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而寒冷的南极,一代代武大人留下了坚定的足迹,他们将燃烧的火炬代代相传,把壮丽的青春书写在世界尽头。2024年11月12日,在武汉大学图书馆报告厅,第79期微天堂真人图书馆暨文学院南北极科考专题访谈宣讲活动迎来了两位从极地而来的嘉宾——武汉大学中国南极测绘研究中心的张胜凯教授和褚馨德博士。让我们随着他们的讲述,走进神秘的南极……
本次活动由武汉大学图书馆、武汉大学文学院携手推出,图书馆指导学生社团阅微书社和和文学院本科生第一、二、三、四党支部承办。文学院党委副书记黄路漫、图书馆副馆长樊国萍、文学院团委书记彭思成、图书馆团总支书记杨蕾出席了活动。
张胜凯,武汉大学中国南极测绘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武汉大学珞珈青年学者,湖北青年五四奖章获得者,中国极地考察先进个人。于2002-2003年、2004-2005年及2008-2009年,三次参加中国南极科学考察;2010年、2011年及2024年,三次参加中国北极科学考察。2005年,张胜凯与队友一起,于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登上南极冰盖最高点——冰穹A。2009年,张胜凯参与了中国第三个南极科学考察站、也是第一个南极内陆冰盖考察站——昆仑站的建站工作。发表文章100余篇;主持或参与过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面上项目、“863”、“973”、科技支撑、重点研发、极地专项等多个国家级科研项目。
褚馨德,武汉大学中国南极测绘研究中心2023级博士研究生,武汉大学南北极科学考察团队成员,中国第40次南极科学考察格罗夫山队队员,主要开展了无人机航测工作,通过无人机对格罗夫山地区进行航测,帮助探寻格罗夫山的陨石,为考察队作业实施提供了信息支撑。
认知与抵达
资源丰富的南极
张胜凯老师用三个词描绘了南极的主要情形:“寒极”“风极”“旱极”。那么,面对这样极端寒冷、大风凛冽、干旱的“不可接近之极”,人类探索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资源。
淡水资源丰富,全球 90%的冰雪储存在南极,
占地表淡水储量的 72%
矿物资源丰富,包括煤、铁、铜、和石油等
南极探险史
从1772年开始,英国人库克船长在南大洋的航行揭开了南极探险的序幕,此后,戴维斯、博克格雷温克、阿蒙森先后登上南极。1984年,中国进行了首次南极科学考察。
库克探寻南极大陆航线图
中国首次进行南极科考的场景
南极的动植物
接下来,张老师又向同学们介绍南极主要的动物和植物。
南极最为常见的四种企鹅
喜欢偷吃企鹅蛋和人类食物的贼鸥
苔藓
冲击冰穹A
2005年1月18日,我国南极科考队首次登上南极内陆冰盖最高点冰穹A,张胜凯老师也是当时的亲历者。不同于攀登珠峰,冲击冰穹A的时间窗口极其关键,一年中只有1月中上旬这个时段最佳。中国从1996年开始三次向南极冰盖最高点发起冲锋,均未能成功。尤其在1998年,离冰穹A只有咫尺之遥时,因突发暴风雪而不得不放弃。直至2004年,张胜凯老师所在的内陆冰盖队克服一路艰难险阻,终于成功将五星红旗插在了南极冰盖最高点,张老师也完成了成为“第一个登上南极冰盖最高点的人类”的壮举。
接力与探寻
与张胜凯老师相对宏观的视野不同,褚馨德同学从一个更为微观和生活化的视角向读者们讲述了自己的南极之旅。
准备阶段:高原训练
由于南极海拔较高,在前往南极之前大部分队员都会参加一次拉萨集训,以尽量降低在极端环境下出现高原反应的可能性。褚馨德同学积极进行适应性训练,学习绳索自救诸多技能,成功翻越了海拔五千米的雪山,顺利通过选拔,成为了正式的南极科考队员。
前往南极:海上航行
2023年11月8日,他乘坐“雪龙船”穿越赤道。从码头出发到最终到达南极,队员们需要在海上度过一个月的时间。在航行期间,考察队也会举办诸多学习、娱乐活动。
拔河比赛
南极大学
2023年11月20日,“雪龙”船开始穿越南半球的“魔鬼西风带”,2023年11月24日,考察队员们看到本次科考旅程中的第一座冰山,最终顺利抵达南极。
到达南极:想象与现实
褚馨德同学想象的南极生活中,可以与可爱的企鹅作伴,探寻南极的美丽风光。然而实际到达以后,等待他的却是极为繁琐的任务,除了日常的科研工作,他还会不时化身加油站小哥给油罐车和雪地车加油,客串修车师傅帮忙维修雪地车,有时还要承担起厨师的任务,拿手菜辣椒炒蛋和小龙虾广受好评。疲惫时他也会产生怀疑,但随即又会反问自己:如果想要过轻松的生活,那来南极的意义又是什么?这时,他就会瞬间打起精神,继续完成诸多复杂的工作任务。
格罗夫山队合影
图像与故事
图片中的张老师身穿短袖、手持长枪,正在为防御海盗而进行射击练习。尽管海盗多劫商船而非科考船,但要做到未雨绸缪,定时的练习也必不可少。
张老师有一次意外掉落冰裂隙的惊险经历,图片是冰裂隙内部的状况。当时他独自拿着测量器械离开营地工作,突然脚下一空掉进了冰裂隙中。因其上窄下宽,且越往下越深,如果用力挣扎后果不堪设想。他冷静地趴在冰面上小心向外移动,最终成功脱险。
图片是张老师当时测量南极冰盖最高点的情境。南极冰盖的顶点凭借肉眼难以辨别,需要用测量仪器来进行测量。首先利用传统的经纬仪和摄影来测量地平线,确定大致范围;然后采用当时先进的RTK(实时动态差分GPS)技术进行工作。
这个写着中国城市的路标被插在了南极冰盖的最高点,上面的地点,是考察队员们的家乡;后面的数字,就是到家乡的距离。
图片中是用于测绘的仪器标志,下面是方形石柱,上面的球体里是我国的卫星天线,包括GPS的卫星天线和中国的北斗天线。我国的南北极各考察站都建立了卫星观测站。尤其是北斗天线的研发与投入使用,大大提升了我国卫星对于全球的监测自主权。
读者:《中国国家地理》杂志上有南北极的旅行考察活动,普通人可以通过什么渠道前往极地?
