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紫璇
梅庵派古琴第五代琴人。
2002年生于南通。
2013年秋始跟随梅庵派第四代琴家张景林先生习琴至今。
2020年考入武汉音乐学院民乐系古琴专业,跟随古琴演奏家丁承运之女丁霓裳老师习琴4年。
2024年自武汉音乐学院毕业后,重返梅庵师门,意将所学融会贯通,磨炼得精进。
“误”入琴路“半生”涯(上)
无意插柳,波澜处,鸥鹭惊起
(见证)
初识古琴
2012年初,我在《江海晚报》周末版上看到一则惠民启事。由南通非遗中心主办的艺术培训公益课,面向南通市民招生。整整一个版面,罗列的乐器和艺术种类五花八门。我与朋友小史趴在报纸上,一个个细看过去。最终锁定了“古琴”。我们决定一起报名。公益课每周一次,一共十课。这是南通市第一次面向市民招生的公益班,后来每年都有。
第一年的公益班由梅庵琴社社长徐毅老师上课。他是梅庵琴社创始人徐立孙的嫡孙,自摇篮里便听着琴音。公益班人数众多,多为已退休或临近退休的中老文青。彼时大部分人对于“古琴”尚为陌生。小史报名之后,后因家庭原因未能同行。我便一个人去上课。公益大班结束,我想跟着徐毅老师继续学。但是徐老师当时家事公事繁忙,无意收授新学生。
第二年看到《江海晚报》又登出公益班启示。我又第一时间报名,同时给吴紫璇报了小提琴。小提琴课在群艺馆里上,和古琴课的时间错开。古琴公益班在崇川区文化馆的三楼,上楼时会经过一间音乐教室,里面有人打架子鼓。我偶尔带吴紫璇去,我们上课时她就在教室外面长长的走廊上跑来跑去,或者到二楼架子鼓教室外偷听那叮叮咚咚、还有架子鼓老师间或批评学生的声音。偶尔她会溜到我们课上旁听一会,摸摸琴弦蹭蹭桌子,老师倒也不呵斥。
这次授课老师是梅庵琴社副社长张景林。公益班上认识了邱海棠。最后一节课,大部分学员散去,我和邱海棠踌躇半天,商量如何可以跟随张老师继续学琴。两个尚陌生的人,因了同一个想法,约定相继去张老师家求学。自此与张老师正式结缘。
吴紫璇小时候
懵懂入师门
在张老师家,我老实告知其实更想让女儿吴紫璇来学琴。
张老师问,孩子多大了?
那是2013年秋。吴紫璇11岁。
张老师斟酌一下,说年纪还小,手可能还没长开。但也没拒绝,只说下次带孩子来看看。其实正式拜访张老师之前,我就想好了要让吴紫璇去学,不过我没有跟她讲,只说去一位老师家玩。此前,我与大部分随波逐流的家长一样,也曾给吴紫璇报过各式各样的兴趣班,书法、写作、拉丁舞、跆拳道、游泳、旱冰等等。我认为适合她的,可能对她有用的,都报过,却都没有坚持下来。家中那把小提琴的习练生涯,在公益班结束后,不出意外地划上了句号。
那时候张老师一家还住在任港路的老宅中,琴室是在二楼平台上的一间独立房间,有一个老式的外挂水泥楼梯。白天要上学,吴紫璇的课基本都安排在晚上。漆黑的院子里,浴室的玻璃窗透着暖橙色的灯光,时而传来洗衣机运作的,或是从气窗里弥漫出的水蒸气和洗护用品的香味。在凉意渐生的秋夜里显得格外温暖。
我领着吴紫璇到张家老宅,她乖乖的,也不怎么说话,跟在我身后。那时沙纤沵师姐还在南通读书,她学琴有几年了。有段时间,吴紫璇和沙师姐的课被安排在同一晚,起始时间稍有交错。我们刚踏上露天楼梯,便能听到二楼传来沙师姐的琴声。伴着月色,轻快又沉静。好听得很。我在内心艳羡不已。吴紫璇刚开始学琴时,沙师姐正在练习《捣衣》,常常能听到张老师用严肃而不失温和的语气指正沙师姐练习中的瑕疵。兴许是刚认识不久,张老师与我们对话还略显客套。那时我常想,吴紫璇什么时候也能学会《捣衣》呢?
