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相龙最新演讲：我们有必要、有条件、有能力发展世界上强大的资本市场，为养老金的保值增值创造条件

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好！我非常感谢主办方对我的邀请，我要祝贺《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2024》今天公开发布。

我借这个时间简单地讲三个问题：

一、《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是我们国家社会科学一份权威性的报告

郑秉文教授从2011年开始主编这个报告已经14年了，这份报告详细地、系统地记录了我们国家养老事业发展的过程、成绩、问题和建议，邀请了我们各部门、专家和院校来讨论养老金发展中的三个支柱的问题，而且他们还编了养老金的精算报告，而且是及时地大量地介绍了国外养老金的情况。这个报告的发布推动了我们国家对养老事业理论政策的研究，为推进我们国家社会保障事业、养老事业的发展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最近我还看了李扬、张晓晶编的《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得到了世界的强烈反响和回应。从这两份报告，养老金发展报告，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这个报告，就从这两份报告的编制和发表来看，就可以看出我们社会科学院的专家们对社会科学研究的勇于担当和高精的专业水平。我跟郑秉文教授接触了十多年，他给了我很多帮助，也给了很多支持，今天我特别再说一次，我要对郑秉文教授以及所有编制《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的专家表示敬意。

2018年和2019年他们编制了《养老金精算报告》，当时令我震惊，我深受鼓舞，我到社保理事会以后，我知道社会保障基金是解决人口老龄化高峰时期养老金缺口，我就感觉到浑身的压力，我说解决这个缺口不是成立一个机构，而是这个机构能筹备到足以解决养老金缺口的资金，所以我上任以后不到半年，我就组织了9个专家对中国到2035年基本养老金的缺口进行了匡算，我不敢说精算，我叫匡算，匡算比不算要好。到了2013年、2014年，当时马凯同志是分管副总理，他到我们社保理事会专门讲，要求社保理事会同国务院有关部门对我们国家人口老龄化时期养老金收支缺口进行测算，提出筹集资金的意见。后来更多了，中央也提出了要搞养老金收支的精算。世界社会保障协会（ISSA）也提出了养老金精算的手册。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要做好测算工作，而且现在中央已经定了人口弹性递减延长退休年龄，这就为我们编制这个报告创造了一个条件。所以我比较强烈建议，像我们中国这样一个大国，养老金收支的数量很大，如果不进行精算，只是一年、两年、三五年看问题，带来的问题是非常非常严重的，所以我多次强调，我愿意在今天这个会上也强调，我建议我们国务院有关部门要研究成立中国养老金精算机构，有了这个机构以后，我们还需要对社科院养老金发展报告，对养老金精算继续编，有政府办的，也有社科院办的，这样可以相互对照。

二、做好养老金融服务，促进养老金保值增值

习近平总书记在去年中央金融工作会议和今年1月份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推进金融高质量发展专题研究班上的讲话，他这两个讲话提出了中国要走中国式的现代金融发展道路，要建立中国式金融体系，要建设金融强国，要开展五项金融服务，提高金融服务质量。我对他的讲话理解说三条。

第一，怎么样叫作金融高质量发展？最基础的就是建立现代化金融体系，这是最基本的。但是至少要做三件大事：

第一要提高货币政策制定和执行的水平，为宏观经济发展创造良好的金融环境。我们这十多年来、这几年也强调要执行稳健的货币政策，但实际上针对新冠疫情和房地产市场风险严重暴露，这几年已经是扩大了货币信贷供应量，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是已经放了，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提出来明年在执行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的同时，要执行稳健宽松的货币政策，这就标志着我们国家的宏观调控进入到一个新的周期，这对我们今后促进中国经济的稳定向上发展，保持楼市、股市的稳定将会产生重大的影响。

