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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是我的生日
文/张亚萍
小时候,我总是掐着指头计算着生日的到来。那时家境并不富裕,从未有机会品尝美味的生日蛋糕。每当电视上播放生日庆祝的场景时,我心中总会涌起羡慕之情。我梦想着有一天也能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吹灭生日蜡烛,闭上眼睛许下心愿,然后与大家分享甜美的奶油蛋糕。
虽然没有这种格外隆重的生日仪式,但母亲却用她独特的方式来庆祝我们的生日。每到家庭成员生日那天,母亲都会亲手制作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水煮荷包蛋。每个荷包蛋都像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小荷包,不仅外观诱人,而且口感细腻滑嫩。对于那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来说,这样一碗满载爱意和温暖的荷包蛋足以让我们感到无比满足,也足以让我们欢喜一整天。因此,小时候的我总是期待着自己生日的到来。
岁月如梭,转眼间我已从师范学校毕业,成为了一名教师,并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如今,作为一位母亲,我的年纪也已悄然跨过了四十大关。在日复一日忙碌的工作与家庭生活中,能够回到娘家庆祝生日的机会变得愈发稀少,甚至连探望母亲的时间都显得格外珍贵。但最让我感到温暖和感动的是,无论时间如何流逝,无论母亲的年岁如何增长,她总是能准确无误地记得我的生日。不仅仅是我,家里每个人的生日她都一一铭记在心。每年农历五月十八日这一天,无论我在哪里,我总能收到母亲来自远方那份不变的爱意与祝福。
几年前夏季的一个周末,我抽出时间回家。临行前,我给父亲打电话询问母亲是否在家,得知她在家,我便匆匆前往。然而,当我抵达家门时,却发现母亲不在。我焦急地询问父亲母亲的去向。父亲告诉我,母亲刚刚还在家。就在我困惑和等待之际,母亲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她满头大汗,手中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面对我的责怪,母亲微笑着解释,我才知道原来她刚才去村上的一个小商店里买了一些好吃的。母亲从袋中取出两瓶水蜜桃饮料、一包饼干和十几个鸡蛋,并催促父亲赶紧帮忙烧火,她要做荷包蛋给我吃。我告诉母亲,现在的生活已经不缺鸡蛋了,不必如此费心。但母亲坚持说:“今天不一样,是你的生日。”经她提醒,我才意识到今天是农历五月十八,是我的生日。多年来,我一直按照阳历生活,对农历日期不太关注。而母亲,这位平凡的女性,却将孩子的生日牢牢记在心里,无论多忙都不会忘记。她不仅记得子女的生日,还细心地关注着孙辈们的生日。无论家族多么庞大,每个人的生日她都能准确无误地铭记于心。因此我们家人时常感叹母亲的聪慧和好记性。因为我的母亲出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当时生活条件普遍较为简陋朴素。特别是在农村地区,由于受当时社会经济状况的限制和人们重男轻女观念的影响,大部分女孩没有机会接受教育,我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她仅仅在完成了小学一年级的学习后就不得不辍学回家,帮助外婆照顾两个年幼的弟弟。因此,母亲后来时常在我们兄弟姐妹面前提及那段艰辛岁月,并感慨自己没能上学读书,偶尔对外公外婆的偏心还有所埋怨。然而,尽管受教育程度有限,母亲的聪慧与记忆力却丝毫未受影响。至今,她仍能流利地背诵毛主席语录,她的账算能力也很强。她虽然不会用笔来记录生活中的重要的事情,但她却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将这些重要的日期深深地刻印在心底。我想,这不仅仅是好记性和天资聪颖的原因,这就是母爱的神奇之处。
母亲和我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始做荷包蛋。她先将鸡蛋打入碗中,然后在锅中加入适量清水,待水烧开后转小火。接着,轻轻地将碗中的鸡蛋缓缓倒入锅中,让蛋清在水中慢慢凝固,逐渐形成美丽的荷包状。随后,用勺子轻轻推动鸡蛋,确保它们均匀受热,保持小火慢煮。不久,一锅色香味俱佳的荷包蛋便做好了。
我吃着热气腾腾的荷包蛋,望着母亲额头上细密的汗水、脸上的一道道皱纹、粗糙的双手,以及因长年辛勤劳作而变形的双腿,我的鼻子突然一酸,泪水不由自主地湿润了眼眶。对母亲的生辰,其实我并不十分清楚,时常在姐妹们的提醒下才会打电话问候一声。我未曾为母亲好好庆祝过一次生日,也未曾送过像样的礼物,但她从未有过任何怨言。那一刻,我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感。
尽管时光已悄然流逝多日,那个独特的生日场景却依旧清晰地印刻在我的记忆中。那一天虽然没有亲朋好友的欢声笑语、没有摇曳的生日蜡烛,也没有甜美的奶油蛋糕作为庆祝,但那一天的经历,却成为了我生命中最难以忘怀的一次生日庆典。从那以后,每当我回想起那个生日,都会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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