秋夜似乎格外长。
最开始的三个月,从凉爽的早秋到寒意渐浓的深秋。大量重复的指法练习和天书般的减字谱,对于一个11岁的孩子来说,想必不怎么有趣。吴紫璇常常枯坐在琴桌前,半晌看不到她有动静。学琴之路迟迟难有进展。我在心里默默放下执念,对自己说若三个月后,她还是如此愚蒙不开,便不逼她学了。
张老师似乎比我淡定,从未露出着急之态。无论吴紫璇的进展多么缓慢,他既从不责怪,也不催促……总是悠悠浅笑着,然后倒上一杯茶,给我们捂手,闲聊几句家常。终于有一次张老师郑重告诉我:丫头稍稍有点入门了。我惊喜交加。自此才算是吴紫璇正式拜入张老师门下,开启古琴学习之旅。
吴紫璇春节演出(2019)
身边的梅庵传人
公益课之前我其实对古琴并没有什么了解。在那个互联网不像如今这么发达的年代,仅凭报纸上的几排铅字,我选择了古琴,只是直觉告诉我要选这个。第一期公益班结束后,徐老师送了每个同学一本严晓星老师的《梅庵琴人传》。怀着对古琴的热情,我很快读完了整本书,对梅庵派的历史有了一定的认识。
上世纪90年代,少有人愿意学琴。刚刚二十出头的张老师却义无反顾拜到陈心园先生门下,投身于古琴的学习中。身为梅庵琴社第二任社长的陈心园老先生,在83岁的耄耋之年,收了23岁的张老师为徒,此后倾心相授,着意栽培。张老师以习琴陪伴师祖走过人生最后几年,而后秉承师训,不负期嘱,习琴斫琴教琴30余年。偶尔张老师会和我们聊起当年跟师祖学琴的场景。
他说,老师只弹三遍,你必须得全神贯注,一点不能走神。
琴社有段感人励志的学琴佳话。
山东青年王卓虎,大学国画专业,毕业放弃了回家乡做教师的工作,怀揣着全部积蓄3000元,来南通找张老师学琴。张老师不但未收分文,还给他张罗找房子,介绍兼职(后来有慕名专程来南通学琴的外地学生,张老师都是如此相待)。学成三年,拜别师门回山东自立门户。临别前,在南通市非遗保护中心与崇川区文化局的支持下,给他办了一场古琴独奏音乐会。新华社,江海晚报等多家媒体做了报道。
我带着吴紫璇去现场听王卓虎师兄的个人音乐会。
感谢张老师。师门三年的教诲。他谢幕时止不住哽咽的场景至今尤新。那应该是张老师学生的首场个人独奏音乐会。距今11载,也是弹指间。三年出师,对于古琴之路来说,着实不易。可以想象,卓虎师兄一定是经历了如修行一般的苦练,非常人所能及,其中艰辛也是非常人所能想象。也许是自那之后,张老师总对学生说,学琴要给自己立一个三年的计划。
我深知学琴要付出的艰辛,以及某些阶段于孤独处的坚守。无论对于教授者还是求学者来说,都不容小觑。对待每一位学生,张老师皆会倾囊相授,极其耗费时间心血。若彼此没有一定的承诺与责任,很难相伴走下去。求学者更难有成。因此张老师对于并不那么认真想学,只是附庸风雅沽名钓誉者,会拒收,以免浪费彼此时间。
吴紫璇古琴雅集(景林琴院 2022)
孤独处磨练
2014年春天,吴紫璇稍稍入门之后,我放松了些,也开始跟着张老师学琴了。吴紫璇当时是在周五晚上放学后上课,而我是周末。我和邱海棠、高旭三人一组。那时候张老师已经搬至小区里住。和原来在老宅一样,张老师一家生活起居基本在一楼,二楼供学生们平日上课、周末雅集。
周末上午,我们在阁楼朝南的房间上课。那时候学生没有现在这么多,整个上午我们都可以待在老师家。也不全是在练琴,有时候我们一起聊天喝茶,还有时候张老师会带我们出去转转,常去的地方有博物苑,去张謇故居。张老师也会带我们去看画展,看博物苑园子里那些百年树木。张老师认识博物苑里的植物管理员,带着我们一棵树一棵树地看过去,听那人讲这些清朝就已经移栽过来的老树的故事。对于学琴,张老师总说,不急。慢慢来。
我回家会告诉吴紫璇我们大人上课的情况,她露出羡慕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入门之后的习琴,对于孩子来说,是相对轻松的。他们相比成人更加容易接受吸纳新的东西,就像海绵一样,你给与什么她/他就吸收什么。孩子的手指也比成人灵活,在指法上更容易掌握。所以那个阶段的习琴,对于吴紫璇来说,是愉悦的。