第二是要调整融资结构，就是要把社会上的长期资金更多地变成资本金，要促进人民币的国际化。

第三是要改进金融资源配置，就是习近平总书记讲的，要做好金融服务“五篇大文章”，是把金融资源配置到国家发展战略和重要的领域和薄弱环节中去。

第二，我们有必要、有条件、有能力发展世界上强大的资本市场，为养老金的保值增值创造条件。所以有必要现代企业制度的建设，我们人民币的国际化，把上海建设成为世界国际金融中心，都需要发展资本市场。我们资本的需求量是非常大的，我测算了一下，到2035年中央和地方政府发的债存量大概要增加150亿，把国有企业资产负债从现在的64.8%降到62%，它的权益到2035年要补充400多万亿。所以资本需求非常强烈。第二，我们资本供应能力也很强，到去年底我们国家居民的储蓄一年以上的60万亿，养老金和保险资金加在一起35万亿，而且增长幅度很大。还有我们银行接受的托管资金，信托、证券投资，主要用于资本市场投资的理财有110万亿，净投资资产至少增长10%以上，而这里的钱相当一部分可以投资于股票债券，需求量大，我们供给量也很大。

第三，我们有能力。所谓能力就是从上市公司质量来看，中国企业上市公司质量还是比较好的，我们经常看到的是负面的消息，但我专门查了一下上市公司的净资产利润回报率（ROE），2015年这一年最低是6.06%，2017年达到7-8%，2019年达到8%以上，其中最高的是11%，我们的ROE水平在世界上还是相当高的，这就是我们的条件。所谓有能力，我们国家对资本市场的制度越来越完善了，我们经过一次一次的波动，我们掌握了控制波动的经验和政策，所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了要稳股市，同时我们国家也有的中央银行在总量和结构性的货币政策，在股市跌到完全托底实际的时候，可以通过中央银行的结构性货币政策来保底，这就是对股票市场的稳定增加了一个信心。所以我相信我们中国的股票市场将会在世界上是一个很活跃的市场，而且我们的股票市值和债券的融资量已经是在世界上的第二位。所以我有一个观点，中国有必要、有条件、有能力建成世界上强大的资本市场，为我们养老金投资创造条件，也能够通过养老金投资使资本市场更稳定。

做好养老金融服务，促进养老金保值增值。说的养老金融是指运用各种金融工具来满足社会成员多样化的养老需要，发展“银发经济”总的称呼，这都是养老金融，养老金融服务内容太多，我今天不详细讲。我认为最重要的一条是做好养老金的投资管理，保值增值，这是世界性的问题。在欧洲很多国家养老金也很大，但一旦出现通货膨胀、出现周期一定都亏，甚至把往年都亏了10%、20%，所以这是太重要了。所以我们要认识到养老金是保持资本市场发展的压舱石，最重要的机构投资，但是也是养老金保值增值的最重要来源，中国的养老金保险水平在世界上是高的。我看过很多材料，他们2%、1%，甚至于亏损的也有很多。我们国家养老金投资效果好，一方面我们物价比较稳定，没有发生通货膨胀，没有经济危机，但是和我们养老金投资机构的精心管理是分不开的，今天介绍了长江养老，我也知道他们都做得很好。全国社会保障基金从成立到2023年，基金的整体年化收益率是7.4%，其中境内股票投资年化收益率达到10%，都说股票不赚钱，社保理事会就是赚钱，赚钱主要靠股市投资，为什么？它是长期投资。

另外社保基金理事会还接受了地方政府托管基本养老金2.23万亿，年均收益率达到5%以上，他们当时存在地方商业银行，只有2%的回报率，我到了广东、山东找他们省长，我说我帮你们管，我说我们8%，我保证你5%，最后都是超过5%。

企业年金要支付日常支出，所以它不能跟社保理事会比，社保理事会没有支出，很少支出，所以它的资产配置比较保守。但是2007年到现在企业年金年均收益率达到6.26%，真是可喜可贺。随着养老金三支柱共同推进，预示着我国全口径养老金会有大量增加，养老金的投资管理和保值增值更为重要，我建议今后养老金投资机构一定要总结经验，坚持三条：要坚持长期投资、价值投资、责任投资，要根据养老金收支的状况做好投资产品的配置。第三个最重要的要认真精选养老管理机构，千万不要看他的学历，一定要看他过去养老金投资回报是多少，我在社保理事会接待了十几批投资机构，学历高得吓死人，我说这很好，这是你们搞好投资的条件，我说你过去十几年投资回报率是多少？只要坚持好这三条，我想我们管理水平还是会提高的。

