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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寻醉中国的书画印生活新方式!
“老师布字,学生篆刻”的篆刻创作方法,对已有名气的一对篆刻家来说,其篆刻作品有特别的意义。本文通过钱瘦铁笔记及其散佚《上海的美术家》一文,结合五方吴昌硕布字、钱瘦铁刻石的合作印作,对吴昌硕与钱瘦铁的师生情谊进行探讨。
吴昌硕(一八四四—一九二七)和钱瘦铁(一八九七—一九六七)的师生关系为人所熟知,但是钱瘦铁具体如何向吴昌硕学习,或者说吴昌硕如何指导钱瘦铁,目前尚无相关的论述。与本文相关的先行研究有顾琴《谈钱瘦铁的印风》、徐畅《钱瘦铁篆刻艺术略论》、戴家妙《钱瘦铁的书法篆刻艺术》等。其中,徐畅把钱瘦铁的印风分为三期,认为其早期与中期的分界线为一九二四年出版的《瘦铁印存》,“早期是学习师承或曰仿古期——俱见吴氏的身影和仿古的痕迹”,实际上不仅仅是早年,到了中年,钱瘦铁也会刻仿吴昌硕风格的印章。吴昌硕与钱瘦铁初识的时间已被多次论述,即钱瘦铁在苏州唐伯谦所设的汉贞阁做学徒时期。但在目前先行研究中,钱瘦铁开始做学徒的年龄以及与吴昌硕结识的具体时间没有一致的说法。比如,郑逸梅认为二人的初识时间为钱瘦铁十九岁时,钱瘦铁的长子钱明直认为是钱瘦铁十几岁时等。这些研究表明,二人结识的时间下限在钱瘦铁二十岁之前,即一九一六年前。但通过研究钱瘦铁的两种笔记资料,我们发现,钱瘦铁做学徒的时间与吴昌硕见面的时间要比先行的研究更早一些。在此提到的两种钱瘦铁笔记,均为钱瘦铁后人所藏,一种为一九五三年钱瘦铁用蓝色钢笔所写的《我五十七年以来回忆》(图一),共七页。另一种是无题的钱瘦铁毛笔笔记,共一页半。(图二)两种笔记都是钱瘦铁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回顾人生时所写。在这两种笔记中,首先需要关注的是苏州汉贞阁做学徒的时间,这一点两种笔记都写到了“十二岁一月”的开始时间,其当学徒时间跨度为“六年”,即钱瘦铁十二岁到十八岁(一九〇八—一九一四)。而这一时间此前一直被认为是十四岁。在第一种笔记中,钱瘦铁记述“所学的是刻石碑,我的篆刻学亦在那时学成的”,也就是说,钱瘦铁在十二岁到十八岁的六年间在汉贞阁的学习奠定了其篆刻基础。在探讨钱瘦铁与吴昌硕初识之前,首先要了解钱瘦铁与其师郑文焯的关系。在第一种笔记中钱瘦铁写道:“十八岁教我书画的老师郑大鹤为我题瘦铁的名字,并为我订刻印润格。”郑大鹤(一八五六—一九一八),即郑文焯,钱瘦铁的“瘦铁”之号即是郑文焯所起,可见郑文焯对少年钱瘦铁的期待。一九二二年出版的《瘦铁印谱》还刊载了郑文焯为钱瘦铁制定的篆刻润格。(图三)在第二种笔记中,钱瘦铁记述了与郑文焯的初识情况:“十三岁时认识了郑大鹤师,他教我书法和绘画。”这是钱瘦铁在汉贞阁当学徒第二年(一九〇九)的事情。钱瘦铁当时经常去郑文焯家学习书画,“常常叫我到他家,望在孝义坊拓《龙门造像》。我临了一张,见了很高兴说我写字有天才,指示我先写汉隶《张迁碑》,楷书欧阳通的《道因法师碑》”。之后,钱瘦铁在一九一六年十九岁时“到上海行道,追随郑老师学习书画”,直到钱瘦铁赴上海之前一直跟随郑文焯学习书画。与吴昌硕初识的情况,钱瘦铁并没有自述,《钱瘦铁年谱》记有“经郑文焯的介绍”。吴昌硕在一九一〇年至一九一一年生活在苏州,之后把活动的中心移到上海。那么,二人初识的年限也许可以缩小到钱瘦铁拜郑文焯为师的一九一三年到一九一六年赴上海参加上海题襟馆金石书画会之间。当时题襟馆是上海文人的书画交流场所,吴昌硕经常参与其中。对于青年时代的钱瘦铁来说,吴昌硕是什么样的存在?笔者在日本发现了钱瘦铁撰写的《上海的美术家》一文,收录于《中央美术》杂志一九二六年十一月十二卷十一号。原文应该是中文,但现在中文版已散佚,只有日语译文留存至今。