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鸣香过桂花

文化   2024-10-10 12:00   湖南  

郑板桥家书里说,欲养鸟多种树,绕屋数株,扶疏茂密。将旦时,听一片啁啾,倏往倏来。


门外有树,只见灯光纷纷扬扬。鸟鸣是鲜活的,袅袅婷婷,楚楚动人,听起来相当柔美。


通常入秋,桂花争开,急不可耐的样子。但今年不同,中秋过后几天了,满园的桂花按兵未动。像是害羞,像是怕丑,总是忸忸怩怩,惴惴不安,悄捏花蕾,暗自镇静,让意识暗流,把内心的风暴掩住。


柏拉图说,美之为美,何为美?暗忖,桂花欲开未开之态。


据说桂花开得迟,不吉利,与天下战乱相关。从科学的角度看,是气温偏高,导致花蕾休眠,懒得开。以不变应万变,养精蓄锐,不开则已,一开惊人。


花开八月中,天香引秋风。秋风起,连夜到月宫。月宫寒,嫦娥把琴弹。


乱弹琴,嫦娥淡定,稳坐。装模作样哄鬼的。没听到琴声,只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像是要打仗,像是要与人撕破脸皮。


显然,诸葛亮看透了司马懿,嫦娥也看穿了吴刚。情场如战场,兵不厌诈,诸葛亮玩虚的,是因为输不起。嫦娥玩虚的,则是伤不起。天下男人不可靠,个个都是陈世美,人人皆为诸葛亮,驾驭不了。


虚构的小说与杜撰的神话,有异曲同工之妙。吴刚捧出桂花酒献殷勤。嫦娥认为没安好心。爱情这东西,像热豆腐,急不得,只能慢慢来,谁越主动,谁受伤。


酒色清醇,甜润悠长,更令提防。担心喝下,便成断肠汤,哭爹喊娘,逼入洞房。


谁说桂花酒,开胃健食、祛湿化痰。为何借酒消愁,愁更愁,化解不了心头恨?

吴刚追嫦娥,伐桂。而这桂树倒像情愁,剪不断,理还乱,伫心头。

伐去即又生,砍砍伐伐几千年,徒劳。“欲斫月中桂,持为寒者薪。”连诗人李白也为之心寒,吴刚之孽可见一斑。

俗话说,屙屎不出,怪地神。吴刚受苦,不怪嫦娥,怪桂树。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扑鼻而来是桂香,自是花中第一流,画栏开处冠中秋。


啊啾。鼻炎又犯了,连打几个喷嚏。


本是一个幽静、清简的早晨,一下被弄复杂了。


鸟鸣不再在枝间跳跃,露水也不敢在叶上停留,风放下了跳舞的草木。一个喷嚏竟搞坏了这么多人的好事,可恨不可恨?


凡物不懂天仙愁,岂敢枉凝眉。


坐在桂花树下,饮酒作乐,抽烟品茶,让诗意轻盈地滑过喉咙,让晨风袅袅地拂动发梢,欣喜流露,桂落有声。


叮当,秋意跌进茶盅。


呃呃呃,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哑巴忙喋不休。剪枝,拔草,咔嚓不停。


“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哑巴一休,这辈子完了完了,苦到头了。

若不是哪朵桂花喊了一声,把花香送到面前,我是不会抬起头来张望的,更不会连打几个喷嚏。




在庸俗中穿行
刘小文 自由撰稿人。编过报刊杂志。 第五届“潇湘杯”诗歌组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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