三、积极贯彻和积极修改企业年金规定

我们国家企业年金自2004年以来到现在20年了，应该讲还是有成绩，2023年企业年金积累达到3.19万亿，从2007年以来的年均投资回报率是6.2%，职业年金几乎覆盖了所有的符合条件的机关人员，自2019年以来积累达到2.56万亿，回报率达到4.37%，截止到2023年，企业年金和职业年金合计是5.75万亿，占全国GDP的4.5%，比2013年第二支柱当时只有6000亿，增加了10倍，年均增长规模是25%，这两个合起来，第二支柱增长幅度还是很大的。建立企业年金制度尽管取得了很大成绩，但是有很多问题，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企业年金发展太慢，我们讲成绩是要讲，但是一定要讲太慢，慢到什么程度？截止到2023年49.3万户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中积累养老金的企业只占28.6%，全国登记在册的企业有6020万户，积累企业年金的只占0.2%，企业年金20年了累计规模只有3.2万亿，仅占GDP的2.5%，这些与我们大力发展第三、第二支柱，大力发展企业年金目标实在是差得太远。怎么办？

首先，要进一步深入企业年金在养老金三个支柱中的重要地位，建设社会主义强国，不但要有强大的经济、强大的技术、强大的国防，还应该有强大的社会保障能力。2013年我们国家养老金占GDP的比例是13%，在我们统计的18个国家中名列第10位，所以提高养老金在GDP中的比例是维护社会长期发展的迫切需要，是建设强大资本市场的迫切需要，是占全国人口21.1%的60岁以上人群扩大消费的需要，从我国养老金三个支柱发展状况来看，当前最有潜力的是大力发展企业年金，使实行20年的企业年金制度有一个新的重大突破。

其次，要积极地贯彻和选择时机来修改企业年金规定。企业年金规定提出建立企业年金，实行自愿建立，大家注意自愿建立，这20年都叫自愿建立。我认为对自愿建立这个原则不能消极地理解，各级政府及有关部门在企业年金建立上负有指导责任、引导责任、提倡责任，不是企业自愿，你们政府官员也有责任。第二，马克思主义经典学说都说了，职工付劳动报酬是由技术培训费、生活费、子女养育费、职级的养老费组成的，这是经典著作。所以所有的企业，包括那些叫企业家的，你对你们工厂、你们企业设立养老金制度应该负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所以我们一定要从社会舆论到工作、到政策要大声疾呼，把企业年金制度从中央国有企业扩大到地方国有企业，从国有企业扩大到民营的规模以上企业，从大中型企业扩大到众多的小型企业。现在我们养老金的规定是20年前制定的，虽然2017年经过修改，但是总体来说它是针对当时国有企业制定的，有很多东西已经不适应了。比如说你搞企业年金制度必须要先搞基本养老，多搞一个不行吗？搞两个更好了，不能搞两个搞一个也行，这是我的理解。再一个，你要叫他成立工会，还要搞章程，大中型企业还可以，小型企业怎么能做得到呢？另外，我们要创造条件，修改一下我们原来的办法，现在看来，我们今后仍然还提企业年金自愿设立这个弊端越来越多了，今天看来弊端越来越多，不利于做大做强养老金第二支柱这个政策目标。综合考虑企业和个人缴纳各种基金的承受能力，也可以适当降低企业和个人缴纳年金的比例，积极与有关部门研究和修改企业年金规则，争取在第十五个五年规划中使我们国家企业年金的制度更加完善，我们企业年金的规模更大，使我们企业年金有一个飞跃性的重大突破。

《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发布已经14次了，我这是第五次发言，如果有错误的地方请大家批评指正。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