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纵使千千阙歌

文摘   2024-07-20 11:14   北京  

觉得冰箱有些不制冷。上个月自己换了冰箱门的密封胶条。以为省下钱了。

但效果不行,冷冻室结了厚厚的霜。想必还是漏气。果然原厂配件不能忽视。只好请人上门重新换。不但不省钱,花出去的钱还更多。

同样搞砸的事情还包括自己安装洗水池的下水器,装完了水漏不下去。自己改衣服领子,改完了衣服直接报废。自己做蛋糕,鸟都不吃。

我爸说,你写写这些照片,这是你拿手的事吧。

找到他当年单口相声的照片。他当年在单位的春节联欢会上占用了三个时长自己脱稿演出,以为自己可以将嬉笑怒骂于股掌之中。用幽默的方式给领导提提意见什么的,殊不知他后来只得到了怒骂。

我问他:“跟我说一下你当时在台上到底是咋想的,哈啦完得罪一大片人,你还记得吗。”

我爸:“别提了别提了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温故而不知新。

我妈我爸新婚。

他们去了一趟人民公园。我记得身后那面有金鱼的浮雕墙。是当时非常好的审美。现在看也是,但也早就灰飞烟灭了。人民公园后来改名叫白龙公园。我前些年去了一次,小时候总去捡红豆的青石板台阶找不到了。

我妈的丁字皮鞋。两人都有大手表。他们那天在公园里拍了好多照。有划船的还有在桥头端坐的。不晓得是谁给他们设计的动作。他们一律目光炯炯。

照片看不出来我爸大我妈几岁。我至今搞不清我爸到底几岁,他一会说自己属羊一会说自己属猴。我堂姐那天又告诉我一个惊天秘闻:“你爸其实属兔!”

我简直要替我妈晕过去。

我妈刚才让我爸穿穿“新大衣”,我爸听成“军大衣”,然后我爸说:“不穿不穿就不穿!想热死我。”

我的姥姥姥爷。

照相就要把家里好好布置起来。酒柜后面的洋酒是我妈从饭店拿回来的空酒瓶。煞有介事。

姥爷那时候已经肝癌了。到我们家住了一段,算疗养,也算我爸妈尽孝心。我不大记得姥爷在我们家的事情了。

我妹跟爸妈住一间,爸妈安排我跟姥姥姥爷睡一间屋子。我大概听说过肝炎。上学的时候有同学买了路边摊的酸野吃,老师就会恶狠狠诅咒他:“你肯定得肝炎!”

肝炎这么可怕,肝癌会不会更可怕。我小心翼翼说出我的担心:“那我跟他们睡会不会被传染。

我妈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想抬手扇我一巴掌,被姥姥拦下来,之后就是一屋子人尴尬又悲伤地笑。

小孩子不知道生病意味着什么。肝癌当然更可怕。

姥爷在我们家住了一段,看穿衣,那应该是潮湿的亚热带最好的季节。

冷不热不湿不燥

不过雨季马上就来了。

有一天半夜暴雨,把窗户吹飞了,一张床被打湿了半张。我蜷在最里面,抬眼看见姥姥姥爷在奋力关窗,眼皮太沉,又继续睡了。

那时候,我们每天吃绿豆,水晶包,面条,苹果。

在各种意义上都漫长且模糊,日子发出各种声响。

大王滩水库。球队去郊游,我爸把我们俩都带上了。

这个头型一看就是妈妈平日不怎么打理我们的造型。

我妹在小学三年级之前都一直捡我的旧衣服穿。她很争气,四年级以后个子就比我高了。我因为她总穿不上什么新衣服,当了运动员又总是运动服,所以手头宽裕的时候就总爱打扮她,给她买衣服。

她小时候天天被楼下的一个山东邻居叫“张多余”,那个邻居家有两个儿子。成日得意得很。我爸因为二胎还是女孩,同样作为一个山东人在人家面前多少气短一些。

是很讨厌的邻居。我爸过年的时候还总是给老邻居打电话拜年,我只要在旁边,就会一通怪话输出。

跟上一张照片的时间没差几天,我妹还穿的是同一条裙子,膝盖上的疤还是同一个。

姨姥姥从美国回来探望我们,家里焕然一新,斥巨资买的折叠椅。我们还理发了。

我爸用油漆刷了地板。家里瞬间明亮小康了起来。

有一张我们给姨姥姥跳舞的照片。不在我这里。每一个小孩子小时候总要有个拿手节目,过年过节拿出来给亲戚朋友表演。多半是唱歌跳舞或者背唐诗。

姨姥姥回国也是过年过节的待遇了。算张灯结彩。

有海外关系在某个时期是令人胆寒的事。我姥姥姥爷包括舅姥爷我妈和舅舅们多少都受了牵连。

我姥姥没多久也去了美国。姨姥姥让她感受一下资本主义。姥姥黑色短发上的飞机,几年之后一头灰白披肩发回来,说那边理发太贵,染发更别提。我妈在机场接到她的时候几乎潸然泪下。万恶的资本主义。姥姥的皮箱里装满了二手店一美刀买的衣服和鞋,回来要送的人情太多!

姨妈也从美国回来了。我妈对着她诉说家中因为海外关系受到的剧烈影响。每个人被迫改变的命运,从上往下坠,手里什么都抓不住。

我妈不是一个表达能力好的人,更多的时候她只会生气和叹气。

姨妈体会不到那种大时代压迫下普通人前路茫茫的无力感。但是又有什么可体会的呢?所有的苦难,跟她有什么关系。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因为它们被藏在不同的多维时空里。

1994年在深圳。

对,我就是这么时髦。

跟实习生聊天,他说下个月去青海湖玩,问我去过没。

我1998年就去过了。

他说:“哇!那年我还没有出生!”

湖边遇到的藏族姑娘,带着两个孩子,两岁和四岁。她16岁生孩子,那年我23,她20。

送了她两罐可乐,请她跟我合影。她还要15块钱,我想着你要钱就把可乐还我,不能两样都要。毕竟可乐在那卖很贵。正想着要怎么交涉,张伯伯过来呵斥了那个女生。让她拍完照拿着可乐滚。

张伯伯是我爸的好朋友,青海本地人。他人非常好。能说藏语,出门在外非常凶。他说:“不凶不行。”

我爸那时候痴迷于拍人像,总是拍大头,从不拍全身。好遗憾。应该拍我的牛仔裤和藏族女孩的长袍,还有她的两个孩子。

总结:我爸办事真的不行。

那个藏族女孩也算是富裕人家的太太吧,不用干活,就带着孩子在湖边溜达。看她一脖子的红珊瑚青金石绿松石!但怎么说呢,那些首饰要传给她的孩子,跟她最后关系并不大。

她想要15块钱没要到。

三伏天之后每天都是暴热闷热暴雨桑拿天轮番上阵。

遇到雨天我肚皮上的疤就痒得很。那天跟人请教为什么一年多了还在痒,人家告诉我一个晴天霹雳的事,“接下来一辈子都会痒。”

好吧。既然是一辈子的事,那就不要在意了。

花了N年,终于读完《追忆似水年华》只能说读完,不能说读懂。

像吃了一个保质期50年的过期罐头。真的没有必要

旁边各种人都说这个味道太牛了,这么多年了啊!

不好意思说自己觉得不好,更不好意思说写得是些个啥啊!


让我听见你们的掌声
不求武功盖世,但求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