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天才的相爱，然后互相摧毁对方

文化 2025-01-04 08:16 江苏

1934年，一位名作家将妻子的精神病症状写入自己的小说《夜色温柔》，没有讽刺，只有筋疲力尽。

就在数年前，他们还是全美国称羡的神仙伴侣，被誉为最文艺也最特立独行的夫妇，永远生活在媒体的聚光灯之下。可挥霍无度、毫无节制的生活，让一切变得糟糕起来。

这对夫妇是菲茨杰拉德与妻子泽尔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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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天才的相爱

然后互相摧毁对方

文 | 叶克飞

来源 | 欧洲价值微信公号

在《了不起的盖茨比》出版后，泽尔达因过度焦虑患上精神分裂，花钱比之前更为肆意，使得原本就只能勉强维持的家庭财政更加糟糕。

对泽尔达一往情深的菲茨杰拉德，竭尽全力通过写作赚取收入，但在窘迫与折磨之下，自己也陷入酗酒。

《夜色温柔》就讲述着这种痛苦与纠结。对于菲茨杰拉德来说，《夜色温柔》是写作历程中的一次努力——并非只是努力赚钱。

几年后的1939年，也是菲茨杰拉德去世前一年，他曾在给朋友的信件中写道：

我大概不会再写更多关于青春爱情的故事。1925年我写作之初，就被贴上了‘青春作家’的标签。那之后我写了很多关于青春爱情的故事。这种故事写着写着，难度就增加了，也渐渐缺乏诚意。如果同类作品我能写上三十年的话，不是一位文坛奇才就是一个蹩脚的专栏写手。我知道这是读者对我的期待，但是我的创作源泉日趋干涸，想来自己还是明智一些，不要坐等它枯竭，而是开掘一口新井，重寻一条水脉……然而，数不胜数的编辑还是把我和热衷追求年轻姑娘的兴趣联系起来——到了我这种年纪，这兴趣可能只会给我带来牢狱之灾。

显然，菲茨杰拉德一直想改变人们对他的固有认知，《夜色温柔》尽管仍然被局限于青春题材，也没有脱离“爵士时代”的标准罗曼蒂克小说模式，讲述身份的悬殊，富家女的表里不一，还有跌宕的命运，但仍然隐约可以看到菲茨杰拉德所希冀的写作方向——成年人的痛苦。

这是因为，菲茨杰拉德自己也不再年轻。

写作《夜色温柔》的时期，菲茨杰拉德也曾为了生计三度出入好莱坞，反复在文学与“混碗饭吃”之间挣扎。友人曾毫不客气地告诉他：

看到你又在好莱坞挥霍自己的天赋实在让人心痛，我希望你将来不要走到那种地步。因为文学创作就像一架乐器，而你是最卓越的艺术大师——没人能比你在英文的琴弦上奏出更为纯净悦耳的旋律——而好莱坞要什么文学创作。

菲茨杰拉德当然清楚知道这一点，但经历过挥霍生活的他已经无从选择。

所幸，还有《夜色温柔》。尽管这本书与《了不起的盖茨比》一样，初期都销量不佳，但同样在日后显示出它的价值，成为20世纪最伟大的英文小说之一。

迪克与妮科尔的相识是在疗养院。那时，妮科尔因为乱伦性侵而孤独无助，迪克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让这段感情从职业责任与怜悯中开始。

但对于妮科尔的姐姐芭比看来，这不过是为生病的家人“买一个大夫”，“肯定会有许多医生来争取这样一个机会”。

通过个人努力成为医生的迪克，根本无法克服上流社会的虚伪与冷漠，成为真正的“自家人”。即使他曾经被短暂接纳，而且因为单纯与真诚的魅力，一直倍受欢迎，甚至被露丝玛丽视为“衡量其他男人的典范”。但实际上，他始终没有得到真正的认同。尽管他始终保持经济上的独立，但仍然被视作“并非为了爱情而结婚”。

迪克的正直、忠诚与尽责，也不足以让他得到幸福。他为了妮科尔荒废了自己的学术与事业，而在妮科尔病情好转后，他又发现这个上流社会女子其实与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双方的阶级差距成为后者重视的事情。

对于上流社会的糜烂，迪克并非一无所觉。他早已厌恶那些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也深深恐惧自己会被“剥夺了绵长充盈的想象力”。但遗憾的是，理想终将逝去，等待迪克的是沉沦。

菲茨杰拉德的成长，在《夜色温柔》中也有体现。面对刁难与绝情，迪克毫无还手之力，但他为了保全妮科尔的面子，选择静静离开，也保留了尊严与体面。

这场理想与爱情的幻灭，让迪克失去一切动力，告别自己的前半生，选择隐居小镇。这当然是不幸的，但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在人生最后几年里，陷入酗酒、困窘，因妻子的精神分裂而疲于奔命的菲茨杰拉德，也希望这样平静的生活吧。

虽然菲茨杰拉德与迪克有着不同的职业与性格，但《夜色温柔》仍被视为自传色彩极浓的作品。在那个享乐主义至上的时代，迪克沉浸于自己的理想、爱情和坚持中，尽管菲茨杰拉德曾是享乐主义的象征，但他仍相信自己内心的理想主义与纯净，并投射于迪克身上。

迪克的沉沦，也被许多人联想到了菲茨杰拉德的人生，因为那都是“被女人毁掉的人生”。

这几乎是一种公认的说法，认为泽尔达的肆意挥霍与精神分裂摧毁了菲茨杰拉德，海明威就是持这一观点的代表。

在创作上来说，或许确实如此。因为每当泽尔达开始“折腾”时，菲茨杰拉德的创作就会陷入停顿，去应付那些我们看来或许相当无稽的琐事。

而在多年后，当泽尔达的日记公诸于世，菲茨杰拉德也被女权主义者抨击，认为正是他的傲慢与自私，摧毁了泽尔达这样“一个天才的作家、画家和芭蕾舞演员”。

其实，菲茨杰拉德与泽尔达的爱情，从来就不是谁毁了谁，而是相爱之下的互相摧毁。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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