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猪小浅(ID:zhuxiaoqian0214
我出生在江西的一个小县城,家里有个小我两岁的弟弟。爷爷以前是一家铝厂的厂长。所以即便我爸学历不高,在厂里仍然能做小领导。印象里,我妈很少笑的。脸上总是木木的,看不出表情。我爸稍有不顺,就打我妈。我要是吓哭了,他也会打我。5岁那年,不记得因为什么,我妈被打到住进医院。出院后,她就逃回娘家了。而且她觉得我长得像我妈。她不怪我爸天天打我妈,只怪我妈拿了那么多彩礼,还挨不了几下打。爷爷自恃身份,从不过问家务事。而我弟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对我也是各种欺负。请允许我这么夸张地赞美我的二婶,因为她值得所有的美好。二婶在一家医院做护士。她和二叔93年结的婚,有个儿子,比我弟小一岁。家里人都来奶奶家过节。我在外面玩到傍晚,一起的小孩都被家长叫回家吃饭了。那天除了二叔出差。我爸,还有两个姑姑带着老公孩子全回来了。可是一大家子人,没有谁发现我不在。我心里堵着气,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觉得自己可怜,又不肯低头。后来,听见有人喊我,燕燕!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她一进门就发现我不在。奶奶说,不知道我跑哪儿野去了,天黑了都不回来。而二婶一听就急了,怕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出事,连忙出来找。那时候,好想二婶是我妈妈呀。喜欢她抱着我的感觉,有甜甜的香味。之后铝厂改制,我爸没有了我爷爷撑腰,直接下岗。然后他就疯了。现在想,就等于要把我卖了吧。多亏二叔二婶极力反对。据说,二叔还去找过我亲妈。可我妈已经改嫁了,没法认我。二叔二婶对我,就像亲生的。他们把我转去了堂弟的学校。小孩子间的歧视都是明晃晃的。放学的时候,他们跟在我后面叫我“罪犯的女儿”。我刚上初中,心里好怕,怕自己被送回去。全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一直不敢说话。他说等他挣到钱,会给我二叔生活费。当然,他后来挣钱了,也一分没给过。他以前有胃病,所以胃疼一直没重视。等查出来已经是晚期了。葬礼上,奶奶哭得天崩地裂。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指着我骂,说我是丧门星。她说自从有了我,爷爷死了,爸爸进监狱,叔叔也病死了。我爸火了,抽出皮带,揪着我往死里打。连皮带头都抽掉了。明明我是全家最受欺负的一个,却把所有的坏事都怪在我头上。我真的疯了,心里多年的积怨,像一只憋住气孔的高压锅,炸了!让我觉得自己身上隐藏着我爸同样的基因,易燃易炸,歇斯底里。可我身上伤痕累累,心里满是累累伤痕。整个人都塌了。二婶熬了粥,端过来,让我怎么也吃点。我说,二婶,你别管我了。我废了。我爸的基因我改不了了。这辈子早晚进监狱。她说,都是你爷爷的种,能长成你爸,也能长成你二叔。主要还是看自己。你二叔已经不在了,你千万别辜负了他接你回来的这片心啊。她的身上,依然有着淡淡的香味,像我想象中的,妈妈的味道。但想到堂弟马上也要毕业,二婶一个人要是供两个孩子读大学,真的太难了。我和我爸那边虽然没有明说,但基本上就是断绝关系了。他在奶奶家里扬言再也不认我这个女儿,我也没必要去认他。这次轮到我劝她了。我说,我们老师说的,想学在哪都是课堂。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做热水器和燃气灶的销售。一是没经验,二是老人把好做的单子都抢了。老板把我一顿臭骂,说下个月再卖不出去,就立马滚蛋。但我心里还挺高兴的,因为是第一次挣钱,拿着500块,请我二婶和堂弟,吃了一顿德克士。后来,我人活络起来,胆子也肥了,敢和老员工抢,业绩慢慢就上去了。第二年,堂弟这个学霸考上了985。我说每个月出一半生活费。葬礼我没去。我不想祭奠那个骂我丧门星,要把我送人的人,也不想看见我爸和我弟。奶奶的溺爱把他养成了混世魔王,考不上大学,到处混吃混喝。二婶从葬礼回来那天,和我说,我爸让她和堂弟过两天去签个字,说是放弃继承奶奶的房产。他要过户。我爸除了在外面惹事,就是坐监狱。老人他没管过一天,拿房子他倒是积极了。当天晚上,我就在网上咨询了律师,别说二婶在二叔去世后一直尽有赡养义务就有继承权。