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塔（The Tower of Babel）是《圣经》中最著名的故事之一，尽管它的篇幅只有235个词。
这个故事在几百年来激发了大量的艺术创作和无尽的推测：它可能是什么样子？它是否基于真实的建筑？以下是一些可能的答案……
首先，这是《创世纪》（Genesis）第11章中关于巴别塔的完整叙述——在《圣经（英王詹姆斯钦定版）》（King James Version）中只有235个词。
这个故事非常流行，以至于有了许多经外的补充版本，但以下就是原始版本的全部内容：
那时，天下人的口音言语都一样。 他们往东边迁移的时候，在示拿地遇见一片平原，就住在那里。
他们彼此商量说：“来吧，我们要做砖，把砖烧透了。”他们就拿砖当石头，又拿石漆当灰泥。
他们说：“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
耶和华降临，要看看世人所建造的城和塔。
耶和华说：“看哪，他们成为一样的人民，都是一样的言语，如今既做起这事来，以后他们所要做的事，就没有不成就的了。
我们下去，在那里变乱他们的口音，使他们的言语彼此不通。”
于是耶和华使他们从那里分散在全地上；他们就停工，不造那城了。
因为耶和华在那里变乱天下人的言语，使众人分散在全地上，所以那城名叫巴别。
这个故事有着"起源说明"（aetiological）的性质——也就是解释世界上某些现象的起源。在这里，它解释了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不同的语言。
不过，这个故事的意义不仅限于此。它还象征性地揭示了人类野心的危险……或许在今天这个人工智能时代，这点尤其具有现实意义？
这个故事也提醒我们翻译工作的重要性。翻译工作促进了人类的团结、和平、理解和进步，然而翻译者的贡献却常常被忽视。
正如钦定版《圣经》中的一段精彩的译者注释所揭示的那样：
“但是，人们怎能在不理解的情况下去沉思呢？他们如何理解那些被封闭在未知语言中的事物呢？正如经文所写，除非我知道声音的力量，否则我对他来说就像一个野蛮人，而他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野蛮人。使徒不排除任何语言；不排斥最古老的希伯来语，不排斥内容最丰富的希腊语，也不排斥最精炼的拉丁语……”
因此，这就是巴别塔的故事，一个自然引发无尽评论的故事。
它可能源自更古老的美索不达米亚（Mesopotamian）神话，就像诺亚方舟的故事源自苏美尔（Sumerian）神话中的乌特纳匹什提姆（Utnapishtim）一样。
不过，更有趣的是，是否真的存在过一座真实的塔？
美索不达米亚，即今天的伊拉克，是人类早期文明的发源地。在这里，苏美尔人（Sumerians）、然后是阿卡德人（Akkadians）和巴比伦人（Babylonians），建造了层叠式的塔庙（ziggurats）。
例如，在19世纪的亚伯拉罕故乡乌尔（Ur）城，发掘出一座巨大的塔庙。
有证据初步表明，巴比伦的一座名为“伊特门安基”（Etemenanki）的塔庙可能是“原始”巴别塔。
这座塔庙奉献给马尔杜克（Marduk）神，历史悠久，至少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但如今只剩下方形的地基：
在巴比伦囚虏时期（Babylonian Exile），犹太王国被击败，其人民被掳至巴比伦。
当时的伊特门安基可能是一座废弃或未完工的塔庙。这是否可能启发了流放归来的《创世纪》作者？
如果巴别塔真的存在过，它可能就是这个样子：
（顺便一提，伊特门安基在亚历山大大帝征服巴比伦并将其作为新帝国的首都后不久被拆毁。）
在大多数历史时期，艺术家们并不知晓这些细节，但这并未限制他们的想象力。
在中世纪的绘画中，巴别塔常常被描绘成一种奇特形状的哥特式城堡：
到了文艺复兴时期，巴别塔被描绘成一个圆形的、几乎是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有些像垂直延伸的罗马斗兽场。
这是展示异想天开的绝佳机会，难怪艺术家们如此频繁地描绘巴别塔。
艺术界有一种被称为“奇思”（capriccio）的副体裁，艺术家们基本上是在描绘建筑幻想。
许多关于巴别塔的作品都属于这一类别。
其中最著名的作品是16世纪60年代由著名画家老彼得·勃鲁盖尔（Pieter Brueghel the Elder）创作的两幅画作，分别被称为“大巴别塔”和“小巴别塔”。
哪一幅更好呢？
还一幅特别不寻常且富有想象力的巴别塔图像，来自17世纪学者亚他那修·基彻（Athanasius Kircher）的一本书。
另一个可能的灵感来源是伊拉克萨马拉（Samarra）市那座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螺旋尖塔。
这座尖塔高达50多米，建于9世纪的阿拔斯王朝哈里发穆塔瓦基勒（al-Mutawakkil）时期。
它可能启发了19世纪法国插画家古斯塔夫·多雷（Gustave Doré）对巴别塔的描绘。
按此典型的多雷风格，他似乎更注重情境的戏剧性——比如人们突然意识到语言混乱的诅咒——而非建筑的细节本身。
或许最有趣的巴别塔描绘来自M.C.埃舍尔（M.C. Escher），他以其典型的方式完全颠覆了我们的视角。
我们总是从下方或远处看到巴别塔，但这次我们从上方俯视它。
这是一种令人眩晕的精彩颠覆。
然而，最伟大的巴别塔艺术作品之一，可能是19世纪初由荷兰艺术家亨伯特·德·苏佩维尔（Humbert de Superville）创作的这幅画。
通常我们看到的是正在建造中的巴别塔，而在这幅作品中，我们看到的是一座孤零零的废墟，像雪莱的《奥兹曼迪亚斯》（Ozymandias）一样，提醒我们昔日的辉煌早已不复存在……
这就是巴别塔的故事。
它是一个绝佳的例子，展示了神话是如何在不同文明间传递，又如何将真实的物体或历史事件神话化，以及古老故事和智慧的持久魅力。
此外，巴别塔的故事或许正是一个完美的提醒：你不需要用很多词语来表达深刻的思想——几百个词就足以激发千年的推测、研究、评论和艺术创作……
2024-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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