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教生死相许
文 | 群学君
来源 | 《现代快报·读品周刊》2024年4月21日
我们对尼罗普的生平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曾在哥本哈根大学担任拉丁语教授。不过这本发表于120多年前的作品《接吻简史》名头和影响都很大,差不多算得上“接吻文化”研究的开山之作。尼罗普的最大贡献,是对接吻行为做了一种初步的类型学划分,在他看来,世间形形色色的亲吻,不外5种类型:爱情之吻、怜爱之吻、平安之吻、敬重之吻和友谊之吻。每种吻发生在相对固定的情境和群体之间,表达相对确定的内涵。
就像一首塞浦路斯民歌所吟咏的,“创始之初,吻与爱情便已存在”。在大多数时候,亲吻总是发生在爱侣们之间。古往今来,无数诗人竞相落笔,大概也无法表达恋人间浓情蜜意那一吻“直教生死相许”的魔力。有些时候,爱情之吻甚至在现实中被赋予法律意义——尼罗普教授告诉我们,中世纪罗马法律中有所谓“调停之吻”的规定:新人订婚时交换彩礼,如果在正式举行婚礼前一方不幸去世,那么他(她)收的彩礼就不必退还,前提是订婚时两人曾相互拥吻,否则就必须全部退还。随着历史的变迁,伴侣间亲吻的习俗规范也在与时俱进,不断调整。古罗马元老院的一位参议员,因为当着女儿的面亲吻了自己的妻子就落得丢官弃爵的下场;而到了19世纪的西欧,情侣们就是在公开的晚宴上肆无忌惮地热吻,大概也不会遭到责骂。至于今天许多青年男女们情到浓时的相互“撕咬”,其实早在文艺复兴时期就已成为风气。
情爱之外,吻在西方文化传统更多的场合中都具有重要的情感功能,所表达的意义更宽泛、更深刻、更隽永。作为亲子关系的一种纽带,它在新生儿降临的那一刻,是父母表达怜爱之情的温柔手段。作为善意与祝福的表达方式,亲吻行为也常常在亲朋好友乃至陌生人之间发生——19世纪西欧曾流行两种女士礼帽,一种无檐的俗称“快吻我”,另一种有宽大帽檐的则被称作“别吻我”。而在许多民间传说或者宗教故事中,吻更被赋予了神圣性,被认为具有解除诅咒、打破巫术或者令人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尤其是当主人公敢于去吻那些令人生厌或者生畏的东西——麻风病人、毒蛇、猛龙、青蛙等等。
如果我们再把视野扩大一些,深入到西方社会与政治文化领域就会发现,长久以来人们都把献吻当做表达敬意的最高礼仪。希腊罗马时代,人们通过亲吻圣迹或者偶像来表达对神的崇敬,以至于西塞罗有一次在演讲中抱怨,大力神赫拉克勒斯铜像的嘴唇和胡须因为崇拜者的亲吻而磨损严重。在世俗世界,奴隶亲吻主人,臣仆亲吻领主、学生亲吻老师、士兵亲吻将军,都是表达对权威的服从与尊敬。中世纪的骑士在你死我活的决斗之前,总要以亲吻表达对对方的敬意。美国南北战争时期,本杰明·富兰克林出使法国,受到皇室的盛情款待,据目睹盛况的梅德·康庞——她是路易十六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贴身侍女——回忆,法国人对这位年迈的美国绅士表达最高致意的方式,是从300位宫廷佳丽选出最漂亮的一位,在他的双颊各献上一吻。一直到今天,我们也常常见到久别的游子在归来之际,以亲吻故土的仪式表达对祖国的眷恋。
《接吻简史》固然不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历史书,却颇有开风气之先的价值。20世纪20年代,周作人就曾经翻译过部分章节在《语丝》上发表。在与徐志摩、江绍原等友人的书信中,他也曾征引这本书来说明,被道德家们视为有伤风化的亲吻行为,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而是男女之间表达情感的本能,个中自有令人羡慕的活泼泼的生命力在。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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