高旭上午学琴,下午去张老师的老宅学习斫琴。张老师收集了很多老木材,堆在老宅后院。后院有一个大开间平房,是张老师的斫琴工作室。每天下午,他都会准时去到那里,开模,打磨,调漆,等等,高旭给张老师打下手。那段时间,我偶尔下午去老宅玩,看高旭和张老师做琴。闲话家常。
快乐的时光转瞬即逝。
2014年,我们在乡下寻了一块地。我经常要往返东台、南通两地。开始尚与老师请假,后来慢慢疏于上课。自此,我们三人学琴小组自然解体。再后来最有天赋的高旭因为家庭需要——不觉中她有了三个孩子,此后回徐州老家养育孩子照顾家庭——也鲜少来。唯邱海棠秋师兄一直持续至今。
吴紫璇此时习琴有一年,因家中的变故,她除了需要生活自理外,还要自己安排学习和习琴。彼时为了她上下学方便,我们将家搬至观音山的棕榈湾,与崇川学校初中部一墙之隔。但是离习琴之所——张老师的家有一个多小时路程。每周她需要自己坐36路转车加步行至老师家上课。尚在少年的她需要独自面对生活种种。巨大的孤独常常来侵袭。只有在埋头练琴时,沉浸在其中几个小时,才可以忘却感受吧。
上高中后,吴紫璇依然每周到张老师家上课。
最早让吴紫璇去学古琴本为多学一门“手艺”,培养一个兴趣爱好。吴紫璇中考的成绩不好也不坏。高二文理分科,吴紫璇提出想要学习音乐,她难得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表示支持。但如果要将古琴作为专业,原来的练习量是远远不够的。
艺考前的一段时间,吴紫璇每天中午从学校下课就去张老师老宅练琴。老宅有一间闲置的房间,偶尔做客房。吴紫璇整个下午都在那里练琴,而张老师则在后院工作间斫琴,时不时过来听听,指点几句。
张老师说,也是那段时间,是吴紫璇琴技突飞猛进的时候。吴紫璇像下了狠劲一样的,坐那一弹,从不离开房间,整个下午就过去了。
我那时忙于农场初建琐务,从未踏进过那间特殊的琴房一步。但是多年后,脑中常有一个影像,吴紫璇坐在窗前练琴,阳光洒在小院,映着她孤独的身影,只身在南通的她,只留下悠悠琴声。
吴紫璇古琴演出
学习在冲突中平衡
进入中学以后,学习不再是一件轻松的事,不论是知识量还是难度都是一个大的飞跃。放学后,面对山一样的家庭作业,斗争到半夜是常有的事,这时候再去练琴,且不说是否扰民,就是想要弹也没有那个精力了。既然如此,何不优先完成那个时间可控的事情呢?作业完成的时间不能确定,但每天练琴的时长是可以固定的。
我给吴紫璇的建议是,先练琴再做作业,利用晚饭前后的一些零碎时间,不然这些时间也会在无所事事中流逝。与张老师闲聊到这,他告诉我另一个励志故事。吴紫璇另一位优秀的师姐吴皙来,琴棋书画皆通晓,高中时就出版过个人画册,后来考上了东南大学。据张老师所说,抚琴作画已然是吴皙来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直到高考前的一周都未曾停歇。
比起突袭式的训练、猛练一阵又歇一阵,细水流长的积累更为重要。哪怕每天只花半小时。只要坚持下去,几年下来,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而我们常常将希望寄托在:等有完全空闲的情况下去做某事。对于孩子主业之外的学习也一样。其实,每天花一点点时间去学习另外一样东西,真的会对学业有影响吗?我们的孩子,每天都在争分夺秒地不放过一分钟地在学习吗?即便没有花在练琴上,那些破碎的时间也一样在流逝。
早些时候,在张老师那边学琴的还有好些孩子。只可惜有些面孔后来逐渐看不到了。有时我在张老师家偶遇这些孩子的家长,问及不继续的缘由,大抵都是学业繁忙之类的,我不由得替这些颇有天赋的孩子们感到可惜。若作为一种长期持续的学习,一天半小时的练习哪至于就耽误了学业啊?