在该文中,钱瘦铁描写了吴昌硕、刘海粟、王一亭等十八位上海的美术家,其中对吴昌硕的描写最多。通过此文可以了解吴昌硕与钱瘦铁交流的若干情景。钱瘦铁发表此文时,吴昌硕八十三岁,钱瘦铁二十九岁。该文最引人注目的是描写吴昌硕平时的生活情景。比如,吴昌硕一天的作品创作情况叙述:“先生每天早上都会早起执笔作画。检阅诗稿,诗兴甚浓,富于诗囊,自称最善五言律诗。”早晨开始推敲诗文,创作书画作品,其书写姿势是“必须站立”。但时间长了会腿疼,因此“每隔两小时就需要停下来休息片刻”,到了中午必须“午休两个小时”。又如,上楼梯时吴昌硕不喜欢让人扶着,“脚步也是颇为轻快敏捷”,其相貌“先生自称幼时如年轻女子一般容貌姣好”,所以被乡里人叫为“乡阿姐”。另外,钱瘦铁谈到吴昌硕应酬宴会的场景:“如果别人设宴款待我,我觉得受宠若惊,这是因为如果菜肴很美味便会过食必患,菜肴不可口便枯坐无味有如陈列品一般。”同时还谈到了虔诚的佛教徒在饮食上节制的一面:“与近时老朋友侍郎朱彊村、词人况蕙风、诗人任堇叔先生等与先生(吴昌硕)谈天说地一起专心研究佛教哲学。每月朔日和望(初一和十五)先生也一定忌食五辛(大蒜、葱、韭菜、洋葱、乔头)、酒肉之类。”吴昌硕十七岁时太平天国运动爆发,“曾避乱于荒山野谷之中两年。一族六十三人丧命,仅一人幸存”,当时“命是保住了但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只好吃树皮、草根、靴子皮充饥”。在这样饥饿的情况下,“偶一神人搭救,不仅赠给先生一袋豆子用作干粮,还给先生指路”,于是“先生旅途中白天则趴在死尸旁边装死躲避战乱保命,夜晚就翻山越岭赶路,最后终于是摆脱了险境”,幸存活下来并见到给自己指明一条路的神人,也许促进了吴昌硕对佛教的信仰程度。除了书画篆刻之外,吴昌硕还有广泛的爱好,如“先生很享受与比自己年少的人一起唱歌跳舞的时光。聚在一起唱小曲和昆曲,兴致高昂之时声音所到之处雅致清净十分好听”,并在一八九四年甲午战争时,应吴大澂之邀参战,当时不幸被大炮振聋致其别号为“大聋”,但“仍然喜欢四处去听名曲,名演员演出时先生几乎都会去,并与全国的名演员几乎都有交往”,钱瘦铁的叙述让人了解吴昌硕多方面的兴趣爱好。该文又谈及吴昌硕对于后辈的态度:“先生训诫后辈就像训诫子弟一般,志诚而至厚,天赐为福寿康疆。”吴昌硕对于后辈的教导如教导子弟一般,吴昌硕经常和朋友弟子合作书画作品,还积极参与各种活动,也许这也是对后辈弟子们的包容之心。讨论吴昌硕与钱瘦铁的篆刻交流时,经常提到的是一九二二年钱瘦铁所刻“学两汉六朝人书法”朱文印,该印边款为:“壬戌(一九二二)花朝,与吴缶翁、任嫩凉夜饮于春水草堂,纵谈汉印,乘兴奏刀,凿此八字,翁谓类其二十年前刀法。”(图四)除了“学两汉六朝人书法”印之外,尚有五方吴昌硕与钱瘦铁的合作印,分别为“食金石力”朱文印、“俞原之印”白文印、“杏芬老人年七十以后所作”白文印、“四明狂客”白文印、“未醒山人”白文印。“食金石力”朱文印,长二点五厘米,宽一点五厘米,高四厘米,收录于一九二二年版《瘦铁印存》。(图五)该印为目前所见最早的能够了解吴昌硕与钱瘦铁师生关系合作印。“食金石力,养草木心”出自《史记》,但该内容作为吴昌硕晚年隶书对联更为著名。该印边款刻有“苦铁师篆,辛酉二月瘦铁刻”,辛酉是一九二一年,吴昌硕七十八岁,钱瘦铁二十五岁。“俞原之印”白文印,收录于一九二二年版《瘦铁印存》。(图六)俞原是俞语霜之名。钱瘦铁在苏州汉贞阁学当徒时,通过徐树铭的介绍与俞语霜结识。《瘦铁印存》上有俞语霜的跋文:“印为缶老篆文,瘦铁奏刀。语霜获此,喜而不寐。”(图七)从跋文中可以想象俞语霜收到吴昌硕和学生钱瘦铁合作印时的兴奋程度。一九二二年版《瘦铁印存》中还有吴昌硕的跋文,写道:“瘦铁精刻画,尝出所作见视,分朱布白,已得微妙。若再循序而进,庶可臻太古之心矣。两尘不隔,跂予望之。”这样高度的评价,可以看出吴昌硕对弟子的期望。图六 俞原之印
