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 B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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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2003年。那是互联网时代的公元前纪年。同性交友的唯一方式,是在同志网站上公开个人资料,并放上照片。不仅需要勇气,更需要真诚。
他的信件混在邮箱的一堆来信中,清秀的模样一下子就吸引了我。那是我第一次在网上公开征友,他在那个下午,无意间看到那个同志网站的信息。
我们交换了各自的电话号码,见面之前,有了第一次彻夜的长谈。他的声音诚恳,略显紧张。那时,他刚考上研究生,而我已经在北京有了稳定的工作。
那年秋天,我从北京回老家探亲,路过南京,我走出了车站,我们第一眼就找到了对方。
他神情拘谨而羞涩,伸手帮我提行李,因为个子小,身体吃力地偏向一边。我又把箱子要了回来,自己提。
吃饭的时候,一直给我夹菜,有一种与年纪不匹配的成熟。
A先生在操控无人机
02
南京的秋老虎很厉害,那几天,他陪我出门,头发一直贴在出汗的脑门上,看上去有点乖萌。后来才知道,他怕热,毒日头下陪我出门,是鼓足了勇气。
后来,选择移民目的地的时候,没有选澳洲而是选了加拿大,就是因为他怕热。其实,我也一样。
带他去见了两个女性朋友,她们是我在南京读书时的好朋友。知道我同志的身份,并未因此而疏远我。
带他去见她们,只是想表达对他的认可。还有,他比较闷,身边可以说话的朋友很少。想着他还要在南京读几年书,多几个可以说话的朋友,不至于太过孤单。
无论什么原因,现在想起来,正是因为她们的存在,我和他,在后来的时光里,经历分分合合,却总是藕断丝连。
感恩她们,没有她们,我们可能就坚持不到最后。
我们在BC省的维多利亚旅行
03
2004年。
他试图说服我报考南京高校的研究生,这样我就有理由回到南京。只是,对于当时的我,工作远比上学更重要,我要养活自己。
他有清晰的规划,三年后硕士毕业,打算去上海再读三年博士。而我,在北京找到了安稳的工作与生活。
他要的是理想的未来,我要的是稳定的当下。
我们之间,有8岁的差距,有1000多公里的物理距离,还有各自对于未来的不确定。
我回到北京,时常通过短信联系。对于异地恋,我没有信心。我拿不出6年时间来等待不确定的未来。
A先生在铲雪
04
那段时间,他很艰难,一方面是课业负担,一方面是爱情迷茫。
幸好有那两位朋友,她们时常约他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唱卡拉OK。因为她们,我们总能探听到对方的消息。知道他安好,我似乎就没那么的内疚。
偶尔回去探亲会路过南京,与她们见面,也会见到他。我们一起聚会,但我们都装着没事一样。
两年后,他面临考博,给我打电话,说放弃了去上海的计划,打算报考北京的博士。后来,我问过他,为什么会选择来北京,他笑而不语。
2006年,他被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录取。我去北京站接他,相视一笑,意味深长。
这一年的夏天,南京的朋友们来北京看我们,一起吃饭、看电影,在无人的铁轨上牵手散步,坐在黄昏的台阶上聊天。
我们都曾在南京读过书,现在又相聚在了北京。
05
我们之间进入了不急不慢,心平气和的状态。
那几年,一到周末,时常会去北四环外的研究所看他,然后陪他呆上一整天。
坐地铁,在西直门站,要从2号线转13号线,走在复杂迂回的换乘途中,会淹没在兵荒马乱的人群中。
后来,一想到那段时光,就像某种生理反应,脑子里就涌现出西直门地铁站的场景。
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开往春天的地铁》,那里的北京,地铁空旷安静,没有相互推搡的人群,看上去居然有几分文艺。
喜欢这部电影的名字,再复杂的线路,再漫长的转换,总有一站是属于你的出口,那里通往你的春天。
一直觉得“知春路”这个站名很贴切,每次出了地铁,走在这条路上,就会感知到春天的味道。
楼下理发店的味道、寝室的味道、身上洗衣粉的味道、公寓墙上蔷薇的味道,餐馆里腌笃鲜的味道。这些味道从四周飘出来,往心里钻。
爱情就是某种荷尔蒙的分泌吧,它会让你把某个场景、某种味道与幸福联接起来。
后来,一想起那几年,就好像又闻到了知春路某个春日上午的味道。
06
2009年。
他博士毕业面临就业,有些焦虑。我时常去学校陪他。
他偶尔发烧,半夜也没有退烧的迹象,我陪他去医院看急诊,打点滴。直到天亮的时候,他的体温降下去,我才放心去上班。
他终于找到心仪的工作,从学校宿舍搬出来。我们住在通州,这里有新的家,我们一起装修,打扫卫生,买菜,做了新房子里的第一顿饭。
虽然上班要坐几个小时的地铁,但并不觉得辛苦。毕竟,能在一起,已经知足了。
4月,清明节小长假,南京的好友来北京看我们。一边做饭,一边聊天。晚上,我们挤在一个房间里,说着年轻时的荒唐和快乐,直到天光微亮,才睡去。
送她回南京,在站台,一一拥抱,她流着泪说,你们要好好的。
07
相爱容易相处难,褪去了恋爱的浪漫,家庭生活很现实。
因为打羽毛球,小腿肌肉撕裂,我需要病休一个月。
他白天上班,晚上回来后做够第二天的饭,我只需用微波炉加热。他把水果处理好,分装在小盒子里,买了足够的零食,在手提电脑里下载了许多电影。