在不起眼的日常缝隙中,一点点碎片时间的无声积累,如涓涓细流,终有一日,会在不经意间,具备能汇入大海一起咆哮的力量。
由传承走向学院
艺考的那段日子也是像打仗一样,我们并没有明确的目标,便把能报的学校都报了,全国各地跑,时常夜里赶路白天考试。我们去了很多城市,虽然非常辛苦,但也是一段珍贵的回忆。2020年,吴紫璇被武汉音乐学院录取,这场战斗终于落下帷幕。
2020年秋天,吴紫璇如愿来到武音中乐系,开始接受系统的学院古琴教学。对这一天,她既充满了渴望,同时又有好奇与紧张。
在大二时,学校有机会辅修第二专业,吴紫璇选择了大提琴,在李甄教授门下。后来由于各种原因,学校暂停了这项政策,她也并未放弃,一直跟随李甄教授学习至今。
大学期间,吴紫璇曾在武汉老年大学兼职教古琴课,同时也在武汉一家琴行授课。教学相长,在几年的教学过程中,她对张老师曾经讲过的东西有了新的认识,理解,与重新吸收。我们在电话里探讨、互相吐槽,也回想起自己当年学琴时的懵懂无知。这段时光充满了开心快乐。我们沉浸在相互理解的默契里。
吴紫璇在武音演出(大提琴,2024)
相通的“道”
老子的思想体系里,“道”是相通的。在中国传统文化里,古琴与医学二种门类,不但结构内在相互关连,且有极久远的继承性。人有五脏——肺、肝、肾、心、脾,不同的脏器有不同的特征,按照中医的理论分属金、木、水、火、土;古代音乐分商、角、羽、徵、宫来对应上面所说的五行(金木水火土),不同的脏器可以用不同的音乐来调理。
《黄帝内经》中有四篇文章记述了五声与五脏的对应关系。它们是:《素问·金匮真言论》、《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素问·五常政大论》和《灵枢·顺气一日分为四时》。具体对应关系是角—肝;徵—心;宫—脾;商—肺;羽—肾。唐代以前,中国已有以宫、商、角、徵、羽五音调和心、肝、脾、肺、肾五脏的音乐治疗理论,《辟经音辨》记载:“乐,治也。”据说在古代,真正好的中医不用针灸或中药,用音乐一曲终了,病退人安。
我在平时浏览的一些资料中得到了上面的这些信息。吴紫璇也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原来古琴声音对人的身体和情绪还有如此大的作用。高考前我曾带着吴紫璇拜访了西安几位有名的中医师父,他们一致对古琴的好感让我们在心里又默默加重了继续深入探索的筹码。
但是对于琴音如何能入心,吴紫璇说在现阶段的练习中还无法精准感受。目前尚停留在“认识”的状态,要从“知道”到“做到”,可能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她也希望自己的琴音不要在表象,能深深地稳稳地扎下来。但是如何做到?她说现在还没有答案。
为此吴紫璇自2020年开始报了一位中医老师的网络课程学习,试图从另外一个角度找到它们之间相通的点,以打破在古琴学习中遇到的瓶颈。2024年临毕业前,她在武汉上了一期线下针灸课程,试图继续探索古琴与其他中国传统技艺之间共通的点。
难得的“研究”
古琴学习生涯中,我们很少会以一个“研究者”的姿态去面对古琴曲。
唯有《平沙落雁》。
吴紫璇在武音4年的学习中,曾小小的“研究”了下这首梅庵传统曲目。
在古琴的丰富曲目中,《平沙落雁》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和深远的文化内涵,成为了极具代表性的古代琴曲之一。《平沙落雁》作为琴谱版本留存最多的琴曲,其丰富的版本和流派展现了古琴艺术的多样性和传承性。
根据《琴曲集成》记载,《平沙落雁》的曲谱版本多达112种。其中最早的一本是1634年问世的《古音正宗》,当中记载的曲名为《雁落平沙》。也有不少谱本中记载的曲名是《平沙》,如1677年的《松风阁琴谱》。但经过谱面的对比,这些都为同一首乐曲,也就是现在所称的《平沙落雁》。根据《徽言秘旨》、《愧菴琴谱》、《大还阁琴谱》这三个谱本,形成了《平沙落雁》的三大发展分支。
《梅庵》本《平沙落雁》中使用了泛音作为全曲的引子,旋律围绕主音“D羽”展开,奠定全曲的核心基调,泛音的整体速度较快,节奏变化也很丰富,旋律有起伏,音乐性格宽广悠远。《梅庵》本的《平沙落雁》中还特别增加了雁鸣一段,与其他各谱有着明显不同,通过散音、按音、泛音的交替运用,同音八度的对比,快速的上下滑音,把雁群上下翻飞、起落鸣叫的景象描绘得淋漓尽致,独特的演奏技巧极为生动逼真,令人不禁拍案叫绝。
在这次难得的“研究探索”中,在查找翻阅资料的过程中,吴紫璇形容说如在历史古今周遭游历过一番,深感古琴文化及中国传统文化的浩瀚深不可测。也感知个体在其中的渺小。
吴紫璇古琴演出( 2024)
人生何处不起点
十年磨一剑。
张老师常和学生说,进入一个新领域,学习一门新手艺,至少十年。真正能沉下心来花上十年功夫的事情,不必担心身外之事。
要多读书。
也是张老师常嘱咐之言。弹琴之人若不读书,到一定程度是弹不下去的。就像匠和家的区别一样。光有技,将永远只是个技师。
11年。短暂得在弹指一挥间。
又漫长到似乎是可以划上句号的某种特定人生阶段。
或者说,既有旧的延续,又是新的生发。
新旧交替的杂糅中,人生又何处不起点?