图七 《瘦铁印存》俞语霜跋文
“杏芬老人年七十以后所作”白文印,长二点四厘米,宽二点二厘米,高六厘米,收录于一九二二年版《瘦铁印存》,后收录于一九二四年由西湖有美书画社出版的《杏芬老人古稀录》。(图八)该印为庆祝吴杏芬(一八五三—一九三〇)古稀所刻,边款刻有“瘦铁敬治”,还有吴昌硕刻佛像铭和边款。吴昌硕的边款有些模糊不清,但可以看到“瘦铁刻画不二门”这样对钱瘦铁的高度评价。另外,还可以看到年款“壬戌纪孟”“昌硕铭。时年七十九”。(图九)
图八 杏芬老人年七十以后所作
图九 “杏芬老人年七十以后所作”边款
“四明狂客”白文印,长三厘米,宽一点三厘米,高八点四厘米,现藏于日本白沙村庄桥本关雪纪念馆。(图十)该印为日本画家桥本关雪(一八八三—一九四五)自用印,收录于一九九一年年水野惠编《关雪印谱》等。其边款刻有“缶老篆,叔厓刻。乙丑春三月”,(图十一)乙丑是一九二五年。“四明狂客”是贺知章的别号,也许作为诗人的桥本关雪对贺知章的热爱使他委托钱瘦铁刻此印。关于桥本关雪与钱瘦铁的关系,之前也有众多论考,据桥本关雪之孙桥本归一介绍,两人于一九二二年通过潘琳(一八八七—一九六〇)的介绍相识。当时钱瘦铁二十六岁,桥本关雪三十九岁。在一九四五年桥本关雪去世之前,两人的交流一直持续着。现在能够知道的桥本关雪的自用印多达三百九十方,其中八十九方是钱瘦铁所刻,可见桥本对于钱瘦铁篆刻的认可。另外,吴昌硕和桥本关雪的交流从何时开始尚不明。一九一六年,三十三岁的桥本关雪委托吴昌硕的两件匾额和一件题字。一件匾额为篆书“隐居放言”,落款是“丙辰初秋,为桥本先生作篆。吴昌硕,时年七十有三”;另一件是篆书“雨奇晴好”,在落款处写“桥本先生为书于海上。丙辰秋七月,吴昌硕老缶”,桥本、钱瘦铁二人结识之前,桥本与吴昌硕之间一直有交往。
图十 四明狂客
图十一 “四明狂客”原石
“未醒山人”白文印,长二厘米,宽二厘米,高五厘米,现藏于日本小杉放庵记念日光美术馆。(图十二)“未醒”为日本画家小杉放庵(一八八一—一九六四)的号。该印为笔者协助制作小杉放庵纪念日光美术馆藏的小杉放庵自用印释文工作中所发现的未公开印章。该印边款有“仓硕。丁卯六月瘦铁”。(图十三)吴昌硕在一九二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逝世,该印制于六月,应属于二人最晚的合作。小杉对吴昌硕的画作评价不高,甚至说:“吴昌硕的纵横破碎法被称为吴毒……说起来,现在很多中国画基本都是吴毒一派。”这样严重的言辞批评了以吴昌硕为首的海派。但是小杉对于钱瘦铁的印章却有完全不同的高度评价:“钱君送我的刻印令我非常喜欢,所以近来我一直在使用。”钱瘦铁与小杉放庵二人从一九二五年到一九五七年有着长达三十年的交流,笔者曾经做过详细记述。
图十二 未醒山人
图十三 “未醒山人”原石
钱瘦铁与吴昌硕交往的时间是钱瘦铁于苏州当学徒到吴昌硕逝世的十余年间,从钱瘦铁《上海的美术家》所描述的吴昌硕日常生活点滴能够看出钱瘦铁在青年时代对吴昌硕的仰慕之心。而吴昌硕与钱瘦铁合作印对钱瘦铁的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
图十四 “强行者有志”边款
图十五 “果斋字课”边款
除了本文所谈到的五方合作印之外,钱瘦铁还刻有仿吴昌硕印章,如“强行者有志”白文印,边款“缶师刀法”(图十四);“抱一”朱文印,边款“瘦铁仿缶翁刀法”;“果斋字课”白文印,边款“仿缶老刀法”(图十五)等,这些印章无疑是钱瘦铁与吴昌硕师生情谊的真实写照。
上海美术家的生活——吴昌硕先生
作者|钱瘦铁
来源|钱瘦铁研究
