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桥|桂林故事 人民艺术家”阳太阳：抗战时期，他是当之无愧的“多面手”
文摘
社会
2024-11-21 12:34
广西
开栏语：
桂林抗战文化城，是一段有着特殊意义的历史印记。它特指从1938年至1944年，在桂林这座具有优越地理位置的城市里掀起的一场形式独特的抗战——文化抗战。在这特别的6年间，上千名知名文化人汇聚桂林，他们深入群众开展抗战主题演讲、带领群众举办西南剧展、组织文艺演出活动、出版发行报刊书籍……以文艺的方式，为抗战讴歌、呐喊，在美丽的山水间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文化抗战运动。桂林也因此成为抗战时期中国大后方的文化中心。
桂林抗战文化城的重要标志之一是文人荟萃。正因为一大批文化知名人士从四面八方云集到桂林，留下他们执着与奋斗的足迹，为这座古老的历史文化名城增添了亮眼的“红色印记”。
当我们再一次回望那段历史，一个个响亮的名字早已镌刻在桂林的一山一水、一砖一瓦中，他们的精神也一直激励着桂林人勇毅前行。
在桂林芦笛景区附近，有个叫做庙门前的小村子。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而让这个小村子引以为荣的，不仅仅是因其美丽的自然风光，还因这里走出了一位中国画坛的“巨擘”——阳太阳。
走进村子，村口广场上的阳太阳雕像十分引人注目。村里的一幢古老民居便是阳太阳老先生曾经的住所。这里承载着这位“人民艺术家”的生活痕迹和艺术精神。
阳太阳，原名阳焕，后改名阳雪坞，1929年又改名阳太阳。他十岁开始学习绘画，青年时期，在“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感召下追求真理，成为广西第一批共青团员。1935年，他出国深造并深入研究各国绘画艺术并积极创作。其油画作品入选世界性大型美展“日本二科美展”，与马蒂斯、罗丹、戈雅、勃拉克等大师的作品同场展出，并同时印入画册，被誉为“中华之夸”。抗战爆发后，他为了报效祖国，毅然放弃了赴法国留学深造的计划，回到了养育他的故乡桂林，以满腔热血投入桂林的文化抗战运动中。
中国抗战文化研究专家蔡定国在文章中提到：“抗战中，他不仅是一位爱国的有影响力的社会活动家、艺术教育家、书法家，同时也是一位热情的诗人。他在广西抗战文坛上，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多才多艺的多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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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阳太阳（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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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桂林秀峰区庙门前村的阳太阳故居。记者张苑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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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太阳故居内陈列的资料。记者张苑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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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太阳画作《青罗碧玉图》
抗战爆发后，国内大量文化人云集桂林，一时间，桂林成了“文化城”。1937年阳太阳从日本归国，他利用手中画笔和诗歌置身于抗日救亡运动中，与许多文化人结下了深厚友谊。
阳太阳回到桂林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在徐悲鸿主持的广西美术院举办他回国后的首次个人画展，展出作品近百幅。这是他给家乡父老的“见面礼”，得到了家乡人的广泛好评。面对当时严峻的抗战形势，阳太阳认为，美术是宣传抗日救亡最直接也是最容易为大众所接受的一种艺术形式。于是，他决定以画笔为武器，唤起人们的抗战激情。1938年春，国防艺术社在桂林成立，聘阳太阳为该社美术指导员兼美术部主任。阳太阳以国防艺术社的名义联合新闻和美术单位，成功地举办了几次大型的以抗日救亡为主题的画展。透过一幅幅饱含深情的画作，激荡起了许多民众的抗战热情。除了组织和参与抗战主题画展，阳太阳还参与其他的抗日文化活动，例如，为欧阳予倩编导的话剧设计舞美、撰写抗战题材文章，等等。1939年3月，阳太阳应邀观看朝鲜义勇队公演的歌剧《阿里郎》和《朝鲜的女儿》之后，在《救亡日报》上发表《对于朝鲜义勇队公演的感言》一文。文章指出：《阿里郎》的歌声“吹送着整个朝鲜民众的痛苦，从这里我们听见了亡国之声，求生的呼叫，而这声音是可以打动今日中国每一个人的心的”。这是阳太阳写的第一篇剧评文章。1941年4月，阳太阳与桂林戏剧界的焦菊隐、杜宣、李文钊等二十余人，筹备组织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中国剧社。1944年6月，为了鼓舞前方抗敌将士的士气，激发桂林军民的爱国热情，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桂林分会组织上万人参加国旗献金大游行。阳太阳率领初阳画院的师生们，高举着“保卫大西南”的巨幅标语和漫画，为声势浩大的游行队伍开路。通过组织、参与一系列抗战文化活动，阳太阳频繁与在桂林的文化名人接触、交流，碰撞出许多思想的火花。在抗战救亡这个特殊的时期里，他的各方面才华得到了充分发挥。在抗日救亡运动中，阳太阳还是一位才华横溢的抗战诗人。他创作的诗篇，最早见于报端的是《火》（载1938年的《救亡日报》）。他以怒火燃胸的激情，揭露侵略者的贪婪，召唤受苦受难的中华儿女拿着枪杆去战斗。
