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峰日出
抚州城南望,百公里之遥,南丰县境内,有一座名为军峰的山岳,高耸入云,海拔逾千七百米,是抚州的最高峰。山中林木苍翠,原始森林广袤无垠,气候温和宜人,四季分明。山中藏匿着诸多珍稀动植物,如娃娃鱼、红豆杉、银杏等,皆为自然之瑰宝。
雨读,自幼生长于斯,对抚州的山水有着深厚的情感。一日,友桔子读过《老抚州泡粉》,言及抚州人最爱二纺的军峰野牧之粉。军峰野牧,这充满诗意名字,令人心驰神往,雨读的思绪不禁回到那个遥远的初夏。
十八年前,雨读与摄影协会的诸友,一同踏上了攀登军峰山的征途。那时的我们,正值青春年华,怀揣着对自然美景的无限憧憬。
那年五一小长假,天朗气清,正是出游的好时节。抚州市与南丰县摄影协会携手,组织了一场登军峰山之旅,恰如其分地迎合了这宜人的天气。
一
晨曦初照,第一缕阳光越过汝水,唤醒了沉睡的小城。一群摄影好手,在市摄协禾刀主席的带领下,一早就集结在市发改委大院。大家背负着摄影包,怀着对即将到来的旅行的热切期待,乘坐大巴,直奔南丰而去。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抵达了南丰县政府的招待所。南丰县的旅游局长、县摄影协会主席,以及几位当地的摄影爱好者,早已在那里等候。他们热情而亲切,仿佛是老朋友重逢。
简短而温馨的欢迎仪式过后,旅游局的美女局长,声音柔和而亲切,她用她那带着南丰口音的普通话,向我们介绍了南丰的风土人情。她的话语中,南丰的山川河流、历史传说,仿佛一幅幅生动的画卷,在我们眼前缓缓展开。
南丰,历史悠久之地,春秋战国时期曾为吴、越、楚三国争夺之地,汉代时归于南城,隶属豫章。历经沧桑巨变,南丰在1949迎来了新生,自此归属于抚州。
南丰县政府驻地名曰琴城。此地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抚河的上游——盱江,从武夷山脉西麓的广昌县驿前镇血木岭发源,流经琴城之东,日夜不息。
南丰,不仅风景如画,更是唐宋八大家曾巩的故里。她拥有三宝,乃是这方水土的灵魂。
第一宝,乃是那闻名遐迩的橘子——南丰蜜桔。每逢秋风送爽,满城桔树挂满金果,它们皮薄如纸,汁多如泉,甜而不腻,酸而生津。
第二宝,乃是炉子。南丰泥炉,始于清光绪十三年,以优质粘土手工精制,美观、耐用、节能,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第三宝,乃是女子。南丰的女子,容貌秀美,温婉如水,坚韧如竹。她们以勤劳的双手,编织着这方水土的繁华。
中餐过后,我们市县的摄影爱好者分成两组,乘坐两辆中巴车,沿着G206国道出发。不久右拐,进入蜿蜒的山路,直奔军峰山的登山入口。车窗外,南丰的田野、村落、溪流,一一掠过,充满了质朴与宁静。
山村修竹(程之渡摄)
二
车驾不久又转了个弯,驶入了曲折蜿蜒的山道,沿途田野、村落、溪流,如画卷般在车窗外徐徐展开。不过三刻,我们便抵达了军峰山脚下,一个名为坪上的小山村,这里质朴宁静,正是我们此行登山的起点。
众摄友纷纷下车,眼前便是近山坡的方向,修竹挺拔,绿意盎然,它们宛如山村的守护神,静静地守护着那土墙老屋。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更添了几分神秘。
田间几位村民,头戴斗笠,正在辛勤劳作,身影在绿油油的庄稼间忽隐忽现。当我们这些外来的摄影爱好者出现在他们视线中时,纷纷停下手中的锄头,用一种既惊奇又友善的目光打量着我们。
