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城摄影奖”是中国首个青年纪实摄影师联盟“拾城”举办的纪实摄影奖。“拾奖”启动于2021年,这是中国首个只评选单幅纪实摄影作品的奖项,也是中国首个采用线上视频直播方式进行终评评选的摄影奖。我们希望让那些和拾城成员一样热爱纪实坚持拍照的摄影人,以及那些记录着真诚与思考、触动与回响的照片让更多人看见,也让拾城“捡拾微影像 汇聚大时代”的理念被更多人所了解。
第四届“拾城摄影奖”终评即将于7月17日晚19:30举行,为了更好地让读者与入围摄影师了解“拾城摄影奖”及终评评委,拾城推出终评评委的采访,听听他们对摄影的理解。本期为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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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山海
作品多以自身视角出发,探讨大时代发展之下的个体精神面貌。目前我正以自驾的方式,对中国的各个县城与乡村作长期的田野走访与观察。
接触摄影很早,20岁时家里人给的生日礼物就是一台索尼的卡片机。大学时期会经常拿它拍照,后来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一直拍下去了。
2015-2019年靠投稿摄影比赛稿费、品牌合作、运营摄影社区维持“低保生活”,2021-2023年在老家县城开了一家照相馆,2023年年底关闭。
之前的采访中你有提到过,你的县城摄影馆运营顺利,“最高的时候月入十万”,你有了解过其他县城摄影馆的情况吗?
算是比较了解吧,大多数县城照相馆业务比较垂直,专攻一两个项目。如果想要靠摄影在一个县城月入5000以上,我认为特别容易,只要捱过第一年就可以。我很少排挤同行,主要原因是对自己比较有自信,所以人缘比较好,认识的许多专攻儿童、婚礼、少女写真的摄影师们,他们的月营业额基本都在一两万左右。而我是什么都接,价格表的区间是六十元到两万元之间,无论是纪实摄影还是商业类,我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什么都会的“多边形战士”。
你认为在县城摄影馆里,成为一名及格摄影师的难处与关键是什么?
2022年4月,江苏镇江,一支梅花。
大部分客户都是来自于全国各地的县城乡村,最远拍过宁夏的。都是他们找的我并允许我自由发挥,无论是写真还是跟拍,都是如此。哪怕我已经宣告再也不接商业了,仍旧每个月都有客户希望飞到我所在的城市拍婚纱照。顾客的审美与我有出入的话,大概率也不会选择我。
当时关掉摄影馆去环游拍摄,是出于什么想法?
从去年12月1日开始,我连续拍摄了三十多天的商业,几乎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拍照机器,于是决定带着过去三年存的钱去完成2019年想要做的事情——环游中国拍照。哪怕有一天钱花光了,就当给自己一场难忘的旅程与体验。
你会持续这种“用商业养活纪实”的工作模式吗?
不会,因为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在做自媒体,目前出门自驾半年,收入平掉了支出,也不指望存什么钱,因为物欲极低。不知道明天后天会去哪里,我很享受当下这种没有目的的漫游。
2024年7月,甘肃天水,墙上的字。
2019年9月,山西运城,为迎接国庆节拍视频的师生们。
你拍摄的主要题材是县城,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这个题材?
一直以来都是拍摄的县城题材,很少记录大城市,这与我在县城的成长经历有关。当时做商业,我给自己的tag也是“我在县城做摄影”。不同地区的县城有着各自的特色,而大城市都是同样的商场同样的写字楼,让我觉得了无生趣。县城就不一样了,粗粝而野生,我的性格也是如此。
在拍摄过程中,是否有遇到过困难与瓶颈(包括外部的跟内心的)?