据相关资料统计，阳太阳抗战时期创作的诗作大约有二十首。从形式上来分，有儿童诗、抒情诗、政治诗。其中儿童诗主要有《爸爸替我画一只狼》《我要一架飞机》《我的歌——献给小朋友》《在三月的太阳下——写在1940年儿童节前四日》，等等。这些儿童诗，寓意深刻，语言通俗流畅，朗朗上口，受到孩子们的喜爱。
他创作的抒情诗主要有《早春》《岗上》《白马田》等。其中《早春》是阳太阳在湖南新宁从事艺术教育之余创作的。诗中写道“白色的田堤上的雪没有了”“冻解了的池沼像明澈的镜子展向天空”“黄莺吐出春日最初的歌唱”。然而，“那天空却是灰的”。他借早春之景抒发胸中之情，表达在国家和民族遭受侵略者蹂躏时的沉重忧思。
阳太阳创作的政治诗包括《初征的兵》《给战友们》《梦》《消灭纳粹党徒》等。其中《消灭纳粹党徒》这首近300行的长诗，影响最大，是他抗战时期的代表作。他以鲜明的立场，讴歌反法西斯的各国人民，他号召“反纳粹的人民都起来啊，让拳头排着拳头，让喊声连着喊声，向纳粹党徒冲过去。就在冬季要他们完全被消灭，把希特勒活捉起来吊死他”。
创作绘画作品是阳太阳最重要的工作之一。他在抗战时期的画作，从题材上分为两大类：
一类是紧贴现实生活的题材，如油画《骑者与马》《持枪的人》《磨刀的人》，水彩画《小号兵》，素描《生命的呐喊》，宣传画《纪念七七要充实国防》，漫画《奸杀》，国画《女战士》等。现代作家孟超曾对阳太阳的画作这样评价——“所谓阳太阳的画，富有现实感，企图着一个理想，这也不是抽象的概念。太阳最喜欢画机器的动律，喜欢画受难者的愁苦，喜欢画战斗者的奋昂，有时也常带一丝哀愁，有时也许表现一些失望，但他那爱世的心，正义的情绪，是深伏画幅骨骼里边。新写实主义作风应该是正确的人生观与高度的情感的结合，这，太阳是当之无愧的。”另一类是表现桂林山水风光的题材，如《阳朔风景》《漓江暮色》《秋林山居》《残月》《白鹭》《晓》《夜航》《青色的调子》《风车》《农村》《雨之街》《早雾》《雪罩着的村子》《暮山》等。这些作品，将浓重的爱国情怀寄托于家乡的山水风物之中，韵味十足。著名学者李传信在《阳太阳画展观后》一文中这样评价：“看他油画的几张山水，尤以《阳朔风景》的山，表现的手法很独特，这样，对南国这种峭壁削岩，直立千寻的石山，写来非常真切。又如《残月》《白鹭》《晓》那几张的境界，真令人有幽深飘然之感。”在自己创作的同时，阳太阳还不忘培养艺术人才。他深感广西美术人才的匮乏。他认为虽然自1938年10月广州、武汉相继沦为敌手之后，不少画家云集桂林，但光靠外地来的画家去宣传抗日还是不够的，还必须竭尽全力培养本地的美术人才。于是，阳太阳先后担任桂林美术专科学校的教授、教务长，桂林榕门美术专科学校教授、西画系主任，广西艺术师资训练班教授，为培养广西美术人才洒下辛勤汗水。1943年6月，他创建了初阳美术学院（亦称初阳画院）。这个画院是为适应广西抗战文艺工作的需要而诞生的。阳太阳制定的办学宗旨是：“培养有道德、有理想、求进步、爱祖国、爱人民、爱绘画艺术的青年”。据资料记载，初阳美术学院坐落在桂林漓江东岸屏风山前，学生不多，首期入学者只有18人，直至1944年初才增加到30多人，但个个都是有志于美术事业的青年人。在教学方法上，初阳美术学院摒弃老一套的“填鸭式”教学方式，采用师傅带徒弟的方式，边示范边讲解。阳太阳在教学中一丝不苟，亲手为每个同学修改习作。他在创作上特别强调深入生活。一名学生在回忆录中写道：“学院十分重视组织学生外出写生，到社会中汲取营养，激发思路和激情。”新中国成立后，阳太阳满身心投入，耕耘在中国画坛。他历任华南文艺学院教授、教务主任。1951年回到广西任广西艺专校长。1952年与艾青、李可染等人参加广西土改宣传展览工作。1953年任湖北中南美专副校长。1955年《漓江木排》（水彩画）参加苏联国际青年艺术节并获造型艺术奖，在苏联《造型艺术》杂志发表。1957年任广州美术学院副院长，同年在北京受周恩来总理接见，并出席了由周总理主持的人民政协全国委员会。1957年，阳太阳和傅抱石等代表中国政府组成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个中国美术代表团访问东欧，举办写生作品展。
1962年为繁荣广西美术事业，阳太阳提出了“漓江画派”的学术主张，成为“漓江画派”开拓者、旗手和领军人物。之后的多年时间里，他一方面潜心创作，同时也倾注心血为国家培养了大批美术专业人才。当今许多美术评论家对阳太阳山水画的评论，都特别提到了“境界”一词。因为他的国画，早已进入一种自由的境界，初期的西画修养、水彩画修养，被阳太阳极其自然地融化到中国画当中。桂林山水天下最，即使是巍然耸立的青峰、摇曳多姿的江畔竹林、碧波荡漾的江水、奇洞、美石和渔舟唱晚，从来不脱一个“秀”字，但是从阳太阳的画中，你能够读到雄健、凌厉、浑厚和宏大。从幼年到暮年，阳太阳始终与画为伴。他将心中的热爱化为纸上的图景，见证着中国革命的历史。2009年8月，阳太阳在桂林逝世，享年100岁。如今，慕名走进桂林庙门前村的游客络绎不绝。人们走进这个美丽的村子，总会走进阳太阳故居看看，在一张张写满年代感的老照片，以及一幅幅浑然天成的山水画作中，去感受这位老艺术家深藏于心中的热爱与执着。
来源丨桂林日报记者 张 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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