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敲门,一场风暴
2011年9月的一个清晨,湖北孝感的一条小巷内,空气中还弥漫着昨夜的潮湿。肖晶晶正伏在书桌前,厚厚的课本在晨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她的手指微微敲着桌面,思考博士课题的关键问题。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像一记闷雷,敲在她心头。
她皱起眉头,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不安。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对衣着讲究的中年夫妇。女人的眼睛红肿着,脸上的妆容被泪水冲得斑驳;男人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神情复杂,像是鼓起勇气才站在这门前。
“晶晶,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我是你妈妈,这是你爸爸杨大成,我们来接你回家!”女人冲上来,颤抖的双手试图抱住她。
一瞬间,肖晶晶的身体僵硬了。她缓缓推开女人,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不好意思,我的父母是肖崇阳和祁春兰。我不认识你们。”
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男人赶忙打开公文包,掏出一叠厚厚的现金,堆在门口的鞋柜上:“晶晶,我们知道亏欠你很多。这是50万,算是给你养父母的补偿。我们希望能认你回去……”
50万?像买卖一件商品那样?
肖晶晶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她的声音像冰一样:“收起你的钱,带上你的‘歉意’,离开这里。我不需要你们,也不想和你们有任何关系。”说罢,她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将他们隔绝在门外。
肖晶晶的故事,早在她出生时就被命运打上了悲剧的烙印。
1987年的冬天,杨大成家迎来了第四个孩子。一个女婴。四个女儿,对于那时的家庭而言,意味着沉重的经济负担和“传宗接代”梦想的破灭。杨大成沉默了很久,最终把襁褓中的婴儿留在了医院的一个纸箱里。
那个寒冷的清晨,祁春兰来到医院。她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循声而去,打开了那个纸箱。婴儿的脸冻得发红,却倔强地睁着眼睛看向她。那一刻,祁春兰的心被融化了。
“我们带她回家吧。”祁春兰看着丈夫肖崇阳,语气坚定。
夫妻俩并不富裕,但他们将捡来的孩子当作上天的恩赐,从此倾尽所有给予她爱与呵护。祁春兰为她织毛衣,肖崇阳下班后蹲在小板凳上教她认字。肖晶晶在他们的怀抱中长大,家虽贫寒,但充满温暖。
1995年,家庭的支柱——肖崇阳工作的棉纺厂倒闭了。那一年,肖晶晶八岁,正是最需要学费的时候。肖崇阳四处奔波找工作,有一次拉煤气瓶时不慎摔伤,手掌上的疤痕至今清晰可见。但他没有停止赚钱,甚至半夜骑车送货,只为供女儿上学。
家庭的窘迫没有击垮肖晶晶,反而让她变得更加坚强。她学会了节俭,从不轻易开口要新衣服。每当拿到奖学金,她总是用第一笔钱给父母买点好吃的。
“爸,我会考上大学,会让你和妈过上好日子。”这是肖晶晶初中毕业那天说的话,眼里闪着倔强的光。
她做到了。2009年,她以优异的成绩保送博士,成为村里人津津乐道的传奇。但在她站上人生巅峰时,那个曾经抛弃她的家庭突然出现了。
杨大成夫妇的出现打乱了她的生活。他们带着50万现金,声称希望认回女儿,重新弥补当年的过错。
“50万?你们觉得,50万就能买回那些年我父母为了我熬的夜、流的汗、扛的痛?你们可真是算盘打得精。”肖晶晶冷笑着说道。
杨大成的脸涨得通红,试图辩解:“当年我们家穷,实在没办法……”
“家穷?”肖晶晶眼神一冷,“那为什么后来你们又生了两个儿子?还是说,我不过是你们为生儿子让路的牺牲品?”
话语像刀子一样扎进杨大成的心。他哑口无言,低着头退后了一步。
而肖晶晶的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她想起父亲肖崇阳在那个寒冷冬夜摔倒时,手上的鲜血滴在冰冷的路面上;想起母亲祁春兰将家中唯一一只鸡杀了给她补身体时,自己看到母亲强忍的眼泪。
“我的父母是肖崇阳和祁春兰,他们才是我生命的全部。至于你们,50万不过是想给自己找回一点自我安慰罢了。”她的声音像寒冬的风,冷得刺骨。
亲生父母无功而返,而她的内心却无比笃定:血缘并不是亲情的唯一纽带,真正的爱与付出才是。
世人听闻肖晶晶拒绝认亲的事后,褒贬不一。有人说她冷血,有人说她现实。但那些评论如过眼云烟,她不以为意。
“有些人,总以为血缘关系就是王牌,殊不知,王牌早已被他们自己撕碎。”
窗外,一片落叶被风吹得打着旋,落在她脚边。她弯下腰捡起,放进书中夹好。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个温暖的家,是父母用汗水和爱筑成的,是她今生唯一的归宿。