张胜凯:在我们国家,要想去南北极只能加入科考队,每年去南极一般只有一、两百多人,去北极的也只有几十个人。国内还没有放开,主要是出于环保等各方面的考虑。很多人去南北极旅游,主要还是通过参加国外旅游团的方式,一般乘坐飞机或者轮船,旅游费用比较高,大概十到二十万,去一次大概半个月到三周左右。
读者:在南极的一天是怎样度过的?
褚馨德:我们早上大概七点左右起床,每天会有两名队员准备早饭。吃完早饭以后一起讨论与分配今天的科考任务。中午不回营地,所以会带上自热米饭等速食食品。每天从早上吃完饭后一直作业到下午饭点。回到营地以后又开始忙碌地做饭、吃饭,讨论、总结一天的工作。晚上稍微轻松一点,没有任务的话可以早点休息。
张胜凯:我先后在2002、2004、2008年三次前往南极。那时候的条件跟现在完全不能比。我们几乎是靠方便面和饼干充饥,一天只吃早晚两顿饭,中午饿了就吃点饼干。整个白天都是在外边工作。航空餐冰冻的时间长,有一股塑料味儿,大家都不爱吃,所以方便面是我们的美食。
读者:前往南极时的海上生活是怎样的?
褚馨德:在船上如果没有科研任务或者帮厨任务,时间会比较宽松。科考队办了一个杂志,很多队员们在空闲时会写一些散文或者诗歌发表在上面,大家一起来阅读。
读者:当登上冰盖最高点、梦想成真之后,张老师对人生的规划是怎样的?
张胜凯:博士毕业之后,我留校继续从事极地科学研究事业;2008年,我第三次去南极,后面在2010年、2011年又先后两次去北极黄河站科考。之后十几年,我虽然没有亲自去极地,但是我的很多学生和师弟都去过,我自己也一直在从事南北极的科学研究,今年我又再次去了北极考察。这不是终点,这是我从事一生、毕生追求的事业。
读者:褚学长对于南极的憧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褚馨德:我有过一段骑行滇藏线的经历,骑行的过程中遇到冰川雪山,实在是太美了,所以就想要把它们作为自己未来的研究对象。在后续的硕士阶段我选择了冰川研究,后来也申请到了艾松涛老师的博士研究生,继续做冰川方向的研究,并且完成了我的南极梦想。
读者:在遥远的南极如何排解思乡的情绪?
褚馨德:过春节的时候我在中山站,有网络,想念亲人的时候可以打视频电话;但是前往南极内陆的时候没有网络,会比较难熬。但考察队是一个整体,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和队友们沟通、交流。
张胜凯:十几年前各种条件都比较落后,包括通讯。我们当时只能用卫星电话跟国内联系,费用很贵,所以我差不多每一两周会给家里或导师打一次电话,汇报平安或是汇报工作,打电话时都掐着时间。
读者:南北极面临一些环境问题,比如臭氧层空洞,我们该如何看待?
张胜凯:这个是大气专业的问题,我是测绘专业的,但是跟大气学家也经常有接触,聊过这个问题。臭氧层空洞首先是在南极发现的,在南极地区比较严重,而且这个趋势可能在未来的几年甚至几十年内不会得到缓解。其实不光是臭氧层,现在极端的天气现象包括持续高温和洪涝灾害出现得也越来越频繁,这和我们人类活动相关,但是从一个长时间的历史尺度看,它可能只是在一个周期内的循环和波动,所以我们不必太焦虑,大自然有很强的自我修复能力。
读者:张老师20年极地科考的感受是怎样的?
张胜凯:我有过20多年极地科考的经历,也见证了中国南极科学考察的发展历程,见证了我们中国由大到强的历史跨越。现在我们可以不谦虚地说中国是一个南极科学考察的强国——我们有南极冰盖最高点的昆仑站,还有固定翼的飞机,有四艘破冰船,中国的南极科考实力在全世界是可以排在前十以内的,所以我非常自豪。这二十年来,我也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包括八零后、九零后,甚至现在已经有零零后登上了南极考察舞台。我也非常欣慰,觉得我们南极科考后继有人。
从鄂栋臣到张胜凯,再到褚馨德,武大人们踏上南极的茫茫雪原,在神秘的世界记录下自己青春的模样。正如褚馨德同学最后的寄语,“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过去的无论是丰功伟绩还是挫折艰险,都已成为过去,我们要做的就是朝向未来,继续向着下一个目标不断前进!
现场导读:韩雅宁
文案:王紫嫣 熊杰
摄影:林伟
编排:申艳 责任编辑:宋晶晶
审核:樊国萍 黄秋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