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能源领域的研究和从业人士，看到本文的标题，可能会有点疑惑，因为对大多数人来说，很少会问到这样的问题。作为世界最大的实体产业，一般来说，能源行业，尤其是石油和天然气行业非常赚钱，很多企业本身就富可敌国，肯定不会缺少投资。2024年6月25日，国际能源署官网刊发“谁在世界各地投资能源，谁在为其提供资金?”一文，介绍了当前世界能源行业投资的现状，让我第一次意识到能源行业的投资等问题，尤其是在当下全球性能源转型热潮之下。“谁在世界各地投资能源，谁在为其提供资金?”文章的作者有四位，分别为：塞西莉亚·谭（Cecilia Tam），能源投资部门负责人；保罗·格里马尔（Paul Grimal），能源金融分析师；珍妮·勒梅尔·海斯（Jeanne Marie Hays），能源建模和分析师；哈纳尔·金（Haneul Kim），能源政策分析师。依据国际能源署官网的资料，本文完整地翻译并组织了这篇文章，好让我们的能源研究界、能源行业的从业者以及社会人士，尤其是投资界的人士，了解一下世界能源领域的投资情况及其资金的来源，希望对大家参与能源领域的投资有所帮助。
要实现可持续发展、气候和能源安全的全球目标，就需要大幅增加对能源行业的资本投资。关于这个话题的辩论，往往集中在以万亿计的数字上。但是，为了了解投资增长的前景，一个重要的问题是，了解当今谁在能源领域进行投资，以及谁在为这些投资提供资金。基于国际能源署旗舰出版物《世界能源投资报告》2024年版中的首次此类分析，本评论探讨了这些重要问题，并根据最新数据，来确定过去十年的主要趋势。本评论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着眼于能源投资的资本结构，或者债务和股权，如何用于为能源资产和公司的支出提供资金；第二部分，考察了从政府、国有企业到家庭，以及私营企业等做出投资决策的实体；第三部分，评估哪些实体为这些投资提供资金，评估商业和公共部门以及发展金融机构的作用。在此基础上，本评论概述了这些动态，及其对全球能源转型的潜在影响。
化石燃料供应的投资更多来源于股权，而债务融资对于清洁能源行业更加重要
2015年以来，全球能源领域投资的资本结构保持着稳定。目前，债务融资占总投资的46%左右，股权占54%。总体而言，债务融资在电力部门和亚洲更为突出，而在燃料供应以及中东和欧亚大陆，股权融资则更为突出。鉴于疫情和俄乌战争后的高能源价格，化石燃料公司近年来一直能够降低债务水平，他们现在的杠杆率平均为40%，低于整个能源行业典型的45%。仅在2022年，化石燃料生产商的净收入，估计就接近4万亿美元。因此，他们能够主要通过留存收益为投资提供资金，同时通过慷慨的回购和创纪录的股息，将现金返还给股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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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发展战略和财务自主权是由东道国政府决定的，但国家石油公司对债务支出的依赖程度低于同行，约占总投资的35%。由于国家石油公司通常从上游资产中产生足够的收入，来满足其资本需求，因此，它们倾向于使用债务来资助快速的增加产量或发展新的业务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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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洁能源领域，前期成本高，利润低，目前债务融资的份额约为50%。与此同时，工业、建筑和交通等最终用途部门的债务融资比例，接近45%的平均水平。相比之下，清洁燃料和其他新兴技术（如电池储能或氢能）的债务投资份额要低得多，约为20%，这些新兴技术伴随着更高的风险，因此，开发商倾向于通过风险资本而不是债务市场，来获得融资。
此外，地区的差异特别明显。中东和欧亚地区的债务支出比例特别低，为38%，主要原因是股权融资比例较高，化石燃料在能源结构中所占的份额较大。而在中国、日本、韩国和其他亚洲国家，债务比例更高，约为50%，原因是能源行业的国有企业比例更高，而这一行业通常产生的现金流较少。
企业在能源投资中占最大份额，但家庭和政府也发挥着关键作用
自2015年以来，随着清洁能源转型的加速，家庭投资的份额翻了一番。随着高收入家庭最近在屋顶太阳能、能效改进、热泵和电动汽车上的支出增加，这一比例目前已接近18%，其中约10%的投资是由政府以赠款或税收优惠的形式提供支持，特别是在发达经济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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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数据显示，家庭的作用越来越大。2023年，日本和韩国家庭能源投资占总能源支出的比例将达到29%，欧洲为27%，北美为11%。2023年，日本、韩国和欧洲，用于提高建筑能效的支出，占所有能源相关投资的50%。北美地区，由于燃料供应在总投资中所占的份额较高，导致家庭投资在能源组合中的比例较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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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15年以来，政府对全球能源资产的投资一直稳定在37%左右。通过国家石油公司，政府在化石燃料资产所有权方面发挥着特别突出的作用，这意味着在中东、俄罗斯和欧亚大陆等地区，以及拉丁美洲和非洲的一些生产国经济体的能源部门，政府的参与最多。与此同时，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和发展中经济体，一半以上的能源投资由政府或国有企业负责，而发达经济体的这一比例仅为15%。
