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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亚迪的有息负债率低，真实偿债压力并不大；无息负债规模虽然较大，但这属于业务增长期的正常现象，且比亚迪的业务规模增长足以覆盖无息负债
近期，比亚迪发布2024年三季报，除了持续增长的营收、利润、研发投入，77%的资产负债率也引来关注。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有不少观点质疑比亚迪“高负债、高风险”，那这家全球新能源车龙头企业的债务负担到底重不重？![]()
熟悉财务的人知道，仅凭资产负债率一个数据，就评判一家企业存在经营风险并不严谨。资产并非多多益善，负债也不是越少越好。比如资产项目中的存货和应收账款，如果金额偏高，就证明产品不好卖，或者卖了钱难收，肯定不是好事。而负债中的合同负债是客户已经预付的货款，虽然记为负债项目，但实际给企业带来了更好的现金流。讨论资产负债率是否构成风险，需要进行同业比较，以及债务结构、偿债能力、未来资金需求及现金流的具体分析，才能相对准确地评判是否存在经营风险。
汽车制造业的资产负债率整体较高，普遍在60%以上，比亚迪的资产负债率在同业中属于偏高水平。但资产负债率排名前四的车企福特、比亚迪、通用、大众有一个共同点：新能源、智能化的投入巨大。比如说，比亚迪作为全球新能源汽车的龙头，在电动化、智能化方面有着巨大投入，都会体现在负债的增加中。大众作为欧洲电动化转型最坚决的车企，自建电池工厂，改造现有产线改造，建设新产线，也会增加企业的负债。福特、通用在美国也在和多个合作伙伴联合建设电池工厂。但这四家资产负债率较高的企业，经营情况却大相径庭。比亚迪无论是销量、营收、利润等指标都有强劲表现；大众则遭遇严峻挑战，营收下滑、利润下滑；福特今年前三季度营业利润同比下滑30%。可见，资产负债率高低并不能真实反映车企的经营状况，负债率高的企业，如果销售增速良好，过去的负债就可以转化成未来的增长，比如现在的比亚迪。但如果销量不佳，不论负债率高低，企业都将面临更大风险。所以仅凭资产负债率的高低就评判一家企业是否存在经营风险，很容易出现误判。
大众所理解的债务和企业资产负债表上的债务是不同的。企业负债分为有息负债和无息负债。有息负债主要是短期借款、长期借款和应付债券，和大众熟悉的债务类似，一般是企业向银行等金融机构的借款，以及向资本市场发行的债券，需要支付利息，会给企业造成真实的债务负担。无息负债一般以应付账款、票据、合同负债等为主，是在经营过程中形成的负债，无需支付利息，这部分债务也称经营性负债。举个例子，假设某企业原资产200万元，债务100万元，资产负债率50%。现在支付了之前某供应商的货款100万元，同时接收了价值200万元的新零件。此时资产项目中，货币减少100万元，存货增加200万元，资产净增100万元。债务项目中，应付账款先减少100万元，再增加200万元，负债净增100万元。此时资产300万元，负债200万元，资产负债率升至66.67%，但企业的仓库里多了200万元的零件，只要市场需求没问题，200万元的零件就能变成产品，换来更多收入，此时资产负债率的上升对企业和供应商都是好事。所以对一家高速增长的企业来说，如果资产负债率上涨是因为无息负债增加，通常不会带来债务压力，反而是积极信号，比亚迪就是如此。从2022年三季度起，比亚迪的资产负债率突破70%。同一时间，无息负债在比亚迪整体债务中的占比超过90%，之后部分季度甚至达到95%。在比亚迪强劲的销量增长支持下，这部分无息负债并不会带来压力。![]()
真正带来债务压力的是有息负债，而比亚迪的有息负债近年来显著下降。![]()
从2020年开始，比亚迪的有息负债率持续走低。2022年三季度至今，一直维持在4%左右。和同业企业对比，比亚迪的有息负债率也处于低位。![]()
由此可见，虽然比亚迪的资产负债率较高，但以无息负债为主的债务结构，并不会带来显著债务压力，当然这有个关键前提，比亚迪的业绩增长可以覆盖无息债务的增长，即现在用无息债务换来的工厂、设备、零部件，能变成今后的产品并成功卖掉，这是偿债能力的关键。