常常遇到瓶颈,常常自我怀疑,又常常自我确信。
这几年看了许多历史(同时参考野史)去揣测真实的发生;也参考了一些宗教学、社会学的书籍,我将许多知识点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外部世界对我影响很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我认为中国的部分摄影爱好者对国外的大师们有一些过度崇拜,我知道他们很厉害,但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因为土壤不一样。我希望我的作品是鲜活的,又极具中国味道的。
谈天说地。不同情况说不同的话,没有特定标准。对我而言印象最深的是“陈天明的移动城堡”。他从2018年开始修建这个木楼,第一层第二层是养鸽子的,往上有客厅、书房、卧室,总共有八层。他的故事也被很多媒体报道过,然后被贴上了所谓“失意者”的标签,但是我还记得他带我去参观他塔楼时的那种场景,就像是儿时的玩伴与他的好友分享他的城堡,那种快乐是发自于内心的。可惜许多媒体将我照片里的人评价为“失意者”,我并不这样认同,失意者也可以是得意者。
2024年2月,贵州兴义市,陈天明与他的“移动城堡”。
2024年1月,广西百色,溶洞守窖人,在酒后对着镜头起舞。
2024年6月,河南济源的庙会上,穿着印有“大爱无疆”体恤的大叔。
没有想过它会火。受这么大的关注就是因为共鸣吧。“宇宙有多大呀”、“喀什将成为三大洲集运中心,我还有机会再去看看吗”,人们从老人朴实无华的文字与故事中共情到自身,往往一个家庭的成长史,也是中国近代发展史的映射。后来,有读者告诉我,福青老人的故事被收录到了2024年山西语文中考题,我感到特别的欣慰。
您如何看待张福青、陈天明等“小人物”背后的真实生活,以及他们的照片在网络上的影响?
我与他们都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随便什么活法,自洽很重要,而自洽的前提是保持独立的思考。怎样的生活是最适合自己的、我们又为了什么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是每个独立个体都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是他人如此、“我”亦如此的盲从心理么?
我特别欣赏那些无所谓他人眼光勇敢坚持做自己的人,精神世界以及生活方式的多样性是这个多元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所有人都一样,那该多无聊?
2024年6月,甘肃兰州,三台阁偶遇的当地女孩。
2024年5月,山西大同,”海盗船“边的夫妻。
我并不认为自己的摄影技术很好,运气成分更多一些。这几年我梳理出自己与摄影的关系,总结了一些观看世界的方法与感悟,读者朋友通过了我的经历与照片共情了他们自己,最后,我的作品、我、读者,三者建立了闭环的连接,喜欢我的作品的人会很喜欢,不喜欢的人会完全没感觉,从一开始坚持这个风格我便知道会如此。但是,我也不是为别人而拍的,受多少人喜欢、这样拍有没有流量,我也没那么在意。
我所理解的摄影是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一旦脱离自身,那些片子就会失去灵魂——所以我很认同那句经典名言:“没有艺术,只有艺术家”。国内别具一格的摄影师太多了,目前最欣赏的是我们拾城的苏里老师,他身上的纯粹、专注,以及创作的热情都是如此迷人,无论是技术还是将生命的感受运用到摄影中的能力,我与他都还有巨大的差距,未来也会继续以他作为追赶的目标。
大概每半年时间我就会总结一次,复盘每一次不满意的拍摄,下次遇到的时候应该做哪些调整。器材、光线、与人物的沟通,这些细节我都会再考虑一遍。
与以前作品相比,最大的变化是现在知道自己想拍什么想表达什么了。当下我的瓶颈是如何拍出让自己满意的环境肖像,前段时间拾城群里大家对如何拍好“人”做过一次深度探讨,我觉得把人拍出“灵魂感”太难了。我什么风格都会,但是很遗憾,目前没有什么专精,我还在强化自我风格的道路上努力着。
2024年6月,甘肃平凉,崆峒山上修行的人。
2024年7月,甘肃兰州,黄河边的少年。
现在AI摄影很火,人们足不出户就可以获得照片,你对此怎么看?你使用过AI进行创作吗?你认为AI会影响你的创作方式吗?
不会影响我。相比AI摄影,我更喜欢背着相机出门与人相遇、沟通拍摄的过程,但我也不抗拒技术的进步,去年三影堂大奖《世界在巨蛇腹中》就很喜欢,那是作者以AI作为媒介创作的虚拟世界。媒介服务于表达,不是吗?
《世界在巨蛇腹中》组照之一。摄影:陈川端
对你来说,好照片的标准是什么?你期待在本次比赛中看到怎样的摄影作品?
好照片没有标准,就是观众被某个点一下击中了。希望今年能有击中我的片子。
对纪实摄影的新手,你有什么经验跟感悟想分享的吗?
不要去成为职业摄影师、艺术家,这是一个漫长的高投入低回报且痛苦的过程,以我对摄影朋友的观察,有一个自己的主业,放假了拿着相机出门扫扫街是摄影的最佳状态。当爱好成为了职业,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反倒影响着你体验拍照的真正乐趣。但如果非要以职业作为目标,希望你能不忘初心,坚持自我,同时不要忘记往高纬度思考。
2022年12月,浙江嘉兴,停工的庙。
2024年4月,山西忻州,深山中修行的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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