我们很久不见了,他胳膊上依然留着我淡淡的牙痕,记录着我们当年的恩断义绝。其实,他也才50岁,多年无节制的生活,让他看起来像个老年人。见他之前,我心里还有点发怵。可见到他的时候,我只有蔑视。他说,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姓人。二叔不在了,钱分出去,就不是咱们家的了。我虚张声势地说,律师我都找好了,奶奶的所有财产,我们都有份,包括我二婶。我可以先申请冻结,然后咱们慢慢分。我明着告诉你,要么你省事点,一家一半,要么上法庭。就算姑姑放弃了,我,二婶,堂弟占三份,你和我弟占两份。可他那么胖,那么虚,只能捂着心脏,坐在沙发干喘气。我说,你慢着点,现在死了,就没你的了。到时候,你宝贝儿子只能分一份了。我说,对,我就是头牲口生的!从小没当过一天人!现在分财产的时候,你想我当人了?我呸!我对我爸的怨恨远远不止这些。就在那段时间,我无意中发现,我爸给二婶发的骚扰短信。那些话,不堪入眼。二婶是不好意思跟我说这些吧,不想彻底破坏我爸在我心里的形象。所以她什么都没说,所以我爸欺人太甚地把房子据为己有,二婶也没去计较。那时候他生意正急着用钱周转,怕我真和他打起官司来,拖不起。回家之后,我眉飞色舞地讲这一天的恶战。我堂弟也在家,赞我厉害。二婶一直坐在边上听,没说话,眉头微微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说,我想了想,还是和你说说。你今天的样子,我不喜欢的。你可以跟你爸讲法律,讲道理。但不能像个魔鬼。我逆反了,说,和他这种人,有什么道理可讲,他打我的时候,讲过道理吗?二婶依心平气和地说,我不是说他。他是怎么样的混和我没关系。我是在说你。你现在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和烂人比烂?还记得你小时候我和你说的话吗?这辈子,你是要长成你爸,还是你二叔?一瞬间,想起我在我爸面前张狂的样子,身体抑制不住地抖。我曾发誓,决不能活成他,可现在的我,和他有什么区别?二婶抱住我,轻轻拍我的背说,以后遇事啊,多想想你二叔会怎么做。他这个人多好呀,又开朗,又正直,就是命短了点。二叔的照片就挂在墙上,微笑地注视着我,眼里仿佛都是期望和祝福。那时候,我已经到南昌工作。我二婶说我本事太大,小县城装不下我。2017年的时候,我交了男朋友,个子不高,长得也没有多帅。但性格特别温和,像一杯不冷不热的白开水,一切刚刚好。我就是那一年,觉得二婶有一点点上年纪了,乌黑的头发添了银丝。我和老公说,这间我预订了,将来我二婶退休了,我要接来养老。那时候,我爸生意彻底失败,每天开网约车。而我弟成天不务正业。后来,19年的时候,我弟喝酒打架,砍伤了人。那么巧的,也判了5年。筚路蓝缕,栉风沐雨,终于不着痕迹地,翻过了最苦难的那一章。人生没有重来,但我弟的一句羡慕,足以告慰我惨白的童年。二叔对我好,是血缘。而二婶对我好,其实有段时间我是想不明白的。那时堂弟已经移民去了悉尼,二婶住进了我在南昌的家。是我急着让二婶来南昌的。她刚退休,我就催着她来了。说白了,我多少对我爸有点不放心。一想到他对二婶图谋不轨,我心里就一万个心慌和着急。只有让二婶在我身边,我才放心。好在老公很好,他是支持的。她愣了下,然后笑着说,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也是一个不被爱的女孩吧,看到你,就像看到以前的自己。然后她又说,你看我多赚啊,我只是对你好那么一点点,就赚到了一个女儿。这些年,特别是二叔走后,我时常觉得自己是和二婶在这个世上相依为命。我们没有血缘,不是母女,却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有了滚烫的情谊。如果不是她,可能我还是那个张牙舞爪,对世界充满恶意的女孩。她一点点融化了我身上的刺,让我跳出原生家庭,相信世间的爱多过恨。只有心底还相信爱的人,才能得到更多的爱。能够和他们成为家人,我大概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运气。来源|猪小浅,一个只写真实故事的公众号。在这里,你将看到百态人生。读猪小浅,相信爱。后台回复目录,可阅读所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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