勿论对错好坏,这是属于吴紫璇自己的终与始。
在沉寂中积蓄力量,在内守中丰盈生命。
未来或可期。
后 记
应琴社独奏音乐会的宣发要求,我给吴紫璇写了这篇学琴记(上)见证。11年的光阴,对今年22岁的吴紫璇来说,占去她人生一半的岁月,曾经有多少欢乐就有多少遗憾。
写这篇记录时,我细细回忆了这11年里的我们,包括我缺位的那些年。我想象她如何独自捱过那些孤独又无助的时刻。如何一个人骑着小电动,从城市的最东头,穿过繁华主城,来到城西张家老宅,多少个夕阳相伴的下午,她一个人,在老宅一间独立的平房里,与琴为伴。度过那些孤寂无依,无人诉说的旧时光。写到这里,潸然泪下。幸而有琴。
独奏音乐会,是从无知懵懂孩童到建立独立人格的转折。至少对吴紫璇来说是如此。同时,这也是吴紫璇人生的一个重要里程。标志着她即将彻底褪去稚幼开启人生新的起点。预祝她一切顺利。
古琴,作为世界上独具特色的乐器,是中华民族三千多年传统文化音乐艺术中的一颗璀璨明珠,其珍贵程度鲜有匹敌。2003年11月,中国古琴被正式列入“人类口头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这一殊荣充分彰显了古琴作为文化遗产的独特地位和无法比拟的价值。
梅庵派的起源与发展
梅庵派的创始人是山东诸城人王宾鲁(字燕卿),王燕卿自幼随王氏族人习琴。清代嘉庆年间,山东历城人毛式郇整理编撰了《龙吟馆琴谱》,后为王燕卿所藏。有观点认为《龙吟馆琴谱》是王燕卿所作,实为误传。1916年,经康有为推荐,王燕卿赴南京高等师范学校任教,也就是今天的东南大学。当时的古琴教学还未在学校中设立专门的学系,而是以选修课的形式供学生选择,因此许多求学者才得以有机会拜在先生门下。其中,南通的徐立孙与邵大苏二人学有所成,得王燕卿真传。
1921年王燕卿在南京病逝,后年,徐立孙和邵大苏重新编述、校订了先生留下的《龙吟馆琴谱》,并改名为《梅庵琴谱》。梅庵原是王燕卿在南京高等师范任教时教授古琴的场所,以梅庵二字命名也是为了纪念王燕卿,梅庵琴派也便由此得名。1929年,由徐立孙和邵大苏组织弟子正式成立了梅庵琴社,1931年《梅庵琴谱》初版刊行,奠定了梅庵琴派在近代古琴界中的地位。
《梅庵琴谱》如今广为流传的是1931年的版本,其中共收录有14首琴曲。
梅庵派古琴传承
王燕卿
清末民初音乐教育家,古琴家
梅庵派古琴创始人
山东诸城人。幼时从曾祖冷泉学琴
精律吕,通其道于易,尤善琴
1916年,经康有为介绍,应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校长江谦之聘
在南京高师任教
1921年逝世,葬于金陵清凉山麓
徐立孙(1897-1969)
名卓,字立孙,号笠僧
江苏南通人,古琴大师,诸城派古琴传人
崇明派琵琶代表人物之一;医家
创办梅庵琴社
徐立孙、邵大苏将王燕卿的残稿《龙吟观琴谱》整理编纂成《梅庵琴谱》
由于王燕卿传人众多,加之《梅庵琴谱》一再刊印,
使“梅庵派.”在全国的影响超过了诸城琴派
陈心园(1908-1994),字永奎
徐立孙入室弟子
1980年起任南通梅庵琴社社长
1989年举办"梅庵琴社建社六十周年纪念会"
吴紫璇
2002年生于南通
2013年秋始跟随梅庵琴家张景林先生习琴至今
梅庵派古琴第五代琴人
2020年考入武汉音乐学院民乐系古琴专业
跟随古琴演奏家丁承运之女丁霓裳老师习琴4年
2024年自武汉音乐学院毕业后,重返梅庵师门
意将所学融会贯通,磨炼得精进
预告:吴紫璇古琴独奏音乐会 现场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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