贝沙,摄友中的活跃分子,见此情形,大声喊道:"此地风光旖旎,正是拍照的好时机,诸位快些动手,莫要错过了这大好时光。我们还需在日落前赶到半山腰的古寺,那里将是我们今夜的栖身之所。"
三
登山的队伍宛如一条矫健的长龙,蜿蜒而上,渐渐消失在竹木掩映的山道之中。在坪上村雇的两位挑夫,步履轻盈,也是此行登山的向导,他们对这曲折的山路了若指掌。
山路渐渐变得崎岖陡峭,左侧是险峻的山崖,高耸入云。山崖上,偶尔有苍鹰盘旋,似乎在惊奇着这些不速之客。右侧深邃的山谷,凉风习习,吹面而来,清新而纯净,让人精神一振,忘却了些疲惫。
挑夫开始微微喘起气来,肩背上的衣服已被大汗浸湿,却依旧步履稳健,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登山的队伍渐渐散乱起来,三三两两,各自结伴而行,或低声交谈,或高声笑语,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贝沙与虫子,年轻力健,紧随着挑夫,如同一对神雕侠侣,英姿飒爽,步伐轻快。汪师与桔子,既是同事,也是忘年之交,紧随其后,一边攀谈,一边彼此照应。禾刀与江波,两位摄影前辈,年龄相仿,并肩而行,谈笑风生。
南丰摄友亚子,越过了挑夫,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他站在山崖边的一块岩石上,回头喊道:"诸位摄友,山路险峻,切记,登山不看景,看景不登山,务必小心脚下。"亚子取出一瓶矿泉水,深喝了一口,接着喊道:"前面再拐个弯,有一块平地,那里有两颗枯树,形态奇特,我们在哪里歇息片刻,顺便拍一拍。"
四
行进于军峰山道的队伍,如游龙般蜿蜒曲折,渐行渐远,步入了一片开阔之地。
放眼望去,左侧山崖险峻,古寺半隐半现,藏于云雾之中,宛如一位超然世外的隐士,静观尘世之变迁。右前方,山谷深邃,悬崖边两株枯松相依为命,似一对历经沧桑的老夫妻,岁月未能磨灭它们的深情,依旧互相凝望着对方。
挑夫卸下重担,随意坐于地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他们的身影在山谷中显得朴素无华,宛如这片土地上最忠诚的守护者。
摄友们纷纷放下行囊,取出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如同山谷中的一曲交响乐,记录着瞬息万变的美景。更有几位胆大心细者,攀上枯松,或摆出英勇姿态,或寻找最佳视角,捕捉山谷中独有的风光。
夕阳渐渐西沉,天边云彩被染成层层叠叠的紫红色,宛如仙女霓裳轻舞,飘逸而神秘。终于,一行人抵达半山腰的古寺,这里将是今夜的栖息之所。随着最后一级石阶的踏实,众人卸下沉重的行囊,山谷中回荡起一片欢腾之声。
古寺留念(王文朗摄)
五
军峰古寺,原名崇仙观,它静卧于半山腰,是一处历史悠久、风景如画的宗教圣地。自明代起,它便矗立于此,初为道观,岁月流转,它逐渐融合了道佛之精华,以佛教为主。
古寺四周,环境清幽,苍松翠竹环绕,清冽的溪水潺潺流过。这里不仅是修行者的圣地,更是游客们享受自然美景的绝佳之地。
古寺之前,十位摄友昂首挺立,手中高举着两尺见方的字牌,字迹古朴而苍劲:“登军峰绝顶,眺抚州风光”。前面,四排摄友高低错落,或立或蹲,各自代表着临川与南丰的摄影协会。书写着各自协会名号的横幅,在微风中轻轻飘荡。
合影一毕,众人便各自忙碌起来。挑夫在厨房中忙碌着,锅铲翻飞,为众人准备着晚餐。女摄友在古寺的厢房内轻移莲步,寻找着适宜的栖息之铺。而男摄友们则在寺前的空地上,动作迅速地搭建起帐篷。不一会儿,一顶顶帐篷迅速搭好,为夜晚的安眠提供了庇护。
