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年前，通过朋友的关系，认识了艾姐。
上周三，她发来信息约我去市中心一家咖啡馆见面聊天。
我们之前也见过一回，那次主要谈了她的婚姻情况和工作上的事。
艾姐43岁，比我大几岁，离异7年，目前有一个女儿正在上高中。她离婚前的职业是一名HR，现是一家公司的营运部经理。
按她的话说，离婚前，她的重心全放在家里，满脑子都是老公和孩子，没有自己的生活和爱好，觉得老公会赚钱就好，自己不必那么拼。
后来因为一些事一些人，她的思想发生了变化，尤其是离婚后，她觉得前半生似乎白活了，女人该有自己的生活，一辈子不该活在老公和孩子身上，还需要出去不断打造支点。
支点，她认为有二个。
需要有自己的理想和事业，
生活需要有点钱，有点质感。
艾姐觉得这二点，过去她都没想到，现在想想对女人来说太重要了。
当初，她和我聊这些时，我觉得艾姐心态不错，很积极向上，也是一个有思想的女人，知道自己要什么。
后来，随着了解，艾姐和我吐露了她的烦恼。
虽然离婚过去了7年，但她的父母至今还没有原谅她，觉得她太任性了，毁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她每次回家看望父母，他们虽没有说什么，但感觉总是不咸不淡的。
还有她身边那些亲戚朋友，也说她当年做事太武断意气用事，不考虑后果。
她们说的后果，一部分是觉得女人离婚后，不好再嫁；还有一个，就是会对孩子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前阵子她回老家喝喜酒，七大姑八大姨走在一起扯家常的时候，她能从妈妈的话里听到父母的失落和不满。
艾姐说，其实从离婚到现在，她都在向父母解释，为何离婚的原因？
说了很多道理，讲了很多无奈，最终能理解自己的还是自己。
父母的世界里，依然觉得一个女人要追求虚无的精神世界，生活品质，把老公孩子给甩了，这就是女人的问题。
所以这次，艾姐想和我说说当年离婚的原因。
我到时，艾姐已坐在窗边等候。她一袭淡紫色的短袖窄口旗袍，显得特别的惹眼，好看。淡棕色的咖啡桌上，放着一个小口鹅颈花瓶，里面插着一朵粉色的百合花。我朝艾姐招呼，她起身迎了出来，一头秀发随着她站立的姿势，左右微微摆动，在肩颈处留下一个漂亮的弧度。我和她面对面坐着，艾姐喊来服务生，点了二杯摩卡，一块堤拉米苏蛋糕，还有一盘开心果，和一份水果盘。因为他们觉得我矫情，好日子不想过，偏偏要剑走偏锋，离婚过苦日子。父母认为我和阿宽结婚，是我高攀的他，他家比我家有钱，他父母也是文化人，一个做医生，一个是老师，通情达理，收入很稳定。阿宽文化程度也比我高，我大专毕业，他则是老牌一本生。我婚前只是一名公司前台，他早是公司主要管理人员。在外形上，阿宽1.78个子，英俊帅气，而我1.58米，长相一般。按理说，我和阿宽是不大可能擦出火花的，但我们偏偏在一次旅行中认识了，后来发展了爱情，再后来决定结婚。在离婚还未如此普见的年月里，我和阿宽曾许诺过这一辈子，不管遇见什么困难，我们都一定要坚持相亲相爱到老，不言放弃。因为阿宽忙事业，经常不在家，他和他父母建议我离职在家相夫教子，我当年也觉得女人应该以家为重，所以选择了辞职，做一个全职太太。后来出去做人事工作，是因为女儿上了幼儿园后，我有些无聊孤单。有很长的时间里，我和阿宽的感情是稳定的，但在女儿小学4年级时，我突然发现阿宽有个红颜知己。他和她很聊得来，什么事都在分享范围内，很多时候，我不知道的事，那位红颜知己早知道了。我忽然意识到我和阿宽的感情出现了问题，或者说我们的沟通出现了问题。我和他之间不是不爱了，而是好像早已隔着一层纱，这层纱我们也不知道是何时缔结的？但就是很膈应。我和他都没想过要分开，但婚姻里，我们却渐渐不愿对对方打开心扉。与此同时，阿宽烟瘾越来越大，抽烟的频率越来越多，有时坐在我身边，十分钟不到，已经抽了三支烟。那时他的红颜知己和他的烟瘾，成为了我生活里最大的困惑。我不理解男人的心理，为什么有老婆，还要有异性知己？有什么事，不能回家和老婆说，而是要选择一个老婆在意的异性聊天？阿宽的解释，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首先他没觉得老婆和红颜知己有什么直接冲突？