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节气:诗意百味通物候

教育   2024-11-18 17:29   山西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在每个季节迎来几个节气,对于中国人来说,并不是多么宏大的事,平常得像人呼吸、吃饭、睡觉。然而事实上,这节气,贮藏和提纯着生活中的百般经验,精细对标着人间的天气物候与雅意气韵,教导人们顺应时序调整作息:何时沽酒焚香祭先祖,育豆种瓜事农桑;何时秤人启冰扑流萤,游园簪花晒伏姜;何时粮谷满溢归官仓,气冷露凝转寒凉;何时围炉夜话梅绽香,啜茗静观雪打窗。
“二十四节气”体系最早起源于我国黄河流域,是中华先祖通过观察太阳周年运动,将太阳运行一年划分成二十四等份而形成的一套随季节变化的自然节律知识体系。《黄帝内经·素问》将五日划为一“候”,三候归为一“气”,六气并为一“时”,四时合为一“岁”;西汉《淮南子·天文训》首次完整地记录“二十四节气”;至汉武帝时期,《太初历》正式将二十四节气编入历法。作为中国传统阴阳合历历法系统中的阳历部分,二十四节气用于认知时候迁易、气候特征、物候现象这三候的周期性变化规律,最先服务于农业实践,也就是通过“观象授时”指导农民准时开展农耕生产,所谓“种田无定例,全靠看节气”,后期逐渐嬗变为百姓进行民俗活动和祭祀礼仪的生活指南。

那么,这种源自农耕时代的文化遗产,为何沿用了几千年之久,至今没被发达的气象学取代呢?
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二十四节气除了扮演农业生产活动的“时间指针”发挥基础的农事指导作用外,还具备一种特别的生命美学意味,即:肯定人与自然万物间相互呼应、相互统一的同构关系,达成人顺天时、利地财,裁天气之自然特性而用之的和谐形态。此外,始于立春,终于大寒,循着二十四节气的坐标,中国人在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之间,参天地、悟众生,也见自己。
二十四节气润泽世理人情,栖居中国百姓的传统田园生活哲思与诗意文学景观。每一个节气几乎都能找出与之对应的历史典故或起源传说,蕴含丰富的天文地理、文学哲思等文化气象,以及保健养生、节礼习俗等人文关怀,与节气文化相关的诗词歌赋、农谚俗语卷帙浩繁。例如,百姓酷爱夏季的第二个节气——小满。这时中国北方地区的夏熟作物初见饱满谷实,恰如人生所有的美好都蕴含在将满未满的期许中,以小满修圆满,介于满而不损不溢的状态,所谓“小满胜万全”,契合着与节气相融的传统中庸之道。此时宜进食清凉滋阴的苦味素食,如苦菜、蒲公英、枸杞芽,以此祛除人体湿浊、增补脾胃阳气。二十四节气不停止地用多元物象将时空的荒原开垦,在生活现场铺就鲜花原野,将二十四种气味撒播在树枝上、土坎中、稻壳里、书卷间,甚至庄稼汉的小饭桌热炕头……这种物我不隔的自在乐意,使我们的审美体验越发充实有趣,充满生命美感。

二十四节气牵引出生活路径,敦促每一个在生活中失魂落魄的人重新折返生活。一天的时间就只有那么多,无论谁做了什么,日子都不会再长一些。时间推挤着向前,就不能耽搁,所以,我们一直向前走,走过不同的生命图景,既有荒凉之感,也有温暖之象。在这段路程中,二十四节气充当着生活的标点句读,明确地告知人们:小雪之后是大雪,小寒之后是大寒,寒气逼人下蛰藏生气,大寒过后便迎来全新的轮回。时岁有落便有起,一时的苦难不能磨灭对生活的热忱和向往。大文学家苏轼便是这般情随景至,在《大寒步至东坡赠巢三》中留下“行看花柳动,共享无边春”的深刻思索。对应着变化的节气,活动也各有其时,人们应时而作,拾取对应的生活片段,去修先追远、折返自然也好,除旧饰新、炙肉烹茶也罢,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该收获什么就收获什么,总归要在张弛有节的步幅中,持续地对抗时间荒芜和岁月落败,等花开,待暖归,不会永远成为卡在生活断层里的一茬凋敝的树枝。

二十四节气,彼此运转,彼此拥抱,打通了物我界限,为中华民族建构了一个境遇轮转、周而复始的心灵闭环,使我们感知到原始自然的芳香、曾经流逝日子里的珍贵记忆,以及祖先们远去多年的关切。

这是何等浪漫!
来 源 | 《语文报·高二版》
编 辑 | 张小三
校 对|智 齿
责 编|常 璐
副主编|温 鹃  常 璐
主 编|李爱东
终 审|邓   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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