉子在支部书记的陪同下,犹犹豫豫地跨进了派出所大门。中年汉子是一家个体袜厂厂长,他反映了一个重要情况:6月28日上午,他们厂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陈某向他说,她的男朋友周文志向她诀别,说要到很远的地方去炸桥。在厨房的双眼柴灶内,发现一堆燃成灰白色灰烬的导火索。在洗脸盆、啤酒瓶上提取了周文志留下的指纹,经检定与17号尸体右手指纹吻合。周母曾嫁过两个丈夫,生下七个孩子,却又早早甩手而去。从小失去母爱的周文志性格孤僻,终日寡言少语,常常目光呆滞,一坐就是老半天。左邻右舍亲戚家人,对他的存在几乎无所感觉。周文志是一个孤独的人,唯一与他有来往的是姐夫朱萃潮。25岁,经朱萃潮和红娘的撮合,周文志认识了陈某,不久两人就如胶似漆。然而,在憧憬和感受新生活的同时,另一种苦闷让周文志的心情日益沉重。他的全部家产是一幢没有完工的三开间平房和一张破床、破桌、破衣箱。穷则思“变”,周文志开始主动出击,想要多弄点钱,为自己的未来奋斗。3月份,他出人意料地与义乌市稠城镇朝阳建筑队签订了一项住宅楼内外墙粉刷工程。可是,周文志没有一支象样的施工队伍,更不懂得管理。工程做下来,质量粗糙,几次返工不合格。合同期满了,拖延一天罚款50元。民工的工资没法付,只好一拖再拖。这期间,他因超计划领取建筑材料费,多领工程承包款以及拖延工期罚款等,累计负债1万余元。6月24日,稠城镇朝阳建筑队在连续3次未能追回4000多元债务的情况下,携带械具,开着汽车,一行8人来到周家。周文志回家后,看罢纸条,神色突变。父亲劝他回工地继续做工,但他已彻底绝望,说:“人都散了,没办法做了……”中午,心生恶念的周文志去姐姐周惠玲家要了炸药,说是工地上要用;晚上,他与女友陈某诀别;26日凌晨,周文志留下两封遗书,下午辗转坐上364次列车,制造了这起震惊全国的列车爆炸案。推荐阅读:洛阳古墓博物馆“闹鬼”,盗墓贼惨死,尸体向墓主跪拜!
关注“韦一同说”公众号,后台回复大案,获取南大碎尸、洛阳性奴、蓝可儿、朱令中毒、劳荣枝、消失的夫妻、孙小果等案件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