随着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渐渐隐没于群山之后,天空由金黄转为深蓝,军峰山主峰的轮廓愈发显得雄伟而神秘。古寺更显宁静,钟声悠扬,回荡在山谷之间。
月亮升起,繁星满天。古寺之东丈余,有一青石筑砌的矮墙,虫子与小倩翘腿坐于其上,身影微微后仰,松影在月光下摇曳。随着一声咔嚓的快门声,二美的剪影定格,完成了一次大自然与摄影艺术的完美融合。
寺门处透出的一道桔红色的光,穿透了渐浓的夜色,为天地之间增添了一抹人间烟火之气。这桔红色的光,照亮了夜的深沉,也温暖了旅人的心。
军峰晨曦(黄初晨摄)
六
清晨,古寺的钟声在山间回荡,仿佛是大自然最古老的呼唤。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那些古老的石阶上,它们见证了无数岁月的更迭,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摄友们沿着石阶,一步步向着军峰山的顶峰进发。大家像是山间的行者,用镜头捕捉着沿途的风景,山间的野花、古树、奇石,都成了镜头下的宠儿。
随着海拔的升高,山下的田野、村落、溪流逐渐变得渺小,却又清晰可见。摄友们走走停停,用镜头记录下每一个动人的瞬间。
阳光愈发炽烈,石阶上的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化作了一缕缕轻烟,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攀爬,我们的额头上,汗水如珍珠般滚落,终于站在了军峰山的顶峰。
山顶的“三应真君祠”,又名军峰老殿,两幢平列的祠宇,都是用石块精心堆砌而成,供奉着浮丘公和他的两个徒弟。这里,不仅是登顶的象征,更是历史的见证。
碧玄洞天与紫云宫的全石结构,见证了无数工匠的辛勤与坚持。相传,在明代万历年间重修道观时,一位福建工匠,从14岁来到紫云宫,一直工作到80岁才返回家乡。
殿左上方,军峰山的最高处,还有一座石筑古殿,始建于唐朝,门前两联:“万仞峰头齐日月,一真云气亘乾坤”,真是豪迈之极。殿内,大条石搭建的结构,显得古朴而庄重。殿后,是光绪壬午年重修的紫云宫,岁月的痕迹在这里静静流淌。
军峰云海(黄初晨摄)
七
军峰山的由来,要追溯到汉朝时期。相传汉高祖刘邦大将吴芮曾在此驻兵,山上一将军跃马横刀、指挥满山军队的幻景使此山得名。明代旅行家徐霞客登军峰山时,也曾发出“军峰耸翠乃南丰八景之最,羡军峰之亲和”的感叹。
站在山巅,放眼望去,云海翻腾,群山起伏,一片壮阔的景象展现在眼前。阳光洒在云海上,形成了一片蓝色的海洋,波光粼粼。俯瞰山脚的村寨、公路,“荡胸生层云,一览众山小”的豪情油然而生。
后记
军峰山上,杜鹃花盛开,如云似霞,引得人心生向往。为了捕捉这自然的绝美,雨读攀爬于岩石之间,寻找最佳的角度。不料,一不留神,裤腿被尖锐的石角撕裂。雨读的身影,在山风中显得有些凌乱。
虽有些许尴尬,却也不禁自嘲一笑。这高山的风,吹散了尘世的琐屑,让人在这自然面前,忘却了世俗的束缚。
下山的路上,雨读忽然想起,一件外套遗忘在山颠的一块大青石上。那是登山时的伴侣,如今却要独自留在军峰山上。雨读托了一位正要上山的游客,希望他能带回这件外套。
一个月后,这件外套经过了辗转,终于回到了雨读的手中。她带着山间的清新,带着时间的沉淀,也带着一份雨读对军峰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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