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初春的黄昏,丁金栓扛着锄头,沿着田间小路回家。他原本只想着这一天的劳作终于结束,却被不远处一堆围观的人吸引了注意。人群议论纷纷:
“啧啧,这孩子才出生就被扔了,真可怜!”
丁金栓凑近一看,破旧的纸箱里躺着一个瘦弱的婴儿,哭声微弱,像风中残存的火苗。他皱眉问了一句:“怎么没人管?”
村民们面面相觑,似乎等着谁先迈出第一步,却又都迟迟不动。有人冷笑:“养不起啊,指不定这孩子有啥毛病呢。”
丁金栓盯着婴儿看了几秒,咬紧牙关,俯身将孩子抱了起来。
“疯了吧,你都快养活不起自己了!”有人讽刺道。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生命,低声说道:“总不能眼睁睁看他死。”
请来村医检查后,丁金栓得知,婴儿的双腿严重残疾,这辈子可能都站不起来。他的母亲急了,连夜劝他:
“栓子,我们自己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这再添个残疾孩子,怕是更难过日子了!”
丁金栓坐在破旧的木凳上,低头摸着孩子的小脸,坚定地说:“妈,我知道穷,但这个孩子太可怜了,连我都不管,他还能靠谁?”
他给孩子取名为“丁转成”,希望他能转变命运。可村里的议论声从未停止:“37岁了还不娶媳妇,现在还自讨苦吃,真是个傻子!”
小转成渐渐长大,但他的双腿无法站立。丁金栓每天将他背在背上,带他到田间地头,甚至去集市买菜。“孩子的笑脸是我唯一的慰藉。”他说。
五岁时,丁转成看着同龄的孩子在村口追逐玩耍,眼里满是羡慕。他试探着问:“爸,我是不是很丢人?”
丁金栓蹲下来,摸着他的头说:“儿子,用手走也不丢人,只要咱自己努力。”
从那天起,丁金栓开始教儿子用双手爬行。小转成年纪小、力气不足,经常摔得满身泥泞、双手血肉模糊。他哭喊着:“我不练了!”
丁金栓抱着他,眼圈发红,却仍柔声鼓励:“再试试,爸不能背你一辈子。”
16岁的丁转成已经能熟练地用双手代替双脚行动,甚至开始学着帮父亲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然而,他的心里并不甘心。一天,他试探着对丁金栓说:“爸,听说去城里乞讨能赚很多钱,要不我也试试?”
丁金栓猛地站起,怒声喝道:“你腿不行,手还在!不许动这种歪脑筋!”
丁转成愧疚地点头。他开始琢磨其他办法——先是养羊,结果羊死了一半;再试养鸡,丁金栓借钱帮忙,他则一边养鸡一边从网上学习技术。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后,父子俩的养鸡场规模越做越大,成为村里的致富典范。
2017年,丁转成拿出一沓厚厚的钞票,递到丁金栓手里:“爸,这是30万,咱们盖个新房子吧!”
丁金栓接过钱,眼眶瞬间湿润。他哽咽着说:“你能有今天,爸这辈子值了。”
曾经嘲笑丁金栓的村民们,如今却热衷于夸赞他:“转成这孩子多懂事,丁栓子真是有福气!”
多么讽刺,当初他们口中的“傻子”,如今成了榜样。而那个被认为注定一生贫困的残疾孩子,用双手爬出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转成的不幸,是他的身体;但他的幸运,是遇到了丁金栓。这份没有血缘关系的父爱,胜过世间一切。
父爱如山,却不需高声宣扬。真正的伟大,往往藏在沉默与坚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