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曾说“世界是一团永恒燃烧的活火,在一定分寸上燃烧,在一定分寸上熄灭”然而,火在中国这个古老的国度,特别是在诸如“寒衣节”这样的时节,更是被赋予了温暖的意义,而且是联结起活人与逝者之间的媒介,具有了亲情的温度。
星星点点的火,在中国传统文化里,只有在晚上点燃,而且,是燃起在大街小巷的路口,河岸,才被赋予了连接过往的价值,才拥有了通灵般的意义。那火的点燃,是以一种别样的亲情情愫作引子、作牵引,而又慢慢化火燃起的过程。
那是伴随着诸如清明节、中元节和寒衣节的临近,勾起了对于逝去的亲人的缕缕思念。于是,就悄无声息地走近悬挂着纸钱、锡纸的丧葬用品专卖地,请来自己所需要的,那是逝去的亲人可以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购买东西的钱款,以备在这样的节日临近的时候,给自己家逝去的亲人在化火中捎去。
而这样的事情,一般是由家里上了年龄的一代人去完成的。他们一般都经过了岁月的洗礼,都对生活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见地。或许,他们已经没有了拯救世界的理想,只有家庭这小小的国;或许历经尘世的人,才真正懂得了存在的意义;那是经历了风风雨雨,才知道把小家过好就是最好的安邦济世。
于是,他们对于给予了自己生命,并且一路伴随、精心呵护的亲人,有着浸润到骨髓的一份亲密,更加不舍在亲人的离去。他们无以寄托这份感情,唯有在适当适时的时候,去以一份点燃的纸钱,来送去一份穿越现实的暖意,于是,那团火燃起,就是在把哀思寄托和有形的传递。
然而,他们一般不去买那被卖家串起来、挂起来的一串串现成的纸钱,更不会去买那与真钱不相上下的五十甚至是百元大钞,最多会在买些锡箔纸之外,再买几刀草纸做成的元宝带上,而对于诸如路路通、通用的大件,他们一般是不沾染的,而是用所请来的锡箔纸,在白天,找一个清净空闲的时间,坐在自家的院子里,或者是自己的房间里,捻出一张锡箔纸,放在两手之间,握角一捻,就是一个元宝的样子,这也是给自己逝去的亲人迭起的拙朴却情深意切的纸钱。
伴随着纸张在自己的手间一捻一握,逝去的亲人的好,也就在此时氤氲开来,千转百回的温暖就弥散开来,借助着斑驳的阳光撒在面庞,似乎又感觉到来自亲人之间的那份抚慰,似乎在这样的气氛里,就共同共话出一份亲情的温馨。愿逝者安好,愿生者安心,似乎就在这份叠着纸钱的时分,感受到那经久不去的温存。
待夜晚来临,由那集聚了多少日子的思念作帆,就把一个个心中盛满思念的人,风作海浪的颠簸,就化成为了踉踉跄跄般的行走,似被刮到了路口、路边。而且,一般是到十字路口,在那里停留,在那里驻足,在那里张望,在冥冥之中等待那久违的亲人。这也正是每个平凡不能够再平凡的人,在节日里祭奠亲人的不凡之处。
你会发现,他们会在十字路口的一片空地上,用粉笔或者是其他颜色的笔,俯下身去,化一个不封闭的圆,而那不封闭的口,对着逝去亲人的方向,然后把所叠的纸钱倒到圆圈里,点燃起来。天南地北,或路口,或河岸,就在这样的一个时辰,就以这样的一种仪式,天地之间,地上地下,阴阳之间,亲人之间,就这样通灵起来。
奇迹总是在纸钱燃起的时候出现,烧纸,一般不用小枝条一样的东西挑动,任其自由燃烧。在边燃烧边对着亲人念叨的话语里,似乎亲人就彼此心灵感应般来到了近前。面对着火苗,亲人之间开始了一份耐人寻味的对话。那燃烧的纸钱,那火似闪烁的眼睛,那似乎是亲人到来的回应,更是很多时候,会莫名刮来一股风,在烧着纸钱地方似小小的龙卷风一样的盘旋,那是逝去的亲人深切思念的形状,有时,让给逝者送纸钱的人,在默念念叨中,不由自主地似雨滴般潸然泪下了。
火,那燃烧河岸、路口的火,那在亲人所画的、有着切口方向的圆圈里燃烧的火,就在一个时辰,在各个地方燃起,似点点星辰,更似隔岸渔火,却足以引领文化,点亮山河。充满寄托的火,连接过去与现在,让逝者与生者在彼此的安慰中,让一份彼此的祝福照亮前程,也燃起不远处崭新黎明。朝霞似火,更是新生。
作者简介
张尊浩,江苏师范大学硕士生导师,教育硕士。江苏省科普作家协会会员、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徐州市文化艺术交流协会副会长兼写作专委会主任,汉韵青少年文化创作中心创办人兼总编,中国校园文学报刊协会常务理事,徐州市图书馆首届理事,徐州市职工诗词联协会理事。出版个人文集《风铃响起的时候》1本,主编和参编各类书籍26本,主持国家、省市级课题《新世纪素质教育研究》等10余个,在《人民文学》《徐州日报》等发表文章千余篇(首),部分作品先后被中国当代作家代表作陈列馆收藏。先后十余次应邀参加“作家进警营”活动,为徐州“好人园"撰稿人、中外名人辞典撰稿人,个人辞条和作品入编《中国文艺英才辞典》《中国文学艺术家与文房四宝专家传集》等多种版本、辞典和年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