首先，要判断企业是否有足够能力偿还有息负债，可以比较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余额和有息负债总额，如果现金可以覆盖有息负债，通常就认为企业有足够的偿债能力。![]()
从2021年三季度开始，比亚迪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余额超过了有息负债，且差额迅速扩大到300亿元以上，2023年四季度差额甚至超过780亿元。进入2024年后，比亚迪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余额明显下降，但这并非经营风险，在笔者此前发表的文章中，我们详细分析过比亚迪现金减少的原因，是加大了对供应商的付款力度，这对确保供应链稳定有积极作用。而且，现有的现金余额足以覆盖有息负债，并预留了充足的安全余量。无息负债的偿债能力，关键看比亚迪的收入增长能否覆盖无息负债的增长。通俗地说，就是现在的收入能否付清过去的账单，未来的收入能否付清今天的账单。![]()
按照这个逻辑我们设计了一个比较方法，将单个季度销售商品、提供服务收到的现金数值和两个季度前的应付账款、应付票据之和进行比较，看看现在的收入能否付清过去的账单。排除受春节影响异常波动的一季度数据后，我们发现现金收入曲线基本覆盖应付款项曲线，企业偿还无息负债的能力基本无须担心。现有数据表明，不论是有息负债还是无息负债，比亚迪的偿债能力都处在安全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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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资金需求和现金流管理近年来，比亚迪资产负债率走高的另一个原因是持续的产能扩张。由于销量大幅增长，比亚迪新建工厂、改扩建现有工厂，都需要占用大额资金，且投资周期长。通过统计我们发现，2024年以来，比亚迪购建固定资产、无形资产等长期资产的现金支出显著减少，同时在建工程也开始逐步转入固定资产，这表明工厂逐步建成投产。![]()
在建工程和购建固定资产的现金支出同时减少，表明比亚迪在固定资产，即厂房、设备等方面的投资高峰已经过去，产能建设带来的债务压力也会随之降低。最后来看比亚迪的现金运营能力。评估一家企业的债务负担是否过大，不仅是看欠了多少债，还要看这家企业的产品好不好卖、卖出去的钱能不能很快收回来、以及对供应商的付款是否稳定。就像银行贷款，最愿意放款的对象从来不是欠债少的，而是挣钱多、挣钱快的。对于企业的现金运营能力，需要重点关注两个数据，一个是应付账款及应付票据周转天数。数字越大，表明企业付款速度越慢，会对供应商造成更大压力。另一个数据是现金循环周期，指的是企业从付出现金到收回现金所需的时间。通俗讲，我今天付钱买了面粉、牛奶、鸡蛋，第二天用这些材料做成面包，第三天卖掉，收回面包钱，我的现金循环周期就是两天。现金循环周期越小，证明资金使用效率越高，财务风险越低。如果为负值，代表可以先卖掉面包拿回现金，过段时间再付清面粉、牛奶和鸡蛋的账单。![]()
以最近一个完整年度的数据进行同业对比，我们发现比亚迪的应付账款及应付票据周转天数较小，对供应商的付款更加及时。同时，现金循环周期为负，也是同业中较小的，表明可以先收钱，过段时间再付账，资金使用效率更高，财务风险更低。比亚迪在付款周期相对较短的情况下，现金循环周期也较短，表明其付款很快，但销售和回款更快，现金流的运行效率处于较高水平。上述诸多数据表明，比亚迪的有息负债率低，真实偿债压力并不大；无息负债规模虽然较大，但这属于业务增长期的正常现象，且比亚迪的业务规模增长足以覆盖无息负债。比亚迪的产能建设高峰已过，购建固定资产、无形资产等其他长期资产的现金支出已从高位回落，在建工程分批建成投产，兑现产能，贡献收益。再加上产品持续热销，回款速度快，现金流情况良好。所以，仅凭77%的资产负债率，就认为比亚迪债务负担沉重，存在经营风险，既不公允也不准确，且容易误导大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