他认为一个男人一生中，或者女人的一生中，都可以有除了老婆和老公以外的异性朋友，婚姻是组合生活，有爱和责任，但不是扼杀交友的天性，这本质是上不违背婚姻宗旨。还有男人抽烟，阿宽也认为是很普遍平常的事，不该成为我整天向他炮轰抱怨的理由。即便他和她是精神上的契合，朋友关系，我也无法平静内心的压抑和排斥。冷战主要是我发起的，阿宽只是从解释变得不爱解释，而且越来越无所谓。但我们始终没提离婚，他也没要分开的意思，只是他也没有断掉和红颜知己的交往。我们的婚姻在外人眼里，还是和美幸福的，在我的心里，早就是过期的食物变了味发了霉。他邀请那位红颜知己来家里吃晚饭，晚饭后，他们聊工作，我做家务，他点了烟在沙发上抽，整个客厅烟雾腾腾，我走过去劝他不要抽烟，语气确实很生硬。但阿宽没理会我，他总觉得我小题大做。做事雷声大，雨点小。但没几分钟，他那位红颜知己劝他别抽，他不动声色地把烟掐灭了。那刻，我绝望了，产生了离婚想法。是因为一支烟，但其实是一支烟背后的伤害。我和他离婚的时候，包括我父母在内的人都不理解我的决定。他们认为我何必为了这些芝麻黄豆般的小事毁掉幸福生活？他样样出色，我很平庸，他都没有嫌弃我，而是选择和我共同婚姻生活。婚后，他一直努力赚钱，养这个家所有开销，给我住大房子，开好车，穿有质感的衣服，戴奢侈品首饰，用昂贵的化妆品，每年都带我去旅行。也觉得阿宽为人实诚，孝敬父母和岳父母，以及照顾亲戚朋友。我父母家有什么事，都是他尽量处理解决，我远方堂弟没工作，也是阿宽二话不说帮忙。还有很多这样那样的事，他们都觉得阿宽是个仗义的人。而且认为他不赌，不嫖，不家暴，不吝啬，有什么不好？连她身边的好友都说，男人有个异性朋友是正常的事，抽个烟也不伤婚姻。离婚后，女儿怎么办？她会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你想过吗？可他们不知道我内心的苦，不知道很多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也不希望离婚，也知道对孩子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但我确实讨厌他抽烟，他有咽炎，如果是别的男人，不是我老公，我随便他一天抽五包，因为我不会在意。不过压死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我在那支烟里看到了阿宽对我和那位红颜知己的不同态度。有时候让婚姻崩溃的不是看到真的出轨，而是不经意间对伴侣造成的伤害。当他选择听从红颜知己的意见掐灭烟火而对我的劝慰和生气无动于衷时，婚姻，已没有继续的意义了。直到今天，我也没有他和红颜知己背叛的实锤证据，离婚多年后，他和她也没有在一起生活。她额前的发，有几缕垂了下来，触碰到那张淡棕色咖啡桌上，我的右手抚过一旁的那个窄口鹅颈花瓶，看着里面的那支粉色百合花。黄色的花蕊被摘去，但依然散发出悠悠的香气，氤氲着整个午后。婉清，我的故事讲得仓促琐碎，但那是积压在我心头多年的痛和无奈。姐，我理解，婚姻如牛饮水冷暖自知，就算自己的父母也未必完全懂得孩子经历的生活和产生的心情。有时迫不得已分开的，只是一件小事，一个人，一个无法妥协的决定，一个对方眼里的不在意你。或许在父辈眼里，男人有个异性朋友，喜欢聊聊天很正常，没有其他不良嗜好，只抽个烟，也不是什么道德败坏的大事。但对婚姻中的人来说，只要一方内心不能接受，不能将就的，那都是大事。我曾读过林心如写自己的父母，没记错的话，当时她父母离婚，也是因为他爸往兰花里弹了烟灰，令她的妈妈最后的忍耐瓦解，彻底崩溃。而生活中，又有几人会毫不介意接受另一半和红颜知己或蓝颜知己亲密无间？而是两颗心在这条婚姻的河里一点一滴汇集而成的变心。两个人结婚，当初可以是因为一次感动，一次温暖，一次心动，但后来，两个人的离婚，也可能是因为一次失望，一次寒心，一次痛哭。不是当初领个结婚证，办个酒席，就是万事大吉，可以天长地久永不分离了，这世上，哪有人，愿意轻易放开幸福的手，所有挥别的都是不幸的遭遇，无法将就的曾经和当下，和错的情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