钱瘦铁有亲自执笔的文章。在去年出版的《钱瘦铁纪念文集》中,“钱瘦铁遗文辑存”收录了用中文撰写的八篇文章。但,实际上还有钱瘦铁在日本用日文撰写发表的文章。以下,翻译介绍钱瘦铁《上海美术家的生活》一文。该文刊登于中央美术会篇《中央美术》杂志(1926年11月12卷11号)上,是以吴昌硕、刘海粟、王一亭等18位上海美术家的评论为主题。其内容以绘画为中心,涉及到他们的书法、竹刻、雕刻以及生活习惯等,可以从不同侧面了解民国时期美术家。这篇是在中国首次翻译发表。原文由石雅茹(山西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生)负责翻译。吴昌硕先生,性喜动。虽是年已八十三岁的老翁,但他对于美术的热忱仍有如少年一般。先生时常谈论典故,其精神矍铄而甚好浓厚海味。先生时常对我说:“如果别人设宴款待我,我觉得受宠若惊,这是因为如果菜肴很美味,便会过食必患,菜肴不可口,便枯坐无味有如陈列品一般。”
先生每天早上都会早起执笔作画。检阅诗稿,诗兴甚浓,富于诗囊,自称最善五言律诗。
先生挥毫时必须站立。但是站立时间久了脚不免会感到酸痛,因此每隔两小时就需要停下来休息片刻。先生之所以站立挥毫也是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写出的字画就会失去雄穆之气。此外,先生午时必定午睡两小时。
先生很享受与比自己年少的人一起唱歌跳舞的时光。聚在一起唱小曲、昆曲,兴致高昂之时,声音所到之处雅致清净十分好听。
先生还十分喜欢鼻烟壶,此事为人所知,他会不惜重金购买收藏鼻烟壶中的上等珍品。如今已收藏了数百只鼻烟壶,每天还都会摩挲把玩几次。
到了晚年,先生别号大聋,仍然喜欢四处去听名曲。凡有名演员演出时,先生几乎都会去,并与全国的名演员几乎都有交往。
先生爬楼梯时脚步也是颇为轻快敏捷,他最不喜欢被人扶着上楼。因此,同行之人都十分担心先生会摔倒。先生自称幼时如年轻女子一般容貌姣好,因此被人叫作“乡阿姐”,现如今将其刻成印章。
先生还提过在他年仅十九岁时,因长发贼之乱(太平军与清军交战)曾避乱于荒山野谷之中两年。一族六十三人丧命,仅一人幸存。命是保住了但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只好吃树皮、草根,靴子皮充饥,十分饥饿之时,偶一神人搭救不仅赠给先生一袋豆子用作干粮,还给先生指路。先生旅途中白天则趴在死尸旁边装死躲避战乱保命,夜晚就翻山越岭赶路,最后终于是摆脱了险境。也应证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
先生训诫后辈就像训诫子弟一般,“志诚而至厚,天赐为福寿康疆”。
先生对清朝十分忠心,至今仍留着辫子(清王朝时的金钱鼠尾辫)。八十寿辰之时宣统陛下曾为先生亲笔题“福寿”二字以示祝贺。
作画方面先生专攻任伯年而得力。因此也时常和我们提起此事。与近时老朋友侍郎朱疆邨、词人况惠风、诗人任菫叔先生等与先生谈天说地,一起专心研究佛教哲学。每月朔日和望日(初一和十五)先生也一定忌食五辛(大蒜,葱、韭菜、洋葱、乔头)、酒肉之类。
吴先生有两子。长子年五十,字藏龕,上海题襟馆书画会统管,善于金石书画。次子字东邁,得家法,擅于篆书,现任浙江省长兴县釐金局长。
吴先生有异相,年八十三却须发全黑,从背后看仿佛年仅四十左右。仅藏几根须髯,还将其拔除。神州的医药总会会长朱少坡常来为先生把脉,朱会长说如果调养的好的话,先生可以活到一百二十岁。
先生的艺术中,诗以杜甫为宗,书法和王铎不相上下,篆书学周代的《石鼔文》,然后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刻印初习邓石如后自成一家。提及作画古气,可谓比李复堂、赵之谦略胜一筹。
想起吴先生之事,再写。
*本文转载自《窥见日中篆刻交流的一面(八)——钱瘦铁与日本文化人的交流(遗文一)》,感谢堀川英嗣先生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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