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瑞午去世后,长女翁香光送给陆小曼一块肥皂,让她拿去洗衣服。陆小曼眼神警惕,将肥皂锁在抽屉里。
几天后翁香光再来,看见陆小曼拿着肥皂在脸上比划,不禁感慨:凉薄之人终究没有好下场……
翁香光和陆小曼无亲无故,可因为父亲,她在恨透陆小曼的同时,却尽心照顾她的晚年生活。除了送肥皂、猪肉,还从60元的工资中拿出20元供养她。
活到105岁的翁香光,晚年回想起这一切,总是感慨:都是命啊……
翁香光第一次见到陆小曼时只有10来岁,当时徐志摩还在世,父亲受邀去给陆小曼推拿。
她虽然年幼,却也从父亲和陆小曼的“肌肤相亲”中,隐约感到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果然,徐志摩去世后,父亲就搬去和陆小曼同居,无名无分地供养她、照顾她,迁就她的一切爱好甚至癖好。
一次,翁香光在陆小曼家看到一位奶妈,心生疑惑:家里没有婴儿,养奶妈做什么?
父亲告诉她,陆小曼不喝牛奶,只喝人奶。翁香光听完大吃一惊。
回过神后,翁香光感到很生气:父亲对陆小曼,简直比对母亲要好一万倍,母亲可是连牛奶都没喝过!
翁香光的母亲陈明榴,是遵从三从四德的旧式女子,一向勤俭持家,衣服破了都不敢买新的。
在翁香光的记忆中,父亲从未给过母亲宠爱,得了好东西只会拿去给陆小曼。母亲表面上从未因为陆小曼的存在而吵闹,背地里却总是偷抹眼泪。
心思细腻的翁香光,知道母亲是将委屈和压抑都藏在心里,心疼母亲的同时,也开始怨恨陆小曼。
翁香光不理解的是,母亲竟将四妹翁重光送给陆小曼当继女,她说:“我们家这么多孩子,小曼却一个都没有,多可怜。”
长大后的翁香光才明白,母亲是太缺安全感了,害怕陆小曼会抢走翁太太的位置,才忍痛将自己的孩子送出。
一个母亲,得多走投无路,才舍得将自己的孩子拱手让人,去讨好情敌?因为这事,翁香光对陆小曼的怨恨又加深了。
直到结婚时,翁香光才开始对陆小曼改观。
当时,陆小曼很识趣,没有出席婚礼,但送了翁香光一套高级丝绸衣裤和专门定制的浴具。
这份礼物昂贵且稀缺,能看出陆小曼的用心。
陆小曼还经常给翁香光送衣服和戏票,极尽讨好之意。生性善良的翁香光,渐渐放下对她的敌意,偶尔还和她一起出游。
但和谐的日子没有维持太久,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使翁香光对陆小曼的怨恨达到极点。
那是1952年,年仅52岁的母亲突然抑郁离世。翁香光悲痛万分,认为陆小曼夺走了本该属于母亲的幸福,从而间接害死母亲。
她暗暗发誓:绝不原谅陆小曼!
因此,当父亲提出要续娶陆小曼时,翁香光直接表示:不欢迎这个女人。翁瑞午只能作罢。
1960年前后,发生了一件令翁香光意想不到的事:父亲和未成年女学生暗和,还生下一个孩子,为此被判入狱两年。
陆小曼得知后淡淡地说:“我之所以一点都没有醋心,实在是由于我对翁瑞午只有朋友的感情,没有爱情。”
这话骗得了别人,骗不了翁香光。如果只是朋友,陆小曼又怎么会在家庭成员一栏中填上父亲的名字?
看着陆小曼遭受父亲背叛后自欺欺人的可怜样,翁香光不禁想:也许真正对不起母亲的,是父亲。
从那时起,翁香光对陆小曼的怨恨有所减退,同时多了一些同情。
1961年,父亲去世。葬礼上,陆小曼跌跌撞撞而来,神色落寞,充满悲戚。
那一刻,翁香光突然原谅了眼前这个孤单的女子。她想,父亲已经离开,一切恩怨也该尘埃落定了。
翁香光轻轻扶住陆小曼的肩膀,说:“父亲生前和你生活在一起,灵堂就设在你那里吧。”
陆小曼想了想,拒绝了:“不合适。我和你父亲没有结婚,他也没有跟你母亲离婚。”
翁香光想到可怜半生的母亲,便没有坚持,最终将父亲的灵堂设在自己家中。
父亲走后,陆小曼失去经济来源,开销又大,一度过得穷困潦倒。
翁香光想到,父亲临终前拖着病体到处拜托人照顾陆小曼。作为女儿,她觉得自己应该完成父亲的遗愿,于是主动照顾起陆小曼。
翁香光的月工资只有60元,每次去看望陆小曼都会留下20元。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但凡单位分猪肉,她都会拿出一块给陆小曼。
一次,翁香光送给陆小曼一块洗衣服的肥皂,她却偷偷摸摸拿去洗脸。
翁香光不禁感慨:一辈子爱美的她,如今却连洗脸的都买不起,可悲可叹!
1965年,陆小曼去世时,翁香光像亲生女儿一般为她穿新衣、戴假牙。
送走陆小曼后,翁香光感慨道:总算对得起父亲了。
2023年,翁香光离世,享年105岁。她漫长一生中,对陆小曼有过怨恨、指责,也有过同情、敬佩。
好在到头来,她都放下了,给自己留了一片天地宽。
这是这位百岁老人的生活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