他30岁了,父母时常来北京,催着他结婚成家。发动在北京的亲朋好友给他介绍对象,让他去相亲。
他时常以工作繁忙为借口,时间久了,父母开始怀疑,是不是生理有问题,又或者是心理有问题。
为此,他压力陡增,不胜其烦。有时,我也觉得无能为力,帮不了他太多,这让我感到沮丧。
2013年,我因为鼻咽部长了肿物,要住院动手术。纵然内心焦虑,我们也都到了波澜不惊的年龄了。
他送我到病房,和我谈天说地,看得出,他想分散我的注意力,我也若无其事地开着玩笑。所幸,手术结果只是良性淋巴增生。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受法律的保护,我们是知道的。虽然平时不在意,但它还是猝不及防地迎面撞上来。
手术前,他不能作为家属在我的手术单上签字。这让我心里对我们的未来充满忧虑。
他父母催婚的电话越来越多,有时,他母亲会在电话里哭泣,会直接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女生?这样的电话令他坐立不安。
所幸此时,他作为公派学者前往加拿大进行为期半年的访学,暂时延缓了结婚的压力。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我们下定决心移民。
散步时“强迫”A先生摆拍
08
我时常会梦魇,会在梦中喊出声来,他会叫醒我。知道他在,我觉得很安心,翻个身,又继续睡着了。
他离开的半年多,我晚上也会梦魇,会在空空荡荡房间里,一直大声地喊,直到独自醒过来。
时间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会在两个人之间产生化学反应,令你们变成彼此身体的一部分,成为理所当然的存在。平时感觉不到,可是他不在身边,又会觉得疼。
半年多的访学顺利结束,他回到北京,我去机场接他,看到他从出口推着行李走出来,我扑上去,不管不顾地拥抱在一起。
2016年,我们开始办理移民手续。2018年初收到了登陆信。我有事情要处理,还要独自留在北京一段时间。
去商场买了两个大箱子,给他整理行李,把衣服一件件放进去,还有平时他使用的东西。怕缺了什么,反复检查。吩咐他千万不要忘了重要的证件和文件。他笑着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是啊,我一直觉得自己挺豁达的。原来,不舍的时候,会有这样的表现。
他一个人启程前往加拿大。在机场,我们拥抱,我把脸贴到他脸上,他也在我脸上蹭了蹭。
对我们来说,拥抱是比做爱更重要的事。拥抱是出自于全心全意的信任和喜欢,毫无防备地敞开自己。肌肤相亲、耳鬓厮磨,汉语造词是这样的神情兼备。
他对我说,我等着你。
半年后,我也来到了加拿大。我们在家里举行了简朴的结婚仪式,购买了许多玫瑰,插在房间的每个角落。预订了蛋糕和香槟。他制作了一个短视频,记录了这十多年来一路走过的情景。
我们为对方戴上婚戒,在证婚人的注视下说出誓辞。
我们时常去落基山里徒步
09
今年是我们结婚6周年。
时间对于爱情的考验是最严酷的,对于积极的人来说,时间不成问题,对于消极的人,时间成了拦路虎。
爱情不是一劳永逸,它需要天长日久的经营,有人蒸蒸日上,就会有人一拍两散。从南京到北京,从北京到北美,我们终是一起经历了,并走过来了。在爱情里,我们是幸运的。
移民后的日子依旧很平淡。我做饭他就刷碗,有时他不想刷碗了,撒撒娇,我也会去刷碗。他不反对我看球赛,我也会陪他看狗血剧。
在家时,我刷知乎,他刷微博,但一起出去,不论聚会还是旅行,我们都不会玩手机。这是我们之间养成的默契。
时间久了,我们活得越来越像彼此。相同的三观,相近的审美,相似的口味,喜欢相似的衣服,唱片、香水,食物等等。看到对方,就好像看到了自己。
人们口中说的“夫妻相”就是这样吧,长时间在一起,身上会沾染上对方的习性,似乎一举一动都有对方的影子。
所以,爱情到了后来,就不仅仅是喜欢“你”,还会喜欢那个和“你”一样的“我自己”。
卡尔加里的阳光很好,蓝天丽日下,我们喜欢一起在外面散步,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走。
我们开始慢慢变老,脸上有了皱纹,那是时间消磨过身体后的痕迹。
作为G,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最浪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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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流程
🎤 介绍:我介绍每个嘉宾的基本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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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分享自己平时会做什么,它们能带来什么乐趣
👫 分组:一对一进行五分钟快速交流、“相亲”
💬 交流:自由活动,去找自己想聊的人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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