目前，超过四分之三的全球能源投资，是由商业来源提供的，大约25%来自公共财政，1%来自发展金融机构。尽管发展融资机构的总体份额很小，但它在调动商业融资方面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新兴和发展中经济体的清洁能源投资方面。公共财政在这些经济体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2015年至2023年期间，公共财政占总支出的32%，而发达经济体的这一比例为11%。公共财政，在能源系统投资的某些部分更为突出。化石燃料项目近四分之一的融资来自公共财政，主要是由于政府在国家石油公司中的持股比例很高。公共财政，还为全球30%的输电项目提供资金，而配电项目的资金比例为20%。尽管在20世纪80年代政府放松了管制，但输电公司仍然是自然垄断企业，具有很高的进入壁垒和规模经济，这就是这个领域为什么对公共财政高度依赖的主要原因。公共财政，也往往更多地参与为某些对能源安全战略至关重要的电力资产的融资，特别是核电站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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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源最终用途部门的商业融资份额更高，其中，工业领域为75%，建筑领域为80%，交通领域为85%。在一些大型国有企业推动工业发展的国家，如中国和沙特阿拉伯，能源工业领域的公共融资普遍存在。在中国以外的新兴和发展中经济体，公共机构占能源部门所有融资的25%，突显了国有企业的重要作用，其中的4%由发展金融机构融资。在中国，40%的融资来自公共财政，这反映了私营企业和国有企业的公共股本比例很高。
通过资本结构、投资主体和融资主体对投资流动的分解，可以更加细致地了解资本是如何流入能源领域，这对未来包括清洁能源转型的速度，也有至关重要的影响。● 债务融资，在技术风险较低、长期收入相对可预测的项目中更为常见，因此，它往往在清洁发电来源的投资中发挥着很大的作用。例如，有差价合约，或购电协议支持的太阳能或风能项目，或有监管电价的电网投资。因此，向更高电气化、可再生能源为主的能源系统的转变，意味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将更加依赖债务融资。不过，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债务水平和债务可持续性的更广泛背景，以及扩大发展金融机构优惠债务融资的能力，特别是在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经济体。● 投资实体的类型因国而异，从北美高度依赖私营企业，到中国、中东和欧亚大陆高度依赖政府和国有企业。总体而言，新兴和发展中经济体的能源投资，有一半是由政府或国有企业进行的，而发达经济体的这一比例仅为15%。因此，国有企业（包括国有石油公司和国有公用事业公司）的财务可持续性和投资战略，对于新兴和发展中经济体未来的能源投资，以及能源转型的速度和安全性至关重要。● 由于在面向消费者的清洁能源技术（例如，屋顶太阳能、能效改进、热泵和电动汽车）上的支出不断增加，家庭正成为重要的投资主体。然而，正如最近国际能源署关于可负担和公平的清洁能源转型战略的特别报告所强调的那样，这些投资的前期成本，超出了大多数家庭的承受能力。我们需要精心设计的政策，将清洁能源技术，带给那些得不到充分服务的家庭和社区。● 清洁能源投资一直在增加，但仍远不足以以可持续的方式满足全球能源需求的增长，尤其是在中国以外的新兴和发展中经济体。相对较高的资金成本，仍然是这些经济体投资清洁能源项目和基础设施的最大障碍之一。宏观经济因素和具体国家因素，是清洁能源项目资金成本高的主要原因，但能源部门特有的风险也是如此。除了国家决策者的行动外，发展金融机构进一步的支持，对于降低融资成本和引入大量私人资本至关重要。
名词的解释和说明
商业融资，包括私营企业和家庭的股权投资（包括现金和储蓄），以及商业银行和金融机构的债务；还包括一些来自公共金融机构的资金，例如，国有银行、主权财富基金和养老基金等；在有强有力产业政策的新兴经济体，也还包括一定程度的国家定向贷款。公共财政，包括私营公司和国有企业的公共股权、国家补贴和税收优惠，以及一些国有金融机构，例如，出口信贷机构和中央银行提供的资金。有明确发展使命的发展金融机构的投资，发展金融机构，可以是国内的（例如，巴西的巴西发展银行和印度尼西亚的印尼国有基础设施融资公司），也可以是国际的，既有双边的（例如，法国农业发展援助机构、德国的复兴信贷银行和日本国际协力机构），也可以是多边的（例如，世界银行、亚洲开发银行或非洲开发银行）。差价合约，是一种机制，通过提供长期的价格可预见性，促进对具有重大前期成本和资本密集型支出的发电资产的投资。以上，为“谁在世界各地投资能源，谁在为其提供资金?”一文的全部内容。这篇文章，是对国际能源署于2024年6月6日发布的2024年版《世界能源投资报告》的概括总结，以及宣传推广。正如本文一开始所介绍的，读到这篇文章时的第一反应，是感到非常有价值，因为在过去的研究工作中，很少关注这一领域，可以说基本上是一个空白，这篇文章和国际能源署今年出版的这份报告，很好地弥补了这方面的空白。因此，从个人来说，这篇文章非常值得向国内能源行业内外，尤其是投资界的人士介绍。各位如有兴趣，还可以阅读国际能源署2024年版的《世界能源投资报告》，这份219页的报告可以从国际能源署的官网下载。近年来，国际能源署重大报告的发布，一般我都会撰文介绍，其中很多的是批评，但内心深处更多的还是感谢。正因为有国际能源署这样的专业机构，无论对于我们认识和把握全球的能源形势，还是单纯的学术研究，都非常有参考价值和帮助作用。衷心希望，国际能源署能组织开展并发布更多有专业水准的研究成果，助力全球能源市场的